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自立
叔毓在村子跑著玩兒,很快就回去跟哥哥姐姐們學舌:“三叔把三嬸給打了!三老太爺他們都去了!”
元寧皺皺眉,她對朱三嬸這人印象不算太差,“什么緣故?”
叔毓撇撇嘴,“我都聽見了,三叔聞見咱們家有肉味兒,想讓三嬸來討,三嬸不肯,他就把三嬸給打了!
“長姐,我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嘴饞的大人呢!再說,咱們家都是小孩兒,他也來跟咱們搶吃的,真是不知羞!”
元寧臉冷了下來,“后面怎么解決的?”
“唉!”叔毓老氣橫秋嘆了口氣,“還能怎么樣?三嬸娘家沒人了,她只能受氣唄!”
畢竟年紀小一些,學舌也學的不是很明白,元寧便打發(fā)伯鐘去跑一趟。
伯鐘還不怎么樂意。
元寧勸他:“三叔這個人是不怎么樣,但三嬸對咱們釋放過善意,咱們?nèi)羰遣蝗?,別人倒也不至于說什么,但若是這個時候咱們適當表露關(guān)心,人家只會覺得咱們知道感恩?!?p> 這是個人情社會,她不想讓弟弟妹妹背負上冷漠無情的標簽。
伯鐘聽話地離開,時間不大回來,說:“三嬸已經(jīng)去了四奶奶家?!?p> 所謂的四奶奶也就是朱三叔的親娘,朱三叔早年喪父,只有一個老娘。
“四奶奶說,讓他們分家,三嬸帶著他們家的孩子跟四奶奶過,三叔一個人過?!?p> 朱四奶奶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她一輩子養(yǎng)了六個兒女,到如今就只剩了朱三叔一個兒子,原本還想著養(yǎng)兒防老,可這么些年過去了,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兒子根本指望不上!
反而是兒媳婦還是個好的。
老族長等人商量了一番,也就同意了這個說法。
朱三叔還跪地求原諒,朱三嬸大庭廣眾之下露出了自己和孩子們多年來留下的傷痕,聲聲血淚控訴,她不是沒給過男人機會,但是這個男人死性不改,平日里對老婆孩子非打即罵,照這么下去,娘兒幾個哪還有活路?
孩子們一天天大了,有這么個爹,女兒嫁不出去,兒子也娶不上媳婦呀!
別人看她自己和孩子們身上的傷痕,還怎么勸?
再者人家正經(jīng)婆婆都發(fā)話了,事情也就這么定下來了。
元寧輕嘆一聲,難怪人家都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原來半點不假,朱三嬸懦弱了這么多年,終于知道強硬起來了。
她怎么都沒想到,朱三嬸之所以能有這個轉(zhuǎn)變還是因為看了她們一家。
人家五個孩子都能好好活下去,她離了那么個沒用的男人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接下來的時間,元寧需要頻繁進城,但若每次都坐車去,也顯得太張揚了,所以她便隔上兩天就起個大早,步行去縣城。
鋪子里還沒掛匾,但是女工們都已經(jīng)開始做工,織出來的布也積累了一些。
元寧仔細看過,比別家的布更為細膩一些,因為她調(diào)整織機的細節(jié)。只不過,這樣織出來的布全都是淡灰淺白色的。
她倒是也想現(xiàn)在就調(diào)配染料,但是實際情況不允許??!
和秦掌柜商量了一番,定于十月初六正是上匾營業(yè),鋪子就叫做“朱記布行”。
秦掌柜還告訴她:“蘇東家昨天來過一趟,告訴我他在附近租了個庫房,囤積了不少的苧麻,讓東家你不要擔心?!?p> 原本元寧擔心的也就是原材料的問題,她這邊開始營業(yè)之后,鋪子里的布匹品質(zhì)比別家的好,價錢卻不比人家的高,生意不可能一開始就火爆,但也不至于會太差。
若是再做一波宣傳推廣,生意就會迅速有了起色。
但她不想發(fā)展太快,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嘛!
跟秦掌柜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發(fā)展計劃,她就匆匆趕回小張莊。
從小張莊到縣城,坐牛車的話有一個時辰的路程,若是步行走得快的人能走一個半時辰,她則需要差不多兩個時辰。
也就是說,一個白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折騰。
走在路上的元寧忍不住嘆氣,看來還是需要早點搬到縣城里來??!雖然縣城里的花銷比較貴一些,但是能夠節(jié)省出來自己多少時間!
時間對于技術(shù)人員來說,那就等同于財富啊!
“慢一點,穩(wěn)一點?!彼o拳頭,跟自己說。
若是她這邊太早太快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族里還不知會有多少來打秋風的呢。若是她當真熟視無睹,外面對他們的詆毀會如鵝毛大雪一般。
但若她伸出援手,那么對他們的求助就會變成一個無底洞。
所有的變化都要在潛移默化中進行,如此這般,自己之前想好的說辭才能更加合情合理。
另外還有一點,她需要加強鍛煉身體,之前病倒固然是受了驚嚇,更重要的原因卻是自己身體底子太差,所以經(jīng)受不住風霜之苦。
如今的鍛煉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增加營養(yǎng),他們之前的生活實在是太差,一個個的全都營養(yǎng)不良,也就是自己來了這半年的時間才給這幾個小蘿卜頭調(diào)養(yǎng)得好了一些,但若說從根本上發(fā)生了改變還是不可能的。
另外一部分,便是有針對性地訓練,他們要學會防身自保。
之前她遇到的劫匪不過是沒有經(jīng)過訓練的村夫,沒有經(jīng)驗,還心虛,所以才能讓自己僥幸逃過一劫,若是真正的劫匪,只怕她早就落入賊手了。
她是個聰明人,就算是當時慌亂顧不上思考,過后仔細一回想,也能發(fā)現(xiàn)破綻。
而且她還能推斷出是誰找人對自己下黑手的。他們一家沒有別的仇人,就只有朱九姑了!
所以那一次朱九姑裸奔,還真是活該!若非出了這檔子事兒,她還真準備給這女人一個教訓。
只可惜有人搶在了自己前面,若是自己隨后再出手,就太明顯了。
不若等一段時間再說。反正有賬不怕算。
這般胡思亂想著,她腳步也不慢,太陽還很高呢,就回到了小張莊。她也沒急著回家,先去果林轉(zhuǎn)了一圈,收拾了一些柴火帶回家去。
路上遇到有人問她:“這個時候了,你怎么還往林子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