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禁容脖子處汩汩流出的鮮血,囚牛輕嘆口氣,口中念決,隨著咒術(shù)的的加強,禁容脖子處的傷口也越來越小,直至最后漸漸愈合。
“我……”禁容看了眼囚牛,欲言又止,沒有繼續(xù)要說的意思,直接上前解了江安的昏迷。
江安皺了皺眉,逐漸轉(zhuǎn)醒。
“江安……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丟下我不管的……”囚牛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江安,開口說道。
江安一連咳嗽了幾聲,她看了眼囚牛又看了眼禁容,沉默許久方才回道:“你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囚牛以極其平靜的語氣大致解釋了一番,不過將其中發(fā)生的事說的十分容易,似乎就只是單純地走了一遭一樣。
江安似乎不太相信囚牛的話,不過她也沒有繼續(xù)要問的意思,只是緩緩伸出右手道:“我的大拇指還有救嗎?”
禁容一張臉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抱歉……”
聽到是這個回答,江安神色冷了幾分,不過后又轉(zhuǎn)而笑道:“無妨,你既然是河神應(yīng)該還是比較富裕的。一箱黃金如何?這斷指之仇便就算了?!?p> 這身體又不是自己的,管他斷幾根?反正都是要離開這個地方的,還不如好好為將來打算一下。
也好在回去之后買房買車,肆意瀟灑!
江安雖是這么說,不過囚牛似乎對這件事有些不依不饒,于是乎,他便開始對河神禁容冷嘲熱諷起來了。
覺得無聊,江安離開轎子后便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不遠(yuǎn)處的一只雪白雪白的兔子。
河底還有兔子?
江安湊過去看,她本想著要揉一揉兔子的頭之類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一只白兔子一動不動,仿佛氣絕。
此刻囚牛跟了過來,伸出手在兔子身上試探一番后回道:“方才陣法啟動,靈力波動太大,她也因此昏迷,不過無礙,三日便可痊愈。”
禁容也跟了上來,他看著昏迷不醒的兔子,手指微微有些發(fā)顫。
囚牛發(fā)覺禁容的異常,也是了解所謂何事,畢竟兔妖的眼睛是換給他自己了,只是,換都換了,若是幾小時前或許還有救,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可能換的回來了。
“禁容?!?p> 囚牛看著他。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天界自會懲罰你,你也沒必要向我表示什么,畢竟我毫發(fā)無損,但他們,都是丟了性命。”
禁容垂眸,沒有回答。
接著囚牛抱起了白兔,詳細(xì)打聽了解毒的地址后便匆匆離去。
禁容看著囚牛和江安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視線中,恍惚之間,心中空蕩一片。
他看著四周,看著隨風(fēng)而動的萆荔草,仿佛阿婆和李竹都在萆荔草的盡頭等他。
他是妖怪,實際年齡卻連五十歲都沒到,但仿佛卻過了那么久,久到已經(jīng)忘記最初的自己究竟長什么模樣。
萆荔草啊,萆荔草……
你們還會回來嗎?
禁容看著這個他精心打理的田圃,緩緩閉上了眼睛。
傳聞境河水晶宮發(fā)生變亂,萬千妖怪紛紛離開了水晶宮。
畫坊處,書生打扮的男子手中持筆,安安靜靜地看著混亂一片的水晶宮。
逃的逃,砸的砸。
他嘆口氣,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筆,那是一支極其精致的筆,黑色為底,金色流云。
――“咔!”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那只筆一分為二,斷裂在印松煙的手中。
“一切……重新開始吧……”他嘴角上揚,抬起頭看著水底游走的各色魚類。
他在塵世,還有一段緣。
張慕貴,他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模樣?
印松煙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腳尖輕點,一躍而起。
“來者何人?”張府門前的兩個侍衛(wèi)打量著面前人。
只見那人模樣清秀俊美,一身月白長衫,灰布束發(fā),端的是一副儒雅書生模樣。
他微微彎腰,作揖道:“在下印松煙,求見張慕貴,張公子。”
片刻后,隨之一陣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結(jié)束后,那扇朱紅木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印松煙抬眼看著開門之人,眼里流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陽光渡在印松煙的身上,他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絲陰影,而陰影中,是一雙溫柔如水的眸子。
他看著朱紅木門旁站著的人,啟唇道:“對影入松煙。”
門口之人眨了眨眼睛,仿佛時間在那一刻靜止,沒有風(fēng),沒有鳥鳴,沒有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世間萬籟俱寂,只余滿眼溫柔笑意的印松煙。
半晌,他用顫抖著聲音回道:“慕情……不慕貴?!?p> 這一剎,仿佛行過萬水千山,走過群山萬壑。
二人相擁。
而此刻晴空萬里,陽光正好。
回到柳青閣的江安先是被老鴇絮絮叨叨罵了好一陣子的不敬業(yè),然后還看著囚牛連連搖頭。
“賣身不賣藝啊,賣身不賣藝??!丫頭!別被這種叫花子帶壞了!”
囚牛咳嗽兩聲,道:“那個,我真的只是衣服破……我……”
老鴇朝囚牛翻了個白眼,然后又看著江安嘮叨起來。
一盞茶的功夫后,江安也總算是隨便編了個理由將老鴇騙了過去,大概表示什么被綁架之類的。
而且還中了毒,所以在柳青閣也不能久留,因為要即刻啟程前往巫城長明寺。
聽罷后,老鴇便皺著眉將那江安口中的盜賊罵了個遍。
怎么說呢?中年婦女難道都這樣嗎?
有一瞬間,江安感覺老鴇的確像極了自己的老媽。
只是……千年后的母親,她還好嗎?
入夜,江安討了幾杯薄酒下肚,胃里微微有些發(fā)燙,倒也十分溫暖。
她看著滿天星辰,將酒杯放到一旁,然后看向身邊站著的囚牛。
“說實話,境河一游,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囚牛搖頭道:“這樣吧,你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p> 他聲音溫柔,語氣平靜,說出口的話卻莫名欠揍。
算了,問不出什么來。
江安笑了笑,目光落在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
“我說……對于你們神仙而言,人類,是不是就像牛羊豬狗,不值一提?”
囚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答道:“沒有人生而就是誰的附屬品,只要是有生命,都應(yīng)該值得尊重……或許我們改變不了出生,但可以改變未來。”
他笑了笑,繼續(xù)道:“即使是一只老鼠,有時候也比一條龍要厲害哦?!?p> 江安沒有回答,她看著萬家燈火,不知不覺,已是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