趁著四下無人,吳小鶯快步來到后院,不巧剛一進后花園,只見兩名家丁從園內(nèi)巡游過來,便急忙閃身躲到一座假山之后。
屏息凝神過了片刻,再探頭探腦的望去,兩名家丁已去別處巡游,吳小鶯躡手躡腳的走出來,正要繼續(xù)往前,忽然有人高聲問道:“咦?你來這里干什么!”
吳小鶯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身影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后不遠處,她大膽往前走幾步,借著月光看去,來人是一名翩翩少年,她趕忙裝模作樣道:“唉喲,夫人叫我去用飯,黑燈瞎火的,一不留神迷路了?!?p> 少年問道:“你就是那個來投奔二娘的吳姑娘?”
“嗯,是的。”吳小鶯瞧他一身錦衣華服,并非家丁的裝扮,猜測道:“閣下是徐家少爺嗎?”
徐清風點頭道:“姑娘好眼力。”
吳小鶯輕笑道:“再好的眼力也迷路了不是?!?p> “姑娘初來乍到,徐府這么大,難免會迷路?!毙烨屣L哈哈一笑,招手道:“你跟我走吧,我正好有事去找二娘?!?p> 吳小鶯連聲道謝,跟著徐清風來到了正院客廳。
孫家凝見吳小鶯姍姍來遲,不由分說便挎住她的胳膊,將她按在座位上,和顏問道:“快坐下,飯菜都涼了!怎么才來呀?”
吳小鶯看了一眼被晾在一旁的徐清風,笑道:“小鶯太笨了,慌不擇路走迷糊了道,多虧少爺帶我過來?!?p> 孫家凝招呼道:“清風也來了???正好一起吃個飯吧?!?p> “多謝二娘?!毙烨屣L也不推辭,落座后問道:“二娘,我爹呢?這兩天怎么沒看到他?”
孫家凝道:“你爹去壽州了,忙的不著家,估計三兩天是回不來了?!?p> 徐清風又問:“壽州?莫非是為萍兒小姐失蹤的事情?她到現(xiàn)在還沒有消息嗎?”
孫家凝隨口道:“你爹他是辦公事,放心吧,萍兒沒事!”
徐清風詫異道:“什么?您的意思是萍兒找到了?”
孫家凝揚揚筷子道:“沒有,沒有,反正是沒事,你不必掛念了?!?p> 徐清風見孫家凝矢口否認,當即認定孫千萍失蹤之事必然另有隱情,回想那日苗景怡信誓旦旦沒有擄走孫千萍,他一開始是半信半疑的,后來仔細一想,這件事情絕對不會是苗景怡所為。
徐清風太了解苗景怡的脾氣了,倘若真是她干的,肯定會爽快的承認,而且還要擺出一副你奈我何的姿態(tài),如此推斷孫千萍也許已經(jīng)找到了,或者根本沒有失蹤,想到這里徐清風皺眉問道:“二娘,你們是不是把萍兒給藏起來了?”
孫家凝擺手道:“別派到我頭上,這是你爹他們的主意,這件事你最好不要過問了!”
徐清風正色道:“可眼下爹爹與孫團練使一直派人在外面大張旗鼓的找萍兒,還跑去武家集跟苗大先生要人,搞的處處不得安寧,我怎可坐視不理!”
“這不是挺好的嗎?現(xiàn)在大家都以為是苗景怡把萍兒擄走了,苗沛霖吃了啞巴虧也能收斂一些,省得他整日趾高氣昂的!”孫家凝毫不在意。
“萍兒現(xiàn)在人在哪兒?究竟是不是被人擄走了?”徐清風氣憤的問道,他倒不是擔心孫千萍,而是愧疚冤枉了苗景怡,正是因為此事,那日苗景怡找上門來,兩人只打了個招呼便匆匆讓她離去,這一來往后見面的機會肯定會越來越少,與苗景怡的關(guān)系也會漸漸疏遠。
孫家凝不耐煩道:“行了行了,這件事又不是我先知道的,有能耐自己去問你爹!”
徐清風越想越氣,頓時氣飽,飯也不吃了,扔下筷子站起來就走,臨走回頭恨恨道:“哼!我倒要看看萍兒能藏多久!”
待到徐清風怒氣沖沖離去,孫家凝不滿叫道:“清風這孩子,怎么胳膊肘總往外拐?我就納悶了!苗家的丫頭有什么好的!”再一瞧吳小鶯正襟危坐,繼續(xù)道:“小鶯啊,別愣著呀!快吃,多吃點!”
吳小鶯回過神來,連連點頭答應(yīng),方才她聽的一清二楚,心里頭直罵徐立壯與孫家泰實在陰險毒辣,使出這般伎倆冤枉好人,暗自打算待到下次見到苗景怡,一定把孫千萍假意失蹤的事情告訴她。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等到用完飯時辰已不早,吳小鶯給孫家凝捏了捏肩,便告辭回房休息去了。
等到夜深,小翠已在外屋熟睡,吳小鶯躡手躡腳的趴在窗戶上聽了聽院外,不時有夜巡家丁的腳步聲經(jīng)過,料想后院以及孫家凝的寢室早已閂好門,只好待到明日再想辦法,而后倒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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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孫家凝見到吳小鶯便問:“小鶯,昨夜睡的怎樣?還習慣嗎?”
吳小鶯點頭道:“好的很,夫人,小鶯只是一名丫環(huán),您待小鶯這么好,真讓小鶯承受不起?!?p> 孫家凝笑道:“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你一來啊,我就跟找見了走丟的孩子一樣,心里頭別提多高興了!”
這幾句話倒是肺腑之言,三年前還在蒙城時孫家凝由于性格乖戾,經(jīng)常責罵府中丫環(huán)仆人。如今時過境遷,蒙夫人已經(jīng)成了徐夫人,半輩子活了過來,膝下無兒無女,繼子還對她不冷不熱,有個親近的侄女又難得見上一面,如今從前的丫環(huán)不計前嫌來投奔她,也是百般滋味在心頭,故而對吳小鶯親切備至。
吳小鶯卻是絲毫不領(lǐng)情,心道:“若不是為了給景怡取回畫像,哪個愿意來找你?!毕肓T逢場作戲道:“小鶯在外也是十分想念夫人,恨不能一直陪在夫人身邊,可小鶯本就是丫環(huán)的命,侍候夫人習慣了,要不您還是讓我繼續(xù)當丫環(huán)吧,一天到晚無所事事,老是覺得心里頭慌?!?p> 孫家凝笑道:“好好好,就知道你閑不住,往后你就跟小翠一-起給我收拾屋里院外什么的吧,可千萬別累著,有什么事你吩咐她做就行?!?p> “是的,夫人!”吳小鶯等的就是這句話,忙點頭答應(yīng)下來。
待到下午,吳小鶯終于等來了機會,孫家凝要去軍器鋪巡查,徐家莊的軍器鋪近來生意紅火,受時局動蕩影響,各地團練多有定制,徐立壯經(jīng)常在外,便全權(quán)交付給了孫家凝打理。
待到孫家凝一出門,吳小鶯便邀來小翠去了后院。
吳小鶯目的明確,拉著小翠徑直走入孫家凝住處,一進房間便四處觀望:“小翠,夫人可是叮囑過的,一定要將房間里打掃的干干凈凈?!?p> “小姐,不用你干活,你先休息著就行?!?p> “那可不行,我與你來就是干活的,哪能光看著,還有啊,以后別叫我小姐了,叫姐姐便可。”
吳小鶯抓起抹布走進寢室,一眼就看到了墻上掛的一副無生老母畫像。
“找到了,莫非就是這一副!”她盯著畫像端詳了片刻,細細琢磨又覺不對,這畫像工筆粗獷,似是出自民間畫匠之手,若只是丟失一副普通畫像,苗景怡又何必大費周章讓自己進徐府偷畫?倘若搞錯了,偷一副假的出去那可就自找麻煩了。
這時小翠走進內(nèi)室,看到她盯著墻上的畫像出神,好奇問道:“小姐,不是,小鶯姐,在看什么呢?”
吳小鶯擦擦畫像下方的供桌,回頭笑道:“我瞧這副畫像挺受看的,便多看了幾眼?!?p> 小翠不以為然道:“一副破畫有什么好看的?!?p> 吳小鶯有意道:“怎么可以這么說呢?無生老母下凡來到人間,你瞧畫的多好,舉手投足有模有樣。”
小翠撇嘴道:“那是姐姐沒見比這副更好的畫像,若是見了,你就不會這么說了?!?p> 吳小鶯試探問道:“怎么,這么說夫人還有一副比墻上這副畫像更好的無生老母畫像?”
小翠得意道:“當然有了,前段時間老爺不知從哪里得來一副惟妙惟肖的無生老母畫像,老爺知道夫人信白蓮教,便將畫像送予夫人了?!?p> “哦?那為何不掛起來?”
“老爺送的東西夫人肯定珍視,掛了幾天便收起來了,應(yīng)該是怕被人要走吧,聽說上次武家集的苗小姐到府上來還相中了那副畫像呢,夫人得知之后還特意囑咐過,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隨意進入她的寢室?!?p> “想必是一副十分珍貴的畫像?!眳切→L一聽心里有了底,畫像肯定被孫家凝藏起來了,想來也不會藏在別處,應(yīng)該就在房間之內(nèi),于是道:“對了小翠,你去花園里看看,有沒有需要收拾的地方?!?p> 小翠應(yīng)下出了房間,吳小鶯飛快行動起來,一番翻箱倒柜一無所獲,又把房梁上床底下找了一遍,仍是未果。
“究竟藏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