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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想讓我離世

第三十九章 我們的孩子

全世界都想讓我離世 汜汜醬 3510 2022-10-11 10:30:36

  春天的時候,這個院子開滿了花,參加會議的人從花間走過,香味留在身上久久不散。夏天若是來這個院子,哪怕是白晝,這里也會飛舞著漫天的螢火蟲。秋日從幽徑里穿過,人們可以和路過的松鼠搶果子。

  院子不像院子,假山,流水,拱橋,繁花,這一切,布置的像個大花園。

  人們進這個院子會發(fā)出驚嘆聲,而像宋子予這些人,早就見怪不怪了。

  這院子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們親手栽種的。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那時候宋子予還喊檀焉為師父,喊蘇殿卿為殿卿哥哥,那時候一切還沒有開始。

  宋子予在這個院子里待了三天了,他聽說被學院選中的人已經(jīng)到達瀕洲境了。

  “堂主,蘇院長那里現(xiàn)在還沒有消息?!睎|風擦著額上的汗蹲下說。

  一封邀請函召眾議員來此,卻用“院長暫休”將眾人留在這里。

  雙閣六堂各門,都留在了這里。

  “蘇院長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定風靠在柱子上疑惑地問,“暫休也不用休三天吧,休就休,放我們回去不就得了,偏偏還留著我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p>  “也許蘇院長有自己的打算,我們先等著就好了。”隔壁的門下弟子朝定風說著。

  定風走過去開始和那人聊了起來,宋子予伸頭望了望窗外,窗外是明媚的陽光。

  亮得刺眼。

  一朵花彎了下腰,一片花瓣落在窗臺上。

  議院的工作人員宣布今日仍舊暫休。

  “瀕洲境,讓一群學生去打瀕洲境,能打勝嗎?”宋子予喃喃自語。

  他記得他來時陳壑楦跟他說了一句他沒有太在意的話。他仔細想了想那句話,應(yīng)該是“宋堂主培養(yǎng)的好苗子要為瀛洲做大犧牲,這個奉獻,瀛洲不會忘的”。

  學院的宗旨便是讓在校生為了瀛洲獻出生命,所以宋子予并沒有在意這句不痛不癢的話。

  可是現(xiàn)在,他總覺得那句話里在告訴他一些什么。

  現(xiàn)在,他們相當于被困在了這個院子里,無法接收到外面的消息,也等不來蘇院長。

  究竟要做些什么?

  傍晚的時候,議院的人依舊宣布蘇院長還在暫休。這時候,有些人按捺不住了。

  “若是真暫休,何不放我們回去?假若沒有安排好時間那又為何要召我們過來?”三秋堂堂主楚闊質(zhì)問議院工作人員。

  “恕在下無可奉告?!惫ぷ魅藛T冷冷地回答。

  “無可奉告?好一個無可奉告!”楚闊突然召出武器去攻擊這些工作人員。

  “山遙君!”有人想阻止楚闊,卻也有人跟著楚闊一起鬧起來。

  仿佛預(yù)示到這些被困的人會動手似的,四周突然冒出許多人阻止這些被困人員尋釁滋事。

  巨大的院子像戰(zhàn)場一樣,漂亮的花如同殘破的尸體失去生命。

  宋子予趴在窗邊,他在想,真相,到底會糟糕到哪種地步?

  他想不到。

  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預(yù)謀好的。

  去往瀕洲境的學生相當于優(yōu)秀的祭品,這些優(yōu)秀的祭品的仙力堆積起來正好可以形成一個堅固的屏障阻擋瀕洲境瘴氣的侵襲。

  只要阻擋瘴氣的侵襲,那么遠征軍就會有充足的時間和瀕洲境交戰(zhàn)。只要讓瀕洲境見識到瀛洲的實力,和平談判應(yīng)該不是問題。

  祭品,什么叫祭品。

  是死亡。

  三千三百二十五個祭品都是精挑細選下來的呢,把對瀛洲有“威脅”的都挑選出來,讓他們成為祭品去為瀛洲做貢獻。

  夜幕降臨時,瀕洲境正因瘴氣的攻擊發(fā)生巨大的爆炸。

  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傷無數(shù),死去學生的仙力正在慢慢阻擋瘴氣,這個屏障正在慢慢變得堅固

  當有人跟蘇殿卿稟告這些時,徐風凜踏滿是看守蘇殿卿的房間笑吟吟道:“蘇院長,再過不久屏障就形成了,這個困擾瀛洲很久的難題也即將解決,不知蘇院長見此是否開心?!?p>  “停手?!碧K殿卿看著爐子里緩緩上升的香煙說。

  徐風凜坐到椅子上搖頭道:“這個計劃我的確是擅自做主的,但我想蘇院長應(yīng)該不會介意?!?p>  “停手?!碧K殿卿轉(zhuǎn)過身子,對上了徐風凜的雙眼。

  “你無法阻止我?!毙祜L凜突然笑了,“我也希望您能清楚您是在阻止誰。”

  “我,蘇殿卿,在阻止你徐風凜。停手,給我停手!”蘇殿卿指著徐風凜吼了起來,“誰讓你用這方法對抗瀕洲境的!無法和平談判可以慢慢打!為什么要用這么殘忍的方法!”

  他的怒火像是柔軟的風,打在徐風凜身上不痛不癢。

  徐風凜一手支著椅子慢慢站起,他走到蘇殿卿面前笑道:“是我想用這種方法的?你那不痛不癢的一次次的談判一點也阻止不了瀕洲的侵襲,你不好好保護瀛洲,你能讓我眼巴巴看著瀛洲一點點被瀕洲掏空?怎么?我用這種方法保護瀛洲也不行嗎?你要是有辦法,你能讓那么多人白白犧牲?!就犧牲這點兒學生就可以保護瀛洲,這么劃算的買賣,你不做,我做??!”

  “你還知道他們是學生!他們,他們還只是孩子。”蘇殿卿后退一步。

  徐風凜在笑,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蘇殿卿突然意識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他是院長,是瀛洲的主人,可他也是簽過骯臟契約的人,他無法真正地管理這個仙境,他也無法保護他要保護的人。

  “孩子?學生?那又如何?他們不是遲早要長大的嗎?反正會為了瀛洲犧牲,現(xiàn)在提前犧牲一下,又沒什么關(guān)系?!毙祜L凜拍拍蘇殿卿,接著又說:“蘇殿卿,你在跟我理論的時候,我希望你能清楚你自己的身份?!?p>  “我也希望你能清楚你的身份?!碧K殿卿冷冷地說。

  他冷漠的眼神映在徐風凜的雙眼里,徐風凜看到了蘇殿卿的堅定。

  “蘇殿卿,你確定你要阻止我?”徐風凜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蘇殿卿挺直身子退一步吩咐到:“派護衛(wèi)軍支援瀕洲境的學生們,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瀕洲境,假若我看到……”

  “您若能走出這個房間,護衛(wèi)軍便如您所愿,可你若……”徐風凜掌心化出一把劍,房間的暗處冒出許多人影。

  “我想蘇院長也應(yīng)該清楚,您打在我身上的力量是會加倍返到您自己身上的吧?”徐風凜笑著逼近蘇殿卿。

  “徐風凜,你遲早會為你犯下的錯付出代價?!碧K殿卿召出自己的武器等待徐風凜的攻擊。

  “可我知道,蘇殿卿蘇院長罪大惡極,一定會比我先遭報應(yīng)?!?p>  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那種震耳欲聾,卻不及瀕洲境的半分。

  蘇殿卿知道,也許他真的阻止不了徐風凜,可是,他不想那些年紀還那么小的人就這樣死去。

  打在徐風凜身上的都會加倍返到自己身上,痛入骨髓的那一刻蘇殿卿在想,簽訂那個契約,到底,做的對不對。

  星河落在天空時,定風跌跌撞撞從外面跑來跟宋子予說:“堂主不好了!我聽說去往瀕洲境的學生大量死亡,而且護衛(wèi)軍剛剛才從瀛洲出發(fā)!”

  東風焦急跑到定風面前問:“你說的可是真的?護衛(wèi)軍才從瀛洲出發(fā)?這怎么可能?去往瀕洲的學生怎么可能沒有護衛(wèi)軍護著呢?”

  定風喘著氣,有些絕望地說:“我也想說這是假的啊!可是已經(jīng)有很多學生死掉了!護衛(wèi)軍也才從瀛洲出發(fā),就算那些學生有護衛(wèi)軍護著,可如果瀕洲境那里沒有發(fā)生大事,為什么又有那么多護衛(wèi)軍去往瀕洲境呢!”

  東風低下頭,看著剛結(jié)束打斗的亂七八糟的地面。

  “堂主?”定風試探性地問了一下宋子予。

  宋子予安靜地趴在窗邊,聽著四周的大人們因得知學生們大量死亡而發(fā)出的憤怒的聲音,他慢慢站了起來,接著提著寬松的衣服跨過門檻。

  左腳先落地,后腳還沒跟上,楚闊來到宋子予的門前。

  “蕙纕君,我聽說你昔日的弟子也去往了瀕洲境?!背熣驹谒巫佑杳媲罢f。

  右腳落下,宋子予撥了下胸前的發(fā),說:“聽說你的小外孫女也在那里?!?p>  四目對視,漫天的星河沉默如水。

  “我們剛和他們打過,你也看到了,打過他們又如何,這個堅固的結(jié)界還在困著我們?!彼巫佑柰蚰菍咏鹕慕Y(jié)界。

  “但我們都有自己要保護的人??!”楚闊看著那個結(jié)界自言自語。

  我們都有自己要保護的人呢,宋子予笑笑,他一直都知道啊。

  遠處的宮殿里,滿身傷痕的男人用劍支著地一步一步從宮殿走出。

  徐風凜像在看笑話般望著蘇殿卿一瘸一拐走出殿門,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沖著蘇殿卿喊:“喂,蘇院長,您這樣還想親自去瀕洲境救人啊,等你過去了,他們的尸體都臭了。”

  蘇殿卿回頭和他對視,他站直了,卻沉默著。

  徐風凜笑他傻,笑他不值得。

  “就算你這樣做又如何?人們都知道所有的規(guī)矩和命令都是你下的,如果有人知道他們不是戰(zhàn)死沙場,而是被密謀獻祭瀕洲境,人們也只會把罪過歸結(jié)在你身上。”徐風凜靠在門口,稍有得意。

  他在得意,自己雖然不是瀛洲的掌權(quán)人,但權(quán)力卻是在被自己牢牢捏在手里。哪怕自己犯著滔天大罪,人們也只會以為是蘇殿卿在犯錯。

  蘇殿卿溢出苦笑:“我錯沒有關(guān)系,我有罪過也沒有關(guān)系,只要能保護我瀛洲的子民,遺臭萬年我也心甘情愿?!?p>  “您真的是很偉大呢?!毙祜L凜嘲笑他,“你保護的人都如此恨你,不止現(xiàn)在恨你,未來也恨你。付出又如何,他們根本看不見。蘇殿卿,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p>  蘇殿卿不再說話,一瘸一拐的背影融進了月色里。

  徐風凜坐在椅子上等待蘇殿卿暈倒在路上的消息,還未等到就聽人稟報議院的人沖破了結(jié)界去往了瀕洲。

  徐風凜沒有想到那些人居然那么快就破了結(jié)界,身邊的侍從問了句是否要展開追捕,徐風凜搖了搖頭。蘇殿卿去了瀕洲,那些去往瀕洲的學生的家屬也去往了瀕洲,那么自己也不得不去瀕洲出個面了。

  聽說這種用仙力聚起屏障的場面有點慘不忍睹,獻祭一方的仙力從身體剝離出來,身體因承受不住巨大的撕扯力會發(fā)生爆炸。

  他剛剛說,蘇殿卿到達瀕洲時,學生的尸體都要臭了是錯誤的,他應(yīng)該說,等蘇殿卿到達瀕洲時,那些學生都變成肉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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