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曦瑤還未睜眼,便聽得身邊有人開口,聲音冰冷清脆,明明是疑問的語氣,在她聽來卻像是命令的口吻。
她努力睜開雙眼,入目的是黃麻的帳頂,稍稍一偏頭,便看到一男子身著銀鎧端坐在床前,她仔細定了定眼神,才看清男子的面容:劍眉星目,眼神冷冽而不怒自威,鼻梁高挺,上面似有一道淺淺的傷痕,雙唇微闔,像是要開口說些什么,但話到了嘴邊,又被咽了回去。
那男子見她睜了眼,遂起身朝她走了過來,銀鎧折射著帳外的艷陽,晃得曦瑤眼睛發(fā)漲。
“醒了便是醒了,又闔上眼睛做什么?”男子不悅道,“你這小廝倒是一副不怕軍威的樣子!”
小廝?曦瑤聽到這兩個字才恍惚想起自己不是在逃命的路上化作一個男仆嗎?怎么會到此處來?還有這軍威是什么意思?莫不成她被南商俘虜了?
曦瑤稍稍定神,忙又睜開眼仔細看著眼前慢慢靠近的男子,他穿的是銀鎧,胸前又沒有巨蛇的圖騰,這就表明他不是南商的將領(lǐng),既然不是南商,那必定就是大楚將領(lǐng)了。
“啟稟王爺,敵將陳守將我大楚平民數(shù)十人捆至城墻,揚言若王爺再要強攻,他必定用我子民鮮血祭南商軍旗?!?p> 帳外忽然進來一名士兵,沖著眼前的銀鎧男子雙膝跪地,銀鎧轉(zhuǎn)過身去,向士兵吩咐道:“本王知道了,速請盧先生到大帳議事?!?p> “王爺,盧先生三天前就患了腸疾,怕是需要您去他帳中才好?!便y鎧男子的左側(cè)有人說道。
方才或許是因為銀鎧男子的樣貌和裝束太過扎眼,曦瑤才沒注意到其實除了這名男子之外,還有兩人也在帳中。
“是啊,王爺,這腸疾對我等糙漢來說不是大事,可盧先生畢竟是文弱書生,這三天可是受了不少的罪,王爺要是想和他商議此事,還是親自去他帳中,才顯得您禮賢下士。”右側(cè)的男子附和道。
銀鎧男子沒有說話,似乎是同意了兩人的建議,但他沒有立即走出去,反而回身又走向曦瑤。
“你是從齊州城中逃出來的?”銀鎧男子問道。
“是……”曦瑤聲音有些喑啞,艱難的撕扯出這個字來。
“城中目前什么情況?”他繼續(xù)問道。
“商軍在到處搜尋躲避的楚人,城內(nèi)居民不論商楚,皆是人人自危,閉不出戶。”
“城內(nèi)守軍有多少?”銀鎧男子像是絲毫沒有聽出曦瑤漸漸變軟的聲音,接著問道。
“這個我不清楚,但是在我逃出來之前,陳守命令城內(nèi)所有居民上交全部儲糧,糧食全部由軍隊配給?!标噩幧裰窘K于恢復(fù)清楚,今日之前的事情也全部想了起來。
她本是去齊州尋找父親的,剛在城內(nèi)逗留了十日,便聽人說大楚和南商要開戰(zhàn),她只當別人是胡謅來唬人的,沒想到僅僅過了三日,大楚真的兵臨齊州城下,守城大將陳守便在全城內(nèi)搜尋楚人,意義不言而喻,為的就是有一些能夠要挾的砝碼。她費盡千辛萬苦化作官宦人家的男仆才逃了出來,卻不幸在密林中迷了路,中了瘴氣的毒,看這情形,應(yīng)該是被楚軍救了回來。
銀鎧男子眼神一緊,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稍作一頓,又問她道:“你是楚人,來南商做什么?”
這是懷疑她的身份?曦瑤不禁想到,兩軍陣前交鋒,對來歷不明的人有所懷疑是肯定的。不過身為楚人,不論這次的戰(zhàn)事是否是由南商挑起來的,她始終都覺得自己得站在大楚這一邊。
“尋父?!彼鐚嵳f來。
銀鎧男子緊盯著她的雙眼,似乎是要窺視她的內(nèi)心一般,所幸曦瑤說的是實話,自已問心無愧,為證清白便也直直的盯著他的雙眼。
須臾,男子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又吩咐道:“此人本王還要問話,你們好生看管,現(xiàn)在開始任何人不得出入此帳?!?p> 待那三人走后良久,曦瑤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銀鎧男子貌似不是普通的將領(lǐng),應(yīng)該是一個赫赫有名的王爺。
哪個王爺能親自領(lǐng)兵打仗呢?
曦瑤數(shù)了好久,雖然她對大楚的朝中事并不熟悉,但奈何她的兄長對此卻興趣非常,經(jīng)常給她講一些朝堂大義,慢慢的她也算有了一些了解。
想著想著想到她快睡著了才終于想了起來,本朝能親自領(lǐng)兵打仗的王爺不就只有一個嗎?
淮安王慕以梧。
慕以梧是楚軒帝的第三個兒子,出生在潛邸,按照大楚的律法,軒帝繼位后,所有的子女都是要隨他一同進宮的,但是不知為何只有這個慕以梧被他留在潛邸。直到六歲,軒帝南巡,才將他帶回京都華涼城,民間關(guān)于這個淮安王的傳說不少,有人說這個王爺?shù)纳經(jīng)_了皇帝,若是六歲前就入宮,恐要折了皇帝的壽,也有人說是其母身份低微,用了不光彩的手法才有了他并想母憑子貴,但是其母事后卻遭軒帝厭惡,恨屋及烏,他也因此不受軒帝待見。
不論哪一種傳說,曦瑤都有過耳聞,不過皇家事向來不是民間所能非議,她笑著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復(fù)又睡去。
醒來時天色已暗,腦袋清醒了的同時,肚子也清醒了不少,她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反正從醒來后便沒有進食,這滋味,著實令人難熬。
帳中燃著一根蠟,燭光盈盈,曦瑤看的有些愣神,左等右等,帳外絲毫沒有開飯的動靜,她終覺的忍耐不住,便起身準備自己去找些吃食。
雖然她會些毛皮功夫,到底還是個弱女子,從齊州逃出來時體力耗盡,又在密林中吸了瘴氣,吃了致人昏睡的蘑菇,此時的她,就像一只油燈,再不添油她覺得自己都要燃盡了。
晃悠悠走了幾步,頭暈的感覺再度襲來,曦瑤只覺得腳底發(fā)軟,接著便倒在了床前。
雖然身體撐不住,但是好在她的意識還算清醒,她想要起身卻沒有力氣,接著身體繼續(xù)變軟,到最后她覺得眼前竟是一片銀光。
餓死之前會看到銀子的光亮嗎?曦瑤不禁在心底納悶,餓死的話,看到的應(yīng)該是滿桌的食物吧……
想到此,曦瑤才覺得那銀光是真實存在的實物,并不是她臆想出來的,眼前有銀子在閃閃發(fā)亮,她竟沒有了之前的軟綿,手腳并用向前爬去,又快速的伸出手來,將不遠處的物件撿拾起來。
好漂亮的銀配吊墜,紅色細線編織出水波樣的花紋,將印有并蒂蓮的銀配鑲嵌其中,曦瑤湊上去輕輕嗅了嗅,竟真有一股淡淡的蓮香。
莫不是誰家少女送情郎的定情之物?曦瑤心想,這么秀氣的東西,必定不是那些將士們的。
會是誰的呢?她心里盤算了一下,這東西雖然好看,但只是一塊銀牌,上面無金無玉,紅線也不像是多貴的東西,王爺自然不會用這么個東西,況且這銀牌成色也太差了,那王爺身邊的兩個副將呢?雖然對他倆觀察不多,但那倆副將一個壯似一個,這么秀氣的東西他們也肯定不屑。
莫不是進來通報的那小將的東西?曦瑤越是回想白天的情形越是能肯定自己的判斷。
于是她將銀牌收入袖口,想著等再見時將這東西還給人家。
“王爺駕到~”
話音未落,曦瑤便看到三雙軍靴立在自己面前,最前方的那雙銀色晃得她眼睛睜不開……
“草民叩見王爺千歲?!标噩幭胍袀€跪禮,但實在是沒有那個力氣,索性就來個五體投地式的禮吧。
她看不見慕以梧的眼神,但是她猜肯定好不到哪去,那雙晃眼的銀靴在她面前只稍一頓,便繞過她,走向木椅。
“起身吧?!甭曇羯跏堑?。
曦瑤再努力一把,結(jié)果還是徒勞。
“王爺神威啊,這小廝竟被嚇得起不來了?!笔巧衔缱髠?cè)副將的聲音。
“我看不像,這小廝怕是受傷頗重,現(xiàn)在起不來了而已?!边@個聲音甚是陌生,不過輕柔很多,一點都不像是一個粗人,反倒像個溫柔的書生。
曦瑤趴在地上,借著微弱的燭光,抬眸看過去,說話的男子一身青衣,書生打扮,面色微黃,眸色如水,說完似要掩面輕咳,但還沒有過分羸弱。
“扶他起來,”慕以梧淡淡道,“賜座?!?p> 語畢,帳外進來兩人,一人搬著木凳,另一人朝曦瑤走來,許是曦瑤趴著的姿勢太過詭異,扶人的小哥一時竟不知如何下手,最后只好雙手繞到曦瑤身下。
只是稍稍觸及,曦瑤便驚呼道:“拿開……”
這一聲聲音太大,音調(diào)太高,正欲喝茶的慕以梧頓時停了動作,眼神陰冷的看著地上的曦瑤。
曦瑤這才察覺不對,也不敢抬眼看座上人,她聽兄長說過一些關(guān)于淮安王的事,這個王爺雖有才華,但是為人多疑,她白日里沒有想到要秉明身份,這時讓他發(fā)現(xiàn),卻又偏偏坐實了自已有問題。
“草民自己起的來,不用勞煩軍爺了?!标噩幈锪艘豢跉?,這時候可是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她再要是起不來,那就真的不用起來了。
阿爹還沒找到,她現(xiàn)在可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被淮安王砍了腦袋。
看著地上掙扎的曦瑤,慕以梧并沒有動怒,白日里他雖和這小廝說了幾句話,但是看他吐字以及神情,并不像個干慣了粗活的男人,他只是有些疑慮,但因為商議軍事要緊,便沒有繼續(xù)問她,此刻倒真的應(yīng)了他的想法。
待她終于整理了衣衫坐好,慕以梧才又開口道:“先上飯菜?!?p> 曦瑤頓時覺得有了生機,剛剛的難堪也被她忘到了腦后,這王爺也沒有那么不通情達理呀,開口不是治罪,反而是給她上菜。
“齊州城內(nèi)地形如何,陳守的軍隊有何布置?”慕以梧絲毫不在乎曦瑤正大快朵頤,直截了當?shù)膯柍隽俗约合雴柕膯栴}。
“地形南高北低,城內(nèi)有齊水穿城而過,居民多沿水而居,軍隊多布置在北面,尤其是東北門最多,南面軍隊甚少?!标噩庎駠餮氏乱粔K肥肉,將自己所見所知和盤托出。
本以為可以得到淮安王的獎賞,但不料慕以梧卻突然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摔在桌案上。
曦瑤心頭一緊,連放下碗筷的動作都沒有,呆愣愣的定在原處。
“本王夜觀齊州城,北面無甚士兵,南面卻燈火充盈還有陣陣炊煙,你竟說北多南少?誆騙本王究竟有何意圖?”
曦瑤看向慕以梧,他的眼神漆黑如墨,眼底深處卻射出冷冽的光,雖然他沒有再多言語,但只這一個眼神,曦瑤就已像在冰窖一般,被凍的無法動彈。
“這小廝出來已經(jīng)三天了,所見所知也必是三天前的布置,如今我軍將齊州圍了個水泄不通,陳守也是個將才,必定會給我方布下一些目障,齊州南面雖是高山斷壁,但終究是南商的國土,背后定有援軍,南方守軍較少也是情理之中的。”慕以梧身側(cè)的書生說完,眼神含笑般的看向曦瑤,“這小廝怕真是被王爺嚇傻了?!?p> 慕以梧轉(zhuǎn)向旁邊的書生:“盧先生說的是,是本王心急了?!?p> 曦瑤聽到這軟下來的聲音,心底長舒一口氣,但是這飯菜實在是咽不下去了,只好放下碗筷,隨即跪在地上:
“草民剛才所言句句屬實,并無半句假話,但是終究是三天前的舊聞,我大楚的軍爺?shù)玫降南⒈囟ū炔菝駵蚀_的多,草民留在軍營無用,還多費了各位軍爺?shù)募Z食,還請王爺放草民回鄉(xiāng)?!?p> 聽曦瑤說完,慕以梧竟嗤笑了一聲:“如今兩國交戰(zhàn),你來歷不明,又是女流之輩,現(xiàn)在放你歸鄉(xiāng),你出了軍營直奔南商怎么辦,就算你鐵血為國,但回大楚山高水長,你病在路上死了,傳回朝內(nèi)我賢王的聲譽還要不要了?”
慕以梧終究還是挑明了她是女人。
曦瑤細細品著慕以梧的意思,這話的語氣很輕,但是含義極重,這淮安王分明就是不放她走??!
“安心住著便是,”慕以梧看著她道:“我大楚勝,本王派人送你歸鄉(xiāng),若是不勝……”
慕以梧并沒有說下去,但是眼神中閃過一絲狡詐,細微卻被曦瑤捕捉到了。
“不勝會怎樣?”她壯大了膽子問道。
“敗兵之將,并不是每一個都被殺頭,有的反而被圣上加官進爵,你可知是為何?”慕以梧起身走上前來,低眉睨了曦瑤一眼。
“因為兵敗并不是單純的軍事失誤,而是有了內(nèi)鬼……”曦瑤聲音細若蚊蠅,但是慕以梧聽后卻稍稍一震。
眼前這個小廝打扮的女人,真的是平常的女人嗎?一開始,他只是想炸一炸她,若是她不是奸細,這樣的程度便已足夠嚇唬一般的女流之輩,但她此刻表現(xiàn)的甚是從容,除了聲音小一些之外,態(tài)度倒也是不卑不亢。
慕以梧不禁心生疑竇,一時心下拿不定主意。
倒是身旁的盧舟月先開口道:“你這膽識到非同一般,不知是哪里人?令尊何人?”
曦瑤轉(zhuǎn)謀看向盧舟月:“謝謝先生夸獎,小女是江林郡臺州府望安縣人氏,家中只一兄長,是個私塾先生?!?p> “哦?”盧舟月輕嘆一聲,繼續(xù)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曦瑤?!?p> 慕以梧不知盧舟月心中所想何事,但只覺得他這么問必是事出有因。
果不其然。
“小生不才,年輕時也曾游歷天下,在江林郡結(jié)交一眾好友,臺州也有一二知己,只是這望安縣,小生就沒有認識的人了,”盧舟月面露誠摯繼續(xù)道,“從姑娘學識,窺令兄風采,不知小生是否有幸能與其得識?”
曦瑤還未搭話,慕以梧身邊的副將便打諢道:“盧先生慣是文縐縐的,她兄長不過一個小小私塾先生,先生屈尊已是他們的榮幸,何必說些客套話,直接問其姓名就得了?!?p> “吳勇!”慕以梧嗔怒道:“先生平易近人,與人為善,用得著你這匹夫教導?在這里閑得慌就出去練兵,不要說些傷人話!”
吳勇頓時啞口無言,不過曦瑤也沒那個機會張口,帳外就又有小將闖了進來,渾身是血,說話都說不清楚。
“啟稟……王爺……陳……南商夜襲……”
話還沒說完,慕以梧便飛奔而出,吳勇緊隨其后,盧舟月到底是文人,步子慢了些,還未出帳,門口的小廝便阻攔道:“王爺有令,請先生在此稍避,待王爺取勝后,再來與先生商議軍事?!?p> 盧舟月不好反駁,看著不遠處熊熊烈火,快燒到了自己的營帳,他一介書生,此時確實無用。
“先生還請先坐吧。”曦瑤起身,將身旁的木凳搬了過去。
盧舟月作揖算是表謝,但卻沒有坐過來,曦瑤也只是站著,不知看著什么。
帳外烽火連天,賬內(nèi)卻寂靜非常。
未幾,還是曦瑤先開口道:“先生怕不怕?”
“戰(zhàn)事無常,怕就能留住性命的話,就不會有人戰(zhàn)死了?!北R舟月說道。
“先生風骨,不過我確實很怕。”曦瑤頓了頓,繼續(xù)道:“王爺輸了,責任便在我,可惜我心愿還未達成,死不甘心?。 ?p> 盧舟月心里明白慕以梧剛剛那些話不過是恐嚇曦瑤的,但是他一個謀臣,自然不會說破,只好將話題引往別處。
“你有何未遂的心愿?”
“我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我阿爹,先生剛才說自己結(jié)友天下,不知能否幫我看看,有沒有見過這個人?”說著便要從衣襟里拿出什么。
“先生,王爺回來了,請您速速前去!”是吳勇,他盔甲上滿是火灼之痕,語氣焦躁非常。
盧舟月顧不上和曦瑤客氣,便隨著吳勇飛奔而去。
帳里再無旁人,過了許久,終于有人來收走曦瑤未凈的飯菜,好容易有個機會,她抓住小廝便問:“外面情形如何?”
小廝不知她身份,但又不敢得罪,便耳語道:“聽說商軍此次出動精銳夜襲,雖然敗軍而回,但是王爺受傷了,將軍們都在大帳候著呢!”
幸好勝了,她這半天懸著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迷迷糊糊一夜,曦瑤睡得并不好,許是白天睡得多了,但更多的原因是帳外人頭攢動,似乎這一夜軍馬并沒有修整。
一陣窸窣的腳步聲過去,帳外頓時安靜非常,曦瑤壯著膽子探出帳去,門外的小廝已不知去向。
好機會!曦瑤突然心生一計,與其坐在這等著王爺打勝仗,倒不如自己快些逃走來的實在,命在自己手里才是命啊,在王侯手中那是草芥。何況這王爺只知道自己是望安縣人,卻連自己的姓氏都不知道,想到此,曦瑤已躡腳鉆出帳去,沖著無人的帳后一陣猛跑。
兵戈鐵馬在身后越來越遠,曦瑤常聽得兄長與她說的一些地理常識,大概能判斷出南北方向。
“樹葉茂密是南,樹葉稀疏是北?!彼贿吿ь^看著樹枝,一邊如此這般念叨著。
齊州坐落在月峨山腹地,是一座山城,山南是斷崖峭壁,山北是緩坡,不過緩坡上密林叢生,辨認方向確實困難。
不過半日,曦瑤便迷失在了密林里。
“這可怎么辦啊?”曦瑤垂頭道,“早知道就不偷跑出來了,那王爺要是勝了這戰(zhàn)事,我不就沒事了嗎?結(jié)局豈不是比這要好很多?”
曦瑤不禁懊悔,早知道就不從望安跑出來了,兄長多番告誡,此次尋父她必定無功而返,可她偏偏不信,明明從齊州來的商販告訴她,齊州城內(nèi)有家悅心客棧,客棧掌柜和畫中人一模一樣,她費盡心力不顧兄長阻攔,一路狂奔至齊州,卻不曾想諾大的齊州城,壓根就沒有一家客棧叫悅心。
這半月里,她找遍了所有客棧,拿著畫像一遍又一遍的問著,可是都沒有消息。
阿爹,你究竟在哪里?
密林里顏色漸漸模糊,綠色被灰色取代,枝頭的烏鴉叫聲甚是可怕,曦瑤蜷縮在一棵巨樹下,祈禱著晚上不要有什么怪事才好。
夜色壓了下來,密林終于伸手不見五指,曦瑤又餓又累,眼神中似又出現(xiàn)了幻覺。
她瞪大了眼睛,想要分辨出不遠處亮著的點點星光,究竟是她的虛幻,還是真實存在的?

龍貓的貓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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