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沒有人會信的。
姜安文一抬眸正迎上阮裳似笑非笑的眸子，面上不由多了幾分尷尬，旋即便站起身來，嚴(yán)肅地道：“表妹，你一個姑娘家，整日把永樂坊掛在嘴邊，說出去多不好聽！”
“那表哥整日出入永樂坊，說出去就好聽了？”
姜安文：“……”
無話可說，無言以對。
關(guān)于姜安文之死，阮裳并沒有太多記憶，不論是兇手還是死亡的具體時日，阮裳都一無所知，現(xiàn)在又問不出什么來，她不由略有些苦惱。
“天色不早了，表哥早些回去吧?！比钌评淠_口。
姜安文抬眸看了一眼天色，只見晴空萬里，陽光明媚，于是唇角一抽，轉(zhuǎn)而看向阮裳：“表妹你說，哪里天色不早了？”
阮裳卻道：“確實天色不早了，表哥還是不要在外逗留了?！?p> 姜安文：“……？！”
盡管如此，姜安文也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他穩(wěn)穩(wěn)地坐在桌前，身子向后一倚，坦然地道：“既然天色不早，那今天就不走了，我覺得我住在這里也行，是吧？”
“莫非表哥是回不去家了？”
本來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可就在這句話脫口的瞬間，阮裳腦子里似乎有什么一閃而過，令她一驚，便站了起來。
姜安文嚇了一跳：“怎么了？”
阮裳忽然想起來了，當(dāng)年姜安文似乎就是死在自己家中，而謀害姜安文的人，正是姜家人。
許多事情因為過了太久，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早就模糊不清，只能隱約記得大概，且阮裳也不是很能確定。
阮裳輕輕嘆了一口氣。
阮生云側(cè)頭打量著阮裳，他覺得阮裳似乎有些不大對勁，但具體是什么卻也描述不出，只是覺得有些古怪。
“沒什么，我先回去了。”阮裳擺了擺手，實在是沒有心思閑話，便轉(zhuǎn)身出了云松院。
她心底大概有了一個想法。
“哎？！”姜安文一臉莫名。
阮裳走后，阮生云自然更沒有同姜安文閑話的興致，十分冷淡地將姜安文驅(qū)趕出去。
……
時光流逝，夜色漸沉。
月上柳梢，東寧伯府里依舊燈火通明。
阮裳坐在姜氏身側(cè)，半倚著姜氏，幾乎是整個人都躺在姜氏的懷中。
姜氏摸了摸阮裳的額頭，道：“你這幾日是怎么了？”
以往阮裳雖然與姜氏親近，但也從不會如此黏人，可自從落水之后，阮裳對姜氏是越發(fā)依戀，令姜氏都有些奇怪了。
東寧伯府被抄家的情形還歷歷在目，仿佛是一場噩夢，如今回到一切尚未發(fā)生時，阮裳自然是對姜氏依戀不舍。
阮裳笑了笑，只是道：“娘親，今日女兒遇見表哥了，想起好久都沒有見過明月表姐，也有些想明月表姐了，不如什么時候去姜府拜訪一下好了?！?p> 明月表姐，也就是姜家嫡長女，那位花容月貌的姜明月。
阮裳當(dāng)然一點都不想念這位表姐，不過是隨口尋了一個由頭罷了，她想去姜家一探究竟，若是能避免姜安文的死是再好不過了。
若是不能……
阮裳沒有想過那么多，畢竟是既定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她能做到什么程度，走一步是一步。
姜氏微微點頭：“那等過幾日你跟我一同去姜府?！?p> “好?！?p> 阮裳應(yīng)聲，抬眸瞥了一眼窗外，只見一輪皎月高懸，銀白色的月光灑落一地，與燈火交織相映。
這種靜謐溫馨的景象，阮裳似乎許久都沒有見過了。
“半個月之后，父親應(yīng)該就回來了吧？”阮裳忽然開口。
自醒來至今，阮裳還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東寧伯阮蕭。
“是啊。”
“還不如不回呢……”
阮裳聲音壓地極低，大半字句被吞沒，尾音也散落在無邊無際的夜色之中，即便姜氏就坐在阮裳身側(cè)，也沒聽清阮裳所言為何。
“裳兒，你說了什么？”
阮裳擺了擺手：“沒什么?！?p> 她記得，阮蕭這一次回來后，帶回一個女子，不僅容貌上千嬌百媚，心思更是陰險毒辣，也是從那日之后，東寧伯府原本的平靜日子，漸漸變得不安寧了起來。
她微微坐起了些，道：“女兒只是覺得，今夜的月色很美?！?p> 姜氏順著阮裳的視線看過去，也點了點頭。
“所以，我不希望有人破壞它……”阮裳心中想著，她抬起手，視線透過指縫，望向遙不可及的明月。
…………
接下來的幾日都過的風(fēng)平浪靜，阮裳照例每日清晨給老夫人請安，閑暇時刻便去阮生云的小院里。
即便阮生云對阮裳相當(dāng)抗拒，但阮裳卻不為所動，如此下來，阮生云倒也算是習(xí)慣了，至少現(xiàn)在不會刻意避開阮裳。
這一日，在給老夫人請安過后，阮裳攔下了阮青湘。
“我看三妹神色有些憔悴，不知是怎么了？”阮裳頗有幾分關(guān)切地道。
阮青湘勉強(qiáng)笑了笑：“其實也沒什么……”
“難道是關(guān)于九公主？”阮裳問。
九公主身份尊貴，又深受景元帝寵愛，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討好的，更輪不到阮青湘去討好，但這可是阮青湘辛辛苦苦算計得來的位置，卻沒有撈到任何好處，這對阮青湘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這……”阮青湘咬了咬唇，“倒也不是?！?p> 她不太想承認(rèn)。
但阮裳卻自顧自地說著：“我看九公主大約是喜歡香料，三妹若是迎合上九公主的喜好，應(yīng)該就不會這般苦惱了?！?p> 說罷，阮裳便轉(zhuǎn)身離開。
阮青湘一愣，阮裳像是隨口這么一說，并沒有放在心上，但阮青湘卻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阮裳所言，究竟管不管用呢？
…………
當(dāng)晚，杏葉走在路上，正撞上別院的婢子。
那婢子懷中抱著許許多多的包裹，似有似無的香味從包裹里傳出來。
“哎？這不是梅兒嗎？你懷里抱著的都是些什么？”杏葉拉過那婢子，好奇地問。
“杏葉姐姐？我這是給三小姐送香料呢?！泵穬翰灰捎兴?，便道。
“這么多？”杏葉問道，“三小姐這是要做什么？”
“婢子也不清楚，不過聽說明日九公主約了三小姐，大約是為了這個吧?！?p> “這樣啊……那你快去吧?！毙尤~點了點頭，便讓梅兒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