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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想讓我離世

第七十八章 原諒

全世界都想讓我離世 汜汜醬 3709 2022-10-11 15:17:44

  “你們走不出去的,”冬榮嘶啞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就算走出去,還有墮神等著你們呢。我就不信,八位墮神,他一人能抵得住?!?p>  冬榮口中的他,是深深。

  秦暮離迅速護在無殤前面,微微弓著身子,氣若游絲道:“那可不一定?!?p>  “墮神是比不上神君,可墮神也是神啊,但他,不是?!倍瑯s胸有成竹的樣子讓秦暮離驚懼。

  “你不要害怕,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那假的七塵能來是因為有我的指引,茯辛能破封印也有我的一份功勞。你看我多好,為了讓她死,我做了多少好事,為你省了多少力?!倍瑯s慢慢靠近秦暮離,“我對你這么好你還怕我,誒,怪了,你怕我做什么?你別不做聲,你說啊,你怕什么?你怕什么?怕什么?”聲音急促并帶著質問。

  “別人是怎么對你的?我是怎么對你的?你心里就沒一點數(shù)嗎?你卑微乞求他們原諒時他們看你一眼了嗎?你為她身負重傷時有誰過來給你一點關心嗎?你憑什么被唾棄,我們墮神憑什么不能擁有和神君一樣地位,他們憑什么不原諒你,憑什么憑什么?”他逼近秦暮離,無殤在秦暮離身后小心翼翼地退著。

  “他們的頭顱該被懸掛在創(chuàng)界山頂,該日日夜夜被那帶尖的冰柱反復刺穿?!倍瑯s揚起恐怖的笑容,“該死,他們都該死,只有我們,只有你和我們墮神才有理由長久的存在著。”

  “瘋子。”秦暮離咬牙切齒道。

  “瘋子?在你眼里我是瘋子?我對你這么好……”冬榮退了半步,眼里滿是失望和驚恐。

  “對你那么好,你卻說我是瘋子!你卻說我是瘋子!”

  他周身旋繞著陰風,屋子里有一半的燭火被吹熄滅,半黑半白的發(fā)在風中狂舞著。黑夜中他的臉像煉域里的惡魔。

  他的手扼住了秦暮離的脖子,嘶啞的聲音里帶著不甘和怒氣:“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秦暮離痛苦地閉上眼,身體軟了下來。

  “枉我為你……”

  “住手?!睙o殤終于忍不住了。

  冬榮將秦暮離甩到一旁,然后饒有興致地望著無殤。

  “別碰她!無殤快走!”秦暮離支起身子艱難地開口。

  冬榮走近她,她慢慢后退,身子撞向桌子時,冬榮露出了笑容?!澳憔谷恢佬奶鬯?,真難得?!倍瑯s笑的凄涼,布滿傷痕的手伸向了無殤。

  “我說別碰她!咳咳……”秦暮離扶著桌子顫顫巍巍地站起。

  無殤平靜地望著面前的冬榮,她承認這次的平靜是她努力裝出來的。這個男人一臉兇相,頭發(fā)半黑半白,配著那身寬松的玄衣有著說不出的恐怖。這人由內而外散發(fā)著令她不安的氣息,她不知道能不能躲過這一劫。

  那雙手在即將碰到她時,突然又急促的縮了回去。

  “怎么回事?”冬榮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剛剛觸碰她時,強烈的電流逼的他縮回了手。

  借著屋外的燈火,他豐富的面部表情讓無殤看的一頭霧水。

  他又伸出手,她身外散發(fā)著白色的光,那光令他再縮回了手。他似乎有些癲狂,雙手迅速伸向無殤的脖子,這一次他被彈開幾米遠。

  “千碎玉?難道是千碎玉?”冬榮飛身至她面前,眼里充滿了難以置信。他慢慢地感受幾下,確認是千碎玉后,聲音凌厲了幾分:“怎么可能,千碎玉不是對神不起作用嗎?為什么,為什么?”

  冬榮快步走向秦暮離,粗魯?shù)亓嗥鹚溃骸澳愀嬖V我為什么千碎玉會對我起作用?為什么?”不待秦暮離回答,冬榮又走向無殤,“我不信,我不信!”

  他蓄起力,雙手團起青黑的光團對準無殤,雙手一推攻向了無殤。無殤用雙手擋住眼,項上的玉飛起并散發(fā)著亮光。

  屋子里的熄滅的燭火被點燃,珠簾被強風吹得嘩嘩作響。她全身籠罩著光芒,額心的那個紅水滴是光芒里唯一的亮色。

  冬榮再次被那光芒彈開,他趴在地上,絕望的聲音響起:“為什么,為什么不再承認我的神位,為什么,為什么……”他起身奔向秦暮離,狠狠地扼住他的脖頸,“是不是你!說??!是你把我拉下神位的嗎?!說啊!說??!”

  他恍惚間記起了什么,悵然道:“是司旻嗎?是他嗎?你說啊,你說啊,是他還是你!憑什么把我除名,你有什么權力?。∧隳艿巧夏莻€位置也有我的一份功勞??!你憑什么把我除名!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你和他們一樣該死!一樣該死!”他怒目圓睜,那眼神里流露著極強的殺意和恨意,手勁大的驚人。秦暮離的臉色發(fā)青,手臂揚起,又緩緩向下垂去。

  “住手!”無殤邊奔向秦暮離邊喊道,靠近秦暮離的時候她推了一下那冬榮。這一推,那冬榮被彈開幾米遠。

  “我是神,我是曾跟隨他毀天滅地的神。憑什么憑什么……他憑什么要除我的名,憑什么……司旻,司旻,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他發(fā)了瘋般喃喃著,一聲怒吼,半黑半白的頭發(fā)像煙花般炸開。他眼角流著黑淚,再一聲怒吼,他身體似炸裂般從此處消失。

  無殤蹲著有些擔憂地問秦暮離:“你,你沒事吧?!?p>  這樣近的距離讓秦暮離痛的難受,他低頭咽下涌上來的血,朝她擠出來一個笑,“沒事,沒事,承蒙殿下關心?!?p>  他用手支著地面,一下起不來,心里有些焦急,焦急時,他看到她伸出了手。他手剛要搭過去,卻又收了回去。無殤的手擱置在半空,他寧愿自己艱難站起也不愿將手搭上來呢。

  “秦大人是有多討厭我?”無殤抿嘴皺眉,慢悠悠地將手收回去。

  她對他自始自終都無感,但是她卻是感覺出這位秦大人對她的厭惡之情。無事生非,不留情面,誠然她有時皮了些,但這秦大人所表現(xiàn)的對她的態(tài)度,可謂是實打實地討厭。

  秦暮離搖搖晃晃地站起,笑道:“殿下想多了。”

  可笑,他怎么會討厭她呢?

  “是嗎?”無殤也跟著站起,看向他的眼睛里滿是懷疑。罷了,這樣問的結果只能得來敷衍。

  “剛剛那人……”她試探地問起。

  “殿下,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為好。知道的越多,惹來的是非越多。再說,這是在下的私事,我想殿下,也不是個愛瞎打聽的人吧。”他退幾步道,雖然聲音有氣無力,但卻用強有力的話說服了她。

  無殤握緊了雙手,內心掙扎一番又恢復平靜。還是和以前一樣牙尖嘴利,以為許久不見態(tài)度會好點呢,看來并不是她想的那樣。

  恍惚一陣,她想起秦暮離來時虛弱的步伐以及傷痕累累的模樣,內心不免涌起一陣心疼。那雙伸向自己,沾滿鮮血的手,還有那句類似乞求語氣的“跟我走”都讓她有半分感動。

  無論以前還是剛才,每每有危險時,他都會擋在自己面前。雖然,他并沒有解決什么,可是,可是他還是盡力去保護著他討厭的自己。

  與她而言,他只不過是個終將成為陌生人的人,其實對她來說,無論是誰都是留不住的。既然留不住,她幾乎對所有人都不去付出太多感情,哪怕是短暫的討厭。但是,她現(xiàn)在似乎要因為這個看起來處處都厭煩自己的秦暮離偏一點心了。

  她要付出何等感情?歉意,感恩,最多就這兩個了。其余的,太奢侈。

  她向擺放棋盤的地方走去,微微側臉正欲跟秦暮離說些什么,卻聽見了一聲敲門聲。

  很輕很輕的一聲,如同屋外的雨聲。

  她與秦暮離同時看向那扇門,等待下一步會發(fā)生什么。

  寂靜的片刻,屋內的燭火微微晃動。

  門開了,無殤下意識地退了半步,一只沾滿鮮血手臂伸了進來,她看到了那只手的小指上的指環(huán)。

  手按著地面艱難地爬行著,濕淋淋的被血染滿的白衣,已不再雪白的發(fā),是他,是他。

  “深深!”她與秦暮離同時喊出聲。

  無殤心里滑過一道疑問,待看到那具破碎的軀體時,她來不及再想什么,腳步生風般奔到深深身邊。

  “深深,深深你沒事吧?你你你……”她一碰到他的身體,腦子一瞬間混亂起來,“傷的這么重,深深,深深,深深,深深你醒醒,深深,深深……”

  她喊他名字時帶著鼻音,眼睛瞬間模糊,看不到傷痕累累的少年濕漉漉的白發(fā)下努力揚起的一抹笑。

  “深深別怕,深深我在這呢,深深你睜開眼看看我,深深,深深……”她猛吸了下鼻子,然后用力地咬著下嘴唇。

  她緊張不安,不知該做些什么,嘴里不停地念著深深的名字,仿佛這樣才能不讓她崩潰?;秀遍g她聽到身后秦暮離絕望的嘆息,她突然有個讓她難過的猜想。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感受到了雨水的冰涼。那一刻,她想起初見那天,她被他抱在懷里聽到的那聲被壓抑的幽嘆。這一次,該換她了。

  她嘴一癟,反握住了那只手。

  無殤至今也不懂為何與深深初見時,會熱淚盈眶。初見不懂,后來也不懂。不懂每次望向深深時,她都想發(fā)自內心地笑起來;不懂每次站在深深身邊時,她都有種安心感;不懂那種仿佛相識千年卻又未曾相見過的奇特感受。

  猶如故人歸,也許,曾是故人。

  她把那只手握的緊緊的,如同第一次他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那般。

  “深深,你失約了,我警告你,僅此一次。若是以后你還失約,你給我等著?!彼曇糇兞饲?,話說的不是太利索。

  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深深手上,那滴溫熱仿佛是一個炸彈把他給炸醒了。他用力支起身子,抬手把她的下一滴溫熱輕輕擦去。

  “好?!彼隽艘粋€口型。

  那是他全部的力氣,他來不及給她一個笑便倒在她的懷里。她抱著他,鼻間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

  “深深……”她極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我去尋人救他?!鼻啬弘x滿是歉意地說道。他跨出門檻時,無殤閉上雙眼道:“秦暮離,我給你三日時間。三日之后,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p>  久久的沉默之后,是夾著雨水的“好”的回答。

  風雨不歇,他在雨里低下頭。

  “可是我卻只能跟你說聲抱歉。”他走了許久停在雨里自言自語。他若是帶了阿笙,他若是能力強些,他若是選擇不走亦或是自己去抵擋那八位墮神讓深深來救她,是不是就……

  “宇宙廣袤,星河浩瀚,太平盛世,萬物長生,我盡全力給這個世界??晌覟槭裁唇o不了你無憂的一世?到底是我錯了,還是你錯了?”他低聲呢喃,雨水漸漸沖刷掉他身上的血。

  他艱難地行走,忽而大笑一聲,“你怎么會錯?是我,都是我?!?p>  他以為,用他慈悲可以贖罪,可是他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有過罪的不配談慈悲。他錯的那一刻就再無法獲得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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