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才撕心裂肺的嘶吼著:“東方才前來求醫(yī)，還請?zhí)灬t(yī)閣醫(yī)治。”
這句話他不知道喊了多少遍，連喉嚨都喊破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圍墻的大門終于被推開了，從大門里面來了一個人，這人是一個孩子。
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孩子。
想來是個藥童。
這孩子推出一點兒門，將頭伸出門縫外，大聲叫道：“何人再此喧嘩！”
東方才還是跪著，他只感陳瑩雪漸漸失去了溫度，他絕望了，絕望的喊著：“東方才前來求醫(yī)，還請?zhí)灬t(yī)閣醫(yī)治?！?p> 依然是同樣的一句話。
他的聲音已經(jīng)非常嘶啞了，想來一定是喊了成千上萬遍。
藥童低頭看去，見東方才淚光閃爍的跪在地上，膝蓋中的血也還在不斷流出。
他的臉上蒼白，就像死人一樣。
藥童朝他忙道：“你在這等著，我這便叫閣主出來?！?p> 東方才沒有說話，他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過了良久，圍墻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從大門里面走出一個背部微駝的高個子老者。
老者朝看著東方才，見他膝蓋上已經(jīng)滿是鮮血，怔了一會問道：“你是來求醫(yī)的。”
東方才的淚劃過臉頰，點了點頭。
男人又說道：“你可知道找我醫(yī)治需要付出代價？”
東方才還是點了點頭。
男子又道：“甚至于一命換一命?！?p> 東方才沒有猶豫，還是點頭。
男子淡淡看著他，從兜里掏出一枚黑色藥丸，走過去將它給東方才喂下，然后雙手在他背部輕輕一拍。
東方才瞬間直感一股暖流涌入全身，膝蓋一下子便不疼了，血也忽然止住。
東方才開始慢慢站起身來，已經(jīng)能開口說話。
他眼里透出感激之色，道：“多謝前輩?！?p> 老者看了他一眼，笑著道：“你不用謝，老夫還沒收你報酬?！?p> 東方才忙道：“只愿前輩肯出手相救，無論什么報酬我都可以接受?！?p> 老者看了陳瑩雪一眼，手指朝她頸部摸去，良久才道：“她已經(jīng)將近死亡，救不了?！?p> 東方才沒有說話，他又呆住了。
他癡癡望著陳瑩雪的臉盆，淚水再一次滴下來了。
老者眉頭一皺，接著道：“一般人是救不了，但老夫可不是一般人?！?p> 東方才回過神來，當(dāng)即松下一口氣，連忙又跪下道：“還望前輩能夠出手相救?！?p> 老者又從兜里掏出一顆藥丸，將它喂給陳瑩雪，又將穴道封鎖住，隨后低頭看著東方才正聲道：“我已經(jīng)穩(wěn)住她的傷勢，一時半會斷不了氣。現(xiàn)在我就要開始收報酬了。”
東方才心中一喜，忙道：“前輩盡管開口?！?p> 老者面容不改，淡淡應(yīng)道：“我要你殺一個人?！?p> 東方才問道：“什么人？”
男子眼睛一瞪，道：“我要你殺張兆勛?！?p> 東方才訝然道：“張家家主？”
男子道：“正是?！?p> 東方才沉默了很久，并沒有問什么原因，因為已是多問。
他想要救陳瑩雪就要殺了張兆勛，別無選擇。
天醫(yī)閣從來不無償醫(yī)治，這就是規(guī)矩，每個人都有遵守規(guī)則。
老者將陳瑩雪從東方才懷中接過，淡淡說道：“六日后在天山有一場比武大會，張兆勛也會參加，你就將她留在此地，十日之后我要見到人頭?！?p> 東方才點了點頭，看了陳瑩雪好久好久，轉(zhuǎn)過身去，一步一步走下臺階。
每一級臺階上已經(jīng)滿是鮮血，在夕陽的照射下格外的凄涼。
東方才的臉上滿是憂愁，他知道張兆勛并不是什么庸手，此次比武大會，恐怕不再輕輕松松。
下了山。
天已經(jīng)暗下，東方才回到白鶴山那間石屋客棧。
推開門進(jìn)去，點了幾個菜，一壺酒。
東方才坐在板凳上，目光朝著旁邊望去。
冤家路窄。
旁邊做的正是昨天喝醉酒的人，他現(xiàn)在依然面紅耳赤，想來一定再喝醉了。
這世界上有兩種人最惹人討厭，一種是欠錢不還的人，另一種就是喝完酒耍酒瘋的人。
東方才自也不喜歡這種人。
面露兇相的那人見東方才目光看向他，摩拳擦掌道：“你爺爺?shù)?，是不是昨天沒教訓(xùn)夠你?！?p> 東方才沉默著，沒有開口。
那人又戲謔的說道：“帶的那姑娘呢，去青樓賣身了否？真是個廢物。”
東方才依舊沉默著。
緊緊握著他的那把劍，他還是沒有說話，因為沒有人會跟一個死人說話。
他的劍出鞘了，人也動了！
只見一條黑影在客棧閃過，登時只留下一片血紅。
東方才收起了劍，目光冰涼的道：“辱我可以，辱她，死！”
酒來了。
他緩緩回到原處，坐在板凳上獨自喝酒吃菜。
店小二看了一眼那人的尸體，沒有多大反應(yīng)。
江湖上，客棧便是武林人士常常匯聚之地，打打殺殺都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
夜，夜深。明月高掛。
東方才走出客棧呆呆望著天空，突然他縱身一躍上到屋頂。
月很亮，亮的有些醉人。
店小二走出客棧，朝屋頂望去，笑著道：“客官，門我就給您開著，桌子上還有一壺酒。”
東方才朝他笑了笑，躺在屋頂上。
在一個月圓的晚上。
東方才和陳瑩雪躺著長安的一條小溪岸上。
陳瑩雪眨著一雙大眼睛說道道：“東方哥哥，我以后要是長胖了、長丑了，你會不會不要我?！?p> 東方才捏了捏他的臉道：“我東方才此生非瑩兒不娶?！?p> 陳瑩雪拍手道：“好哩?！?p> 陳瑩雪笑了，笑得很開心。
這是他第一次笑得這么開心的時候，也是最后一次。
三個月后，東方世家發(fā)生巨變，東方才莫名其妙被扣上一個勾結(jié)外邦的名號，因此被趕出家族。
自此這件事以后他便再也沒有見過陳瑩雪一面，陳瑩雪也因此不再笑了。
那年，她十四歲。
東方才望月懷遠(yuǎn)，回首往事，不禁心生感慨。
他緩緩站起身來，想要下去屋內(nèi)拿酒。
在他剛站起來的一瞬間，只見一個身影從客棧外中閃入屋內(nèi)，東方才眉頭一皺，趕忙跳下屋頂，跟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