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后,葉溪然突然發(fā)現云嵐的笑容極其詭譎。
那個笑容極淺極淡,背著落地窗落下來的光而隱沒在陰影里,垂落在兩鬢的碎發(fā)因為動作而飄飛起來,顯得繾綣卻又含著隔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冷漠,眼底是毫不掩飾的不屑,但絲毫不影響她的整體,徒徒給予人不羈玩世突然對某件事情認真鄭重的感覺。
因為游戲和它衍生的比賽、電競等不僅僅是她生活中的一個重要部分,更是她向往的不容被一些自以為是刻意貶低的人的半個信仰。
或許聽來夸張,但是云嵐不得不承認,她完全聽不得這樣的話。
就如是自己極其喜愛的東西,被人故意偏見,可能會進一步誤導別的人以為這是個不值得被愛的東西。
游戲做錯什么了?而它電競的存在本來就不占據不玩游戲的你們的生活,憑什么它要為你們執(zhí)拗的偏見負責任?
打電競的人是他會真的吃不飽飯了還是這算從事了國家違法的行業(yè)!他們難道就算不務正業(yè)?電競不算夢想的職業(yè)了?哪個愛玩游戲的,看職業(yè)比賽并視游戲為半個信仰的人,是一個沒有電競夢和熱血的?
其實云嵐一直都看得出來,許驍對踏上真正職業(yè)電競的征程,是他們六個人里,最盼望著指望著的人,他也很惶恐,因為他的年紀是RTC里最大的二十歲,這對于一個都還沒有脫離次級聯賽的人來說,是頗為致命的一點。
青春是革命的本錢,他已經時間不多想打職業(yè)就不能再因為其他拖下去,居然還有人老是想著來惡意驚醒他的夢?
“嘣!”
云嵐右手落下沉重的一掌!
葉溪然直覺以為自己被打了,慘叫一聲:“?。 ?p> 云嵐不由得輕笑出聲。
她沒有打到葉溪然,只是打在了葉溪然倒地上的一邊的地板而已。
“你說你一個沒骨氣一秒就慫的人,逞什么?”云嵐笑得玩味,她看著嚇得花容失色的葉溪然,抬起左手扭了扭右手手腕,“我這一巴掌要真打在你臉上,你還不得回家躲個一星期不能見人?”
葉溪然這才發(fā)現自己被愚弄恐嚇了,趕忙理了理自己一頭亂發(fā):“你把自己當誰?我要是回去和我父親說,你還能在S城混得下去?”
“哦?敢問你父親是何方神圣?如來還是玉帝?”云嵐神情冰冷如霜,按著右手手腕,發(fā)出咯噠咯噠的關節(jié)移位聲,莫名氣勢十足,“但是,我最惡心的,就是拿身份壓人的……垃圾?!?p> 垃圾這兩個字,被云嵐刻意咬字加重,葉溪然感覺背后騰起一陣冷汗。
“對了,不僅剛才我哥說讓你滾,我也說了,既然你不照做,那么……不好意思了?!痹茘挂蛔忠痪涞溃案?,拉出去吧,沒什么好講的?!?p> 云琮哭笑不得:“你居然讓我干這事兒……”
“怎么了?你拉不動嗎?”云嵐故作疑惑的表情,悉數落入葉溪然眼中。
葉溪然幾乎咬著牙。
“怎么可能,可是我是紳士……誒別丟眼刀子……好吧其實我嫌她臟?!痹歧吡藥撞竭^來,一幅終于吐出心里話的模樣。
葉溪然不得不把目光看向許驍,后者也就這么看著她,雖然覺得心疼但是無能為力。
最起碼,云嵐知曉分寸,葉溪然的話的確讓他也窩火不已,就算他喜歡這個女人三年,出于這句作嘔的話和之前云嵐的警告,就不應該插手。
“行吧,我拉出去。”云琮說著,把右手伸向了葉溪然的連衣裙衣領,把她一把提起,嫌惡道,“怎么這么重???這是頭Pig嗎?”
葉溪然不免掙扎惱怒:“你說誰呢!我回去一定要你們等著好看!”
“嘖,聽聽這話,跟三歲小朋友被欺負打小報告有什么區(qū)別?”云琮給逗笑了,俊朗的臉上眼底里掛著鄙視。
葉溪然還是被扔了出去,隨即她的耳邊是一陣關門的巨響。
“你們給我出來?。∈裁匆馑?!”葉溪然不甘心地叫喚。
然后門真的就開了。
走出來的是云嵐。
云嵐干脆地問:“我沒時間和你浪費,你就說,去年許驍參加的比賽,他隊友棄權導致比賽中止是不是你背后慫恿的?”
葉溪然頓時一愣,剛才還滿臉怒火現突然就支支吾吾了:“我,我,什么棄權?我不知道?!?p> “裝?”云嵐故意道,“我有他的聯系方式,那要不我聯系那個人來指認?看看是不是你干的?”
葉溪然頓時急了。
“什么?我明明讓他換個城市呆著了怎么可能你會……?。 比~溪然一下子就慌了手腳,驚呼出聲是因為她終于反應過來了,可是來不及了。
云嵐輕笑出聲。
半分鐘后,許驍自己走了出來,許椋幫他提著吊水。
葉溪然睜大了眼睛:“不是,許驍,你不能信!我說錯了!”
“溪然,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這么叫你,我且問你,那,三年前,我剛和你戀愛開始的時候,我跟你說我想組隊打LPL,都有俱樂部愿意培養(yǎng)我們了。我們隊伍的打野突然消失在S城,連我都找不到,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葉溪然忙搖頭不停不愿承認,但是許驍已經不想隨意去信她了。
因為每當他的職業(yè)生涯真正有苗頭了,都會突然被掐斷,而在此之前的前幾日,他總是會和葉溪然大吵一架,因為電競的事情。
“我知道了,其實兩年前我也遇到過兩次接近職業(yè)的時候,都莫名其妙被中止了,我一直以為是我運氣不好,看來……是我太蠢了。”許驍扯出一個蒼白的笑,“我這輩子,除了家世算優(yōu)越,什么都比不過別人,有了夢想,有了實現的機會,卻被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惡意阻攔?”
“是不是,只有走政治,玩商業(yè),做科技這類的行業(yè),才算你眼里的,務正業(yè)?”許驍只覺得自己越說越心寒,一個大男人眼睛里竟然蘊起水霧,“這三年,我什么不遷就你,因為我覺得我這樣的人,能找到自己喜歡的姑娘,把她留下來,就已經是幸運了,我沒想到,我喜歡的人,愛了三年的人,竟然仍舊只愛自己?!?p> 葉溪然想辯解,卻發(fā)現許驍一句也沒說錯,她的確受盡許驍寵溺,家里被寵,戀人更寵得她驕縱無比,可是這樣的好男孩,她還是故意傷害他,明知道他想要打電競,不支持也就罷了,還百般阻攔。
許驍沒欠她,是她太以自我為中心,她始終把許驍當一個工具,提供金錢和不需要回報的愛的工具。
“滾吧,在我還沒徹底惡心你的時候,還沒后悔自己浪費三年的時候,趁早離開?!痹S驍眼里已經滿是冷淡,說完,轉身。
葉溪然沒想到許驍這么干脆利落。
原來一個人在不愛你的時候,眼神可以冷漠到這樣,就像對最不熟悉的陌生人的生人勿進的樣子。
云嵐把門帶上前,看她還一臉迷茫,特意給她留了一句話。
“公主病,你丟的,何止一個好男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