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悅又是深施一拜,作為一名修士,入道五百多年里,已經(jīng)看了太多,透徹得太多。
瞧著那轉身離去的身影,沉云知道,他的道緣即將步入尾聲。
“走吧?!?p> 率先跨入雪沙漠,沉云也沒有再一絲要解釋的意思。
都喻史和都枕也只好跟上腳步,按捺住心中的疑惑。
雪沙漠,一望無垠的皚皚白沙。
腳踏入其中便就感到灼熱,若不是修士絕不會愿意在此行走。
都枕一路上都很好奇,即便周圍的景色幾乎一樣,他還是好奇的張望著。
走在一旁的都喻史卻是目視前方,時刻關注周圍的絲毫動靜。
“掌門,別忘了你該做的事,道心,不應新鮮事物而就紊亂?!?p> “長老,我知道了。”
都枕點頭,收回了目光,視線只好落在了走最前的沉云身上。
挺拔的身姿,分明行走人間,卻總會讓人有錯覺,下一刻便就羽化登仙。
都枕想看沉云的劍,想看看和寒劍堂不一樣的劍。
可是這個愿望并沒有實現(xiàn),率先出手的還是都喻史。
長劍刺出,順著甲殼的縫隙貫穿了血肉。
都喻史站立前,召回了飛劍,手持符咒慢慢拭去了劍上殘血。
“白甲蝎,妖體境,尋常筑基大抵是敵不過?!?p> 符咒沾了血,便是激活了符咒上陣法,以血為源,攝取了妖物的一絲殘魂,雖微不足道,但足以證明寒劍堂斬了一妖。
沉云也并排而立,看著白甲蝎的尸體,忽然想起了什么。
“別想了,能鑄甲的白甲蝎怎么也都妖丹境之上的,到了這個境界離化人形便就差了一絲,即便是貧道的劍游境也難以應付?!?p> 沉云不語,他倒不是想鑄甲,劍修最求的是一劍,什么都是一劍,鑄甲對于劍修毫無意義。
可是,記憶中卻是有一個身影,總喜歡收集妖物的甲骨,給自己鑄一套威風凜凜的甲胄。
“繼續(xù)前行吧,只有十日?!?p> “好?!?p> 一答一和,沉云和都喻史倒不像是差了許多年紀的道友。
而是像相處了許多年的師兄弟一樣,默契十足。
都枕將這些看在眼里,自己的劍一直持在手心里,可是有前面的那個身影擋著,他永遠也沒出劍的機會。
劍,本就該沾染血跡,而他的劍,沾染最多的怕是護劍油。
“客人,貧道有一事好奇?!?p> “何事?!?p> 走在路上,或許是周圍幾乎一成不變的風景令人有些煩悶,都喻史竟是想和沉云開口聊一會兒。
“貧道好奇的自然是謫仙山里的劍,據(jù)說謫仙山的劍都是從劍谷而來,未能持劍者,輕易不得下山,可是這樣嗎?”
“是?!?p> 果斷干脆,沉云的回答沒有一絲猶豫。
“那,你的劍呢?”
都喻史問出了話,或者說這個問題已經(jīng)困擾在他心中很久了。
“我的劍?!?p> 手腕一翻,古銅劍已是在手。
都喻史搖了搖頭,這劍他認得,當初與沉云相遇時便就知道了。
“這是凡人的劍,不是劍修的劍,客人修的那柄劍呢?”
“飛了,想看看世間樣貌。”
沉云回答,還是那樣的干脆。
都喻史卻是陷入了沉默,他自然不會覺得沉云會欺騙他,可是一柄會想著看看世間的劍,那得是一柄什么樣的劍啊。
“看看世間樣貌······”
身后,一直跟在后面的都枕也是聽見了。
口中喃語著,都枕重復著沉云的話,卻也是陷入了沉思。
“我何嘗也不是一把劍呢?!?p> 自言自語,都枕的神色黯然,他說的話,那一心想著劍的都喻史沒能聽見。
雪沙漠里的妖物誰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西北太大,以往總是有妖物出來作亂,禍害百姓。
于是修士、劍俠,只要聽到風吹草動便就會全力剿滅;不然不至于西北大漠的妖,幾乎都龜縮在了雪沙漠里不肯出來。
妖就是妖,可是妖也知道審時度勢,學會了隱藏自己,學會沉默。
那些學不會的,總是想著搞出動靜的,早就死在了各種修士法寶下了。
所以,當妖的蹤跡難以尋找到時,那人的蹤跡就會變得那么明顯。
“喂,寒劍堂的!”
相遇了,進入雪沙漠是遇到的第一個競爭者。
“道友。”
依舊是都喻史出面,而都枕這個掌門甚至站在沉云的后面。
“怎么樣啊,殺了幾個?”
“機緣不好,才斬了一個妖物?!?p> “哼,就說不行了,在落月潭時就你寒劍堂就不該再參加?!?p> 對面的人話說重了,都喻史的笑容有些凝固在臉上。
片刻,面對別派的嘲諷,這才有了回答。
“仙路漫漫,千萬條道,各自有緣?!?p> “切,還有緣,實力才能證明一切!”
囂張的話撂下,對方三人便就是走了,像兩條交線,只能交錯一次。
“為何?”
沉云鎖眉,他在那些人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是重閣,近些年才剛入的綠洲;剛剛是閣主于鉞,已是將將要突破到劍游?!?p> “他不過三十歲,豈能······”
“沒錯,是天演術;重閣內(nèi)皆是天演術修士?!?p> 天演術,沉云見了不止一回,出了不少惡人,可不作惡的天演術修士卻是比誰的境界都來得要快。
因為天演術下,一切都是可衡量的規(guī)范。
修煉,在天演術下,只不過是靈氣的堆砌,靈氣的吸收罷了。
沒有道心,便就沒有了境界的枷鎖,沒有了枷鎖,只需努力和計算好所需要的努力,那便就會提升。
沉云知道,都喻史也知道,這樣的修煉遲早是要出問題的。
可是,那些不需要打磨道心,修煉不過三十年的修士們,卻是可以短期內(nèi)擁有強大的力量。
失去了寒劍的寒劍堂惹不起,前輩盡是仙逝,獨留都喻史一人苦苦支撐的寒劍堂,惹不起。
掌門都枕的眼中已是蓄滿了淚,他從未見過長老會如此的忍耐,任憑人羞辱。
“欺人太甚!”
“站??!”都喻史呵斥住了想要追去討說法的掌門,厲聲提醒道,“別忘了,你是寒劍堂的掌門,寒劍堂三代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