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阿姨嘆口氣，笑笑，“行啦！你們這些小子……阿姨去洗個水果又不是去打仗。都跟這等著。阿姨這什么水果都有，你們正長個，多補補?！?p> 說完拿了一堆五花八門的水果放盤子里出去了。
潘景明長舒口氣，一屁股攤沙發(fā)上，“孝敬咱媽可真累?！?p> 汪億拿把椅子坐床邊，問蘇鐵：“什么時候出院？”
“這周末?！彼亍?p> 王曉歷拿了個小番茄填嘴里：“我就約摸著說呢。”指指他們，“這些人還不信。女的開刀生孩子都能四五天出院的。”
汪億：“到時候給你擺一桌，慶祝出院?！?p> 蘇鐵勾了下唇：“謝了，但不好意思，當天哥們兒另有安排?！?p> 汪億：“那就改天啊?！?p> 蘇鐵搓了搓短硬的頭發(fā)，淡淡道，“到時候再說?！?p> 楊術：“那幫高三的老孫子圍攻也就算了，他媽的還搞偷襲……跟昊哥他們說好了，下午一塊教訓那幫孫子去，當我們外國語沒人是不?！?p> 蘇鐵就笑笑，沒說什么。
潘景明突然想起一事來，奸笑著走到蘇鐵床邊，“嘿嘿……周六晚上你跟哪個女的出去了。”
蘇鐵笑得邪，“這他媽的誰啊。不知道?！?p> 潘景明：“不知道就是有鬼。我說你最近怎么沒交女朋友，原來真搞地下了！”
“真沒有?！碧K鐵板起臉來。
潘景明看他認真的，表情有點冷，也就沒再問，不過說，“你最好防著那陸小青點。她要是知道了，搞不好真這醋勁兒一上來，作什么妖呢?！?p> 蘇鐵瞇了下眼。
王曉歷覺出氣氛有點冷，打哈哈，“要說誰最專情，當數潘哥了啊。跟他那同桌那緣分，嘖，初二就同桌，到高中了還同桌。為了他那同桌，一個女朋友也沒談過?！?p> 汪億笑，“是啊，你什么時候把韓小姐弄到手啊，你這也太慢了。”
蘇鐵也笑，“他那同桌還麻麻不知道呢?！?p> 潘景明臉一紅，“我他媽什么時候說喜歡那女瘋婆子了。今兒還差點廢我菊花，娶回家，不得把我命根子也給嚯嚯了。惹不起?！?p> “哈哈哈，出息……”
一塊哄笑。
------
這幾天姜邊中午跟晚上都會來醫(yī)院看蘇鐵。
晚上回家，她躺床上，就琢磨著跟網上學著做個菜。
之前聽逢阿姨說這期間蘇鐵不能吃生冷油膩的，得多吃高蛋白的，有利于傷口愈合，她就尋思做個蔬菜雞蛋餅。
于是立馬從床上爬起來，從手機上搜羅了菜譜，就開始在廚房搗鼓。
雞蛋、胡蘿卜、柿子椒、鹽、白糖……切碎，攪拌，然后放刷了油的煎鍋里，攤成餅，最后折疊成筒狀；之后再弄第二層蛋液。
第一遍糊了。
第二遍雞蛋餅破了。
第三遍忘放鹽了，菜料還放多了，以至于雞蛋餅根本卷不起來。
第四遍勉強做出個形狀漂亮的雞蛋卷來，最后一刀切下去——“老天……！”散了……
姜邊折騰到將近凌晨才終于完事，爬上床，夢里都是在攤雞蛋餅，然后蘇鐵吃的好開心……
第二天中午放了學，她請孫叔先把她帶回蘇家，她做完雞蛋餅之后再麻煩孫叔把她帶去醫(yī)院。
一路上她都抱著保溫盒，就怕涼了吃肚子里不舒服。
蘇鐵看著面前便當盒裝著的一排切成卷的雞蛋餅，上面還淋著一溜沙司醬，先問一句：“你嘗過了么？”
“嘗過了，我覺著咸淡正好，也熟了。”她說。
這時候逢阿姨看他一臉懷疑，就說，“你不吃我吃。反正你也不缺吃的。邊邊的手藝我可得——”
“誒，干嘛呀您。”蘇鐵趕緊用手臂護著，眼睛里都是危險的光，看著他媽這頭大餓狼，“誰說不吃了。我就是問問?！闭f完就利索地夾了一塊放嘴里，隨便嚼兩口，立馬說，“嗯嗯嗯，好吃。這都是我的，誰都別跟我搶，我可是病號?！?p> 逢雯黎“切”一句，“也沒看你吃你媽做的飯這么積極……”說完笑著，對姜邊挑挑眉毛。
蘇鐵風卷殘云的吃完了，感覺中途吃進去了一塊雞蛋殼，也沒顧得上在意。
“明兒還有么？”他眼巴巴望著她。
姜邊笑，“有。想吃什么？”
蘇鐵滿懷期待地報了一堆，都是做起來有難度的，什么紅燒大排，羊腩煲，陳皮燒鴨，酸辣爆肚兒……
姜邊：“………”
“………”逢雯黎也是一愣，這都是他愛吃的，沒幾年廚房功夫還都真做不好。
她瞧一眼有點懵的姜邊，跟蘇鐵說，“兒子，你干脆叫個滿漢全席得了。邊邊能做的出來嗎？你——”
“阿姨?！苯呌浀米蛲砩虾孟窨吹竭^紅燒大排，看著步驟還行，就說，“我回去試試紅燒大排?！?p> 蘇鐵也怕她被油蹦著，就說：“甭做了。我隨口說的?！?p> 姜邊俏皮地撇下嘴角，“誰信？”挑下眉，“我可記得你在家里吃的最歡快的一道菜就是紅燒大排?！?p> 蘇鐵沒說話，低頭，搓搓后脖子，嘴角不自覺牽出笑意。
逢雯黎瞅瞅這倆人，也笑起來。
不過，姜邊又突然想起一事來，“大夫不是說了，你不能吃太油膩的?！?p> 蘇鐵臉一陰：“……”
逢雯黎也忽然記起來，“是啊，不能吃啊兒子?！?p> 蘇鐵不大在意，“快出院了都……”
逢雯黎一口否定，“那也不行?！?p> 蘇鐵沒吭聲。
姜邊說，“等你病好了的。明天……就做個三鮮粥，行嗎？”
蘇鐵穿著白色病號服，盤腿坐著，胳膊搭膝蓋上，背微弓著，仰著脖子看她，就那么懶洋洋的又乖乖的點點頭，回道：“行?！?p> 平時冷硬桀驁慣了的人，一聽話起來，這種反差讓人更覺著心里一暖，本來因為深邃俊美而讓人產生距離感的五官都好像打了一層柔光，變得平易近人了。
姜邊心念一動，很想抬起手來，摸摸他的眉骨。
他的眉毛很漂亮，像用濃淡恰好的毛筆細致地描繪上去的一樣，長度不多不少，硬朗又不失柔和。
世界上長得好看的人不少，可讓人純粹的覺著美麗的，而沒有一點瑕疵的人卻少之又少。
姜邊覺著，蘇鐵就是這樣啊……
------
中午答應了蘇鐵，于是姜邊晚上繼續(xù)在廚房里折騰。
蛤蜊、基圍蝦、蟹味菇、豆腐，姜片……處理干凈，大米和魷魚放電飯煲，三分鐘，再倒入其他菜碼；煮開后，放入鹽，和少許橄欖油。
煮開之后，水放少了，基本是一鍋米飯。
第二遍，咸了。
第三遍，忘記放姜片，稍有點腥。
不知道又折騰了幾遍，事成之后，姜邊回到床上睡覺已經凌晨了，夢里還在為熬成大米飯的大米粥加水。
晚上沒睡好，第二天上課，第一節(jié)就有點打瞌睡。
“姜邊?！庇⒄Z老師正在講卷子上的閱讀題，注意到她打瞌睡，就把她叫起來，“起來翻譯一下下面一句話?！?p> 姜邊手支著腦袋點頭呢，聽到老師叫她名字，霎時清醒了，立刻站起來，“哦，好……”
哪句啊……
米航給她指了下。
姜邊立馬迅速看一眼，組織好語言，翻譯：“在最早1915年的時候，有人調查發(fā)現會說多種語言的人在智力測試上會獲得更低的分數?！?p> “嗯?！庇⒄Z老師滿意的點下頭，“姜邊翻譯的很好。同學們翻譯的時候最好也能把直譯轉換成意譯，那樣聽起來更符合我們中國人的語言習慣……不過。”又看一眼姜邊，“上課集中注意力啊……”
“是，知道了老師?！苯呉麓?。
“嗯，坐吧。ok，now let's go on……”老師繼續(xù)講下面的。
姜邊坐下。
她摸摸心口，這個心跳的……剛被老師叫起來的時候，大腦瞬間跟澆了一桶涼水似的，清醒的不行。這多虧了有米航，不然啊……
她真想頭碰桌子。
她懊惱地搓了搓頭發(fā)。
“別搓了，再搓快成小瘋子了?！彼⑿χ吐曁嵝阉翱炻犂蠋熤v課?！?p> “哦……”她急忙拿起筆，跟著老師的思路繼續(xù)下面的閱讀分析。
下課后，她吃了一顆話梅糖，提提神，然后聽米航問她，“昨晚沒睡好？”
“嗯。”她含著糖，應了聲。
“干嘛了？”他瞧她黑眼圈都出來了，手背上還有點紅——她皮膚白，這點紅就顯得格外扎眼……
“學煲粥……”她懨懨道。
她現在還有點擔心今兒中午會不會把粥熬稀了或者稠了的，雖然她昨晚上都把水加多少，米加多少，還有其他菜碼加多少都記本子上了，以確保以最合適的比例熬出濃度恰好的三鮮粥。
“晚上？”他皺下眉頭。
晚上放學回家就九點多了，再煲個粥，不得小十一二點了。
“嗯……”她解釋了下，又小聲說，“蘇鐵生病了，對吃的有忌口。本來他就這不能吃那不能吃，吃不好，所以我希望能做的盡量好喝一點給他?！?p> 米航一時沒吭聲。
姜邊沒察覺到旁邊人低下去的氣場，繼續(xù)做著物理練習題，遇到個不會的，問米航。
結果他說：“沒吃飽，沒力氣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