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很是相信阮青湘的話，于是點了點頭，轉而看向阮裳，道：“聽到了沒有？采青當時根本就不在湖邊，是如何推的你？何況，她哪里有推你入水的理由？”
理由？那可真的是太多了。
一旁姜氏看不下去了，她當然是心疼阮裳，也十分相信阮裳的話，故而看向阮青湘的目光中都帶著幾分不善：“裳兒總不能是無緣無故的落水吧？”
老夫人卻道：“上次不就是自己不慎落水么？結果這一次還不小心是，甚至還污蔑上了湘兒?！?p> 老夫人這句話很重，又難聽的話，姜氏變色不由一變。
但阮裳神色不變，只是低垂著頭，語氣柔和中帶著委屈：“孫女是被人推落水中，還是不慎落水，自己當然清楚?！?p> “即便是，也不該是采青。”老夫人皺了皺眉，雖然心中認定了如此，但是看到阮裳這般柔弱可憐的樣子，心中也不免多了幾分疑惑。
阮裳不像是說謊，但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是阮青湘命人下的手，那么，應該就是竹枝的話里有問題。
于是老夫人轉而看向竹枝，冷冷地道：“你這佞人，為何要誣陷三姑娘？！”
竹枝當即跪了下來：“婢子絕無虛言，婢子是親眼看見采青將二姑娘推入水中的，當時小公子也在，老夫人若是不信婢子的話，等小公子醒來后，也可以問問小公子?！?p> 老夫人一拍桌案：“生云如今還在昏睡不醒，你分明是想要拖延時間!”
竹枝剛要開口解釋，姜氏便開口了。
“既然竹枝解釋不清楚，那就不要讓竹枝解釋了，事發(fā)的時候是在白天，采青既然能一路從湘兒的小院走到湖邊，路上肯定是會被人看到的，找人一問便知?！?p> 姜氏說著，冷冷地瞥了一眼阮青湘。
阮青湘瞬間感覺到后脊一片冰涼，她一下子就有些慌張了起來，但二夫人卻按住了阮青湘，示意阮青湘稍安勿躁。
二夫人抬頭看向姜氏，道：“既然如此，我這就派人去調查?！?p> 莫名地，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硝煙味。
姜氏與二夫人的關系其實不差，但也算不上好，兩人不過是泛泛之交，礙于各自的身份不得不有往來而已，但若是真論交情，怕是還談不上，但也絕不會撕破臉皮。
不過今日，二夫人是決定要跟姜氏杠上了。
沒辦法，為了阮青湘。
二夫人是阮青湘的生母，自然了解阮青湘，雖然阮青湘沒有同她講過此事，但只看阮青湘如今的神態(tài)舉動，二夫人心中便一清二楚了。
所以，她要護住阮青湘。
但同樣的，姜氏也要護住阮裳，若是阮青湘當真對阮裳不利，姜氏豈能容忍？
所以姜氏雖然面上沒有說什么，甚至是默許了二夫人的做法，但暗地里卻已經(jīng)命身邊的婢子離開了。
…………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阮青湘的額頭上已經(jīng)漸漸地又汗水流淌，不過她一直低著頭，掩蓋了自己的心虛表現(xiàn)。
阮裳的神色一直都平靜如水，似乎是掀不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老夫人倚著身后的靠背，轉動著手中的佛珠。
姜氏抱著手中的茶盞，神色冰冷，也不曾開口。
至于二夫人，因著擔憂阮青湘，故而時不時地向門口望去，看著究竟幾時能將人帶進來。
屋內的氣氛越發(fā)壓抑了起來。
就在此時，腳步聲打破了原本虛假的寧靜。
二夫人身邊的丫頭帶著一名婢子走了進來，她先對眾人行了禮，繼而道：“婢子翠竹，是蓮花院的婢子?！?p> 老夫人微微坐直了一些，問：“那你今日可曾看見過采青？”
翠竹點頭：“是，婢子在湖邊有看見過采青姑娘，那時候沈姨娘讓婢子打水，婢子從水房出來，路過湖邊，正看見采青走向湖邊，當時婢子忙著給沈姨娘復命，就沒有多留，很快就回到了蓮花院里?！?p> 隨著翠竹說完，屋內的人面色都發(fā)生了變化。
姜氏眸中的冰冷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笑。
二夫人則是大怒，她分明讓自己身邊的丫頭去，結果卻一事無成？不過很快的，二夫人就壓住自己心中的惱怒，開口道：“不過是一個婢子的話而已，難道還沒有青湘的話值得信任嗎？”
姜氏卻冷聲道：“照二夫人這話，看來這府上是無人可以作證了。”
二夫人轉頭看向姜氏，有意要反駁，可是還不等開口，眼角余光就看見阮青湘幾乎要撐不下去了，那種慌張的神色已經(jīng)顯露了出來，只怕不等旁人說，自己都已經(jīng)要坦白了。
阮青湘心中的確是很慌。
她命人將阮裳推下水了，事情敗露了，該怎么辦？她不知道，現(xiàn)在不僅是有竹枝指認，還有別的婢子作證，已經(jīng)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二夫人卻提高了聲音：“湘兒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對不對？”
這一句話猛地驚醒了阮青湘，她茫然抬起頭，正對上二夫人的眸子，一瞬間心中的慌張就平復了下來：“是。”
是的，有二夫人在這里，她還在怕什么？
于是阮青湘強行讓自己安定了下來。
二夫人轉頭看向采青，采青一下子臉色慘白如紙，她意識到了二夫人想要做什么。
現(xiàn)在也只能舍棄采青了。
路上看見采青的肯定不只是翠竹一個，在這一點上辯駁毫無意義，于是二夫人冷冷地望著采青：“你為何要將二姑娘推下水中？”
采青神色略有掙扎，只是在二夫人的注視下，漸漸垂下了頭，道：“婢子只是……只是一時起了歹心，才對二姑娘下手?！?p> 阮裳心底卻暗暗冷笑。
想讓采青一個人背負所有？做夢！
阮裳柔弱地道：“既然當真是采青將我推下水中，那為何剛才三妹還說采青一直和她在一起？”
阮青湘咬了咬牙。
“采青，你說！”二夫人冷聲道。
采青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當時三姑娘小睡了一會兒，婢子這才趁機出去，所以三姑娘才以為婢子一直都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