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林西了嗎?”旗吉著急找人,見段聰看他就順便問了一句。
“自午時之后在下便被豐將軍派到城東,未曾見過林西公子?!倍温敳槐安豢夯貞?。
“申時我去他屋子看到渭水的沙盤,可有什么計策?”旗吉又問。
段聰抬頭看了旗吉一眼,想了想:“林西公子想了個法子,獨辟蹊徑,我將其中內(nèi)容摘出來了,現(xiàn)在在豐將軍手里?!?p> “行我知道了,你在這兒看好這老頭兒。”旗吉轉(zhuǎn)身離開。
獨辟蹊徑對于旗吉來說就是一個比較高等的稱贊,特別是豐文彥、段聰這幫嚴苛到過分的人。
賑災的時候旗吉不好插手也不能插手,所以除去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旗吉是再不肯出一份力了,進退有度,免得這其中還有當今圣上的人,最后倒是讓他落下個什么罪名。
只是旗吉回了客棧又去了旁邊的青樓都沒有見著陳悠然,他還特地問了一直守在客棧的鹿九,好像大家都沒見到陳悠然。
暮色未沉山色沉。旗吉瞧著遠處的山微微皺了皺眉,有河南布陣使和錦衣衛(wèi)指揮使坐鎮(zhèn),這賑災糧來的似乎格外快。陳謹行很忙,在關外他似乎都沒有這么忙過,一整個下午都不見人影,以最快的速度讓洛陽的饑民百姓吃上了糧食。
等天色一寸一寸暗下之后陳悠然便換上自己之前就準備好的夜行衣,還特地給溫露也準備了一套,誰知剛從窗戶溜出去的時候便瞧見溫露借著天色隱在樹下。陳悠然看著溫露一身黑衣順手將手里的包裹朝旁邊淺渠一丟,跳到溫露面前:“等很久了嗎?”
許是對話太隨和讓溫露一瞬間產(chǎn)生了是陳悠然在跟他說話的錯覺,又順著人的腳步朝城外的方向走,過了半晌才突兀接了一句:“我們是不可能的?!?p> 陳悠然一愣,側目看著藏起溫柔露出滿身硬刺而一臉倔強的溫露,彎眸笑了:“話別說的這么絕對,也許你跟我才是最合適的呢?”
溫露輕哼一聲,“油嘴滑舌!”
陳悠然不反對,看著已經(jīng)走到自己身前的倩影,輕輕吐出一口氣,心想:即便真沒辦法在一起,能護你一世周全也心甘情愿。
城門不關,因為還要接納災民,城門口的守衛(wèi)有些心不在焉,加上這處城門在西側,城中富貴人家大多集聚于西城,所以平日里這西城城門本就鮮少有普通百姓出入,這幾日饑民眾多,大概是累壞了守衛(wèi),所以陳悠然跟溫露到城門處時竟然只見城門打開,不見守衛(wèi)之人。
溫露對此有些不滿,但知道現(xiàn)在不是生氣的時候,還未吱聲就察覺到手腕被人捏住,林西正扯著她朝城外走。
其實溫露是不知道林西要出城的,更不知道林西出城所謂何事,但她還是跟來了,就像小時候陳悠然帶她出城上山去玩一樣。
陳悠然帶著溫露一路跑至百里群居外圍,陳悠然很小心,特別是帶著溫露的時候就更不愿意讓溫露有危險,所以便饒了遠處從黑暗無光的小路繞到百里群居北邊。
溫露還算配合,她甚至更敏銳一點,夜視范圍也更廣,察覺到陳悠然的意圖是繞到此處群居之后便開口說道:“我今天查問過了,這處地方聽聞是家族式宅子,前一段時間以后便遷離了。”
“你問誰了?”陳悠然小聲回應。
“問了縣丞和洛陽城當?shù)貛酌倘?。”溫露小聲回應:“不過倒是有幾個人沒有給我任何回應?!?p> 那是他們都沆瀣一氣。陳悠然心里默默回應溫露一句,回頭看了看溫露像是做了什么決定,小聲說道:“你在這兒等我,我去看看就來,你萬萬不可走動,更不能暴露行蹤。”
溫露搖搖頭:“你從沒來過洛陽,而悠然是尸體就是在洛陽找到的,這片地方是不是跟悠然有什么關系?”
陳悠然為溫露強大的敏銳感到開心和驚訝,但表情很快換成了不以為意:“悠然雖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身為臨溪樓的人,來一趟洛陽總歸也是身兼重任的,也請你回去之后不要告訴陳將軍他們好嗎?他們已經(jīng)夠排斥我了,我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而讓我徹底失去調(diào)查悠然案子的機會?!?p> 溫露沒有立即回應,看著陳悠然著一身夜行衣小心朝遠處的夜色中走去,正要抬腳便看到對方回頭看她,做了個制止的動作。
越接近百里群居,陳悠然的心就越慌張。這地方不像表面看起來敞亮,暗地里不知道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更有朝廷嚴加管制的火器存在,還有一等一的高手在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便能從遠處取人性命。
陳悠然還是有些害怕的,他時刻要關注瞭望臺是不是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要關注從外面看起來一片漆黑的百里群居里是不是還有人住著,若是像上次一樣再被人暗殺,又該當如何?
做好了心理準備陳悠然再沒有猶疑,踮腳跳上院墻,神奇的是還跟上一世在同一個位置,同樣都是夜間,只是這一世的跳躍沒有上一世的輕盈,入眼之處也再不見上一世的燈火闌珊。
夜黑了,陳悠然站在圍墻上屏氣凝神聽著周圍的動靜,并不掩飾自己的氣息,反而背著手慢慢朝一邊走去,跳上一處屋頂,盤腿坐下來。
這里的建筑幾乎都一個樣子,無論是格局還是氣勢,陳悠然靜靜坐在屋頂上像一個誤入迷宮卻徹底找不到出路的人一樣死氣沉沉,左手撐著下巴看著黑暗中的某一處走神,入定之后前一世發(fā)生的細節(jié)就在他眼前上演。
看到胡光遠之后的震驚,后心被扎穿之后的茫然,他甚至都沒有感受到疼痛就倒下了,對了,他嘴巴里吐血了,血花順著他的鼻子滲進眼底,看到血色的夜空。
“林西?!?p> “呼…”陳悠然聽到聲音下意識握拳朝后襲去,后心被扎穿的恐懼一瞬間從后腳跟竄上頭頂,看到同樣的夜行衣和秀氣地面龐心里一驚,收手已經(jīng)來不及,溫露又下意識往后躲,若站不穩(wěn)肯定就會摔下去,陳悠然化拳為掌將人朝自己懷里一撈便朝下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