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定在二月初六,這是一個宜室宜家的好日子就在這一天,嘉儀公主出嫁了。
丑時起身,梳妝打扮。三冠六帶廣袖如云,腦袋上沉甸甸的仿佛要把人拽到地上去。即便是秦瑤這樣好脾氣的人也不免生出幾分煩悶,滿屋子的紅色也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一切準備就緒,還來不及喘口氣就要去大殿上拜別長輩。因秦瑤沒有父母,是后被封的公主,需要拜別的也只有皇帝一個人。
皇帝眼眶微紅,到這時心里方生出些不舍“月兒,你去了要照顧好自己,要是他對你不敬,你只管傳書回來,寡人不會放過他的?!?p> 秦瑤小聲應了,說“如今太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你要仔細些,別讓人鉆了空子。有拿不準的多和大臣們商議。”
皇帝一一應了,又問“你恨我嗎?”
秦瑤想了想說“這個時候了,說這個又有什么意思?君臣之間本就如此?!?p> “跟著你的都是得力的,有事差他們?nèi)プ?,別以身犯險?!被实廴滩蛔诟?。
秦瑤一一應了,終于登上車架。
這車架是專程趕制的,長四十尺,寬三十五尺,公主和兩位宮人往后兩個月的坐臥都在這上頭。車架雙層三進外層實木,內(nèi)側(cè)嵌銅板,堅固異常。頭進起居燕臥,次進被褥雜物,三進更衣洗浴。因車架沉重,拉車的馬足有二十八匹,幾乎趕上帝王出巡。嫁妝聘禮加起來蔓延數(shù)里,浩浩蕩蕩,令人咋舌。
出城十里便有驛站,當晚便歇在驛站,只是公主和國君歇息,其他人卻要日夜兼程趕到下一個驛站去早作準備。
皇帝派來服侍的宮人一個春花一個秋月,都是宮中常見的模樣和名字。服侍著秦瑤梳洗過后,兩人便退了出去。不多時有人推門而入,秦瑤只當是她二人取了晚膳回來,不做他想便從屏風后出來,笑著說“如何去了這樣久,叫我好等?!?p> 一抬眼見著獨孤晟慌忙躲到帷幔后頭問“國君怎么來了?”
獨孤晟并不著急,將餐盤放下道“你的侍女都被扣在外頭,不會有人進來的?!?p> 秦瑤冷著臉問“國君就是這樣無禮之徒么?”
獨孤晟不慌不忙地敲了敲桌子“在驛館的日子沒幾天,你即便此刻躲著我,你又能躲幾時?”
秦瑤聽了并不惱,只說“畢竟尚未成婚,私下相見總是于禮不合。”
獨孤晟問“這是你們也有這規(guī)矩?”
秦瑤道“自然沒有,可這不是鄭國的規(guī)矩么?”
獨孤晟笑道“你既不是鄭人,自然不必守鄭人的規(guī)矩。你出來,讓我看看你?!?p> 秦瑤并未糾結(jié)太久,從屏風后頭轉(zhuǎn)出來的時候只覺燈光略有著昏暗卻并未多想?!皣趺磥砹耍俊?p> 獨孤晟說“那一日國宴上不過匆匆一面并未看真切,我想仔細看看我的夫人長什么樣子?!?p> 秦瑤心下了然,嘴上卻問“國君滿意否?”
獨孤晟裝模作樣地晃了晃腦袋說“寡人甚是滿意!”
饒是一直揣著小心的秦瑤也忍不住笑了。獨孤晟被這笑晃了神,愣愣地看著秦瑤,半天沒回過神。
秦瑤察覺到這毫不掩飾的目光當即紅了臉,趕緊轉(zhuǎn)過身子不叫他看見。獨孤晟也不急,絮絮叨叨地說些家常話。“你如今青春年少,配我這老人家是不是心有不甘?”
秦瑤僵直著身子問“國君比我大多少歲?”
獨孤晟只當是提起了她的傷心事,搓了搓手說“我今年三十整,足大你十一歲?!?p> 秦瑤心里一驚,面上不露半分,暗暗責怪自己沒有留心看冊封文書和和親文書上的信息。沒想到皇帝居然謊報了她的年齡,她哪里是十九歲,她分明是二十五歲,再過半年就能放出宮了。
聽聞鄭國極重視三綱五常,更是對女子有諸多束縛,想來這是皇帝為了促成婚事而特意讓人篡改了她的年紀。
秦瑤想了想說“國君不必介懷,年齡是命數(shù),天定的。作為有成就的國君,這年紀并不算大?!?p> 獨孤晟問“那你呢?你是否介懷?”
秦瑤說“我相信緣分天定,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