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淺早產(chǎn),溫家也沒有備下產(chǎn)婆,一切都是手忙腳亂的。
“阿淺!”楊宜棠匆忙趕來,溫淺叫的凄慘,卻遲遲不見動靜。
“三姑娘出血了!”里頭的婆子大喊,溫泐剛從宮里回來,往屋里跑去。
婆子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
宋氏走的突然,喪葬用品都是以最快中最好的置辦。
江婉抱著孩子跪在靈堂前,家里亂作一團(tuán),作為長媳她不能亂。
張媽媽紅著眼,走了過來,“大夫人,五姑娘醒了?!?p> 江婉將孩子交給了奶婆子,起身,“先把府里白綾都掛上,通知各家親戚吧。別忘了給老二家的去封信,來不及回來也該告知一聲。公公呢?”
張媽媽摸了一把淚,“老爺從宮里回來后受不住,在書房待著呢?!?p> 江婉搖了搖頭,溫廖平與宋氏一直相敬如賓,如今宋氏驟然離世,溫廖平受不住也是正常。
“我先去五妹妹那兒,您陪會兒婆母吧?!?p> “哎?!睆垕寢屇ㄖ鴾I,守了幾十年的姑娘,終是陰陽兩相隔了。
溫沅穿著孝衣坐在床邊,眼神呆滯。
半夏與冬春守在一旁,不敢說話。
江婉走了進(jìn)來,溫沅慢慢抬起頭,扯了扯嘴角,“大嫂嫂。”
“阿沅?!苯窨觳较蚯皩劂鋼霊牙?,“難受就哭出來吧?!?p> 溫沅沒哭出聲,“母親走的時候還安詳嗎?”
江婉搖搖頭,宋氏離世的時候聽說是病發(fā)了,透不過氣,幾乎是活活悶死的。
“我想去看看母親?!?p> “好?!苯穹鲎劂?,“一切都置辦好了的,我一定讓母親風(fēng)風(fēng)光光出殯。”
靈堂之上,溫渃已經(jīng)換了官服,溫思玉在奶婆子懷里打著瞌睡。
“大哥哥和三姐姐呢?”溫沅問道。
“三妹妹受了驚嚇,早產(chǎn)了,不大好。你大哥在那邊守著呢?!?p> 溫沅慢慢地走向靈堂,張媽媽看見她,哭著抱住她,“五姑娘?!?p> 溫沅笑著拍了拍張媽媽的背,安慰道,“張媽媽,別難過?!?p> 張媽媽一愣,“姑娘?”心里不禁擔(dān)心,溫沅怎么了。
溫渃看著自家妹妹呆愣愣地跪下,不落一滴淚,只是滿無表情地?zé)堝X,“阿沅。”
溫沅沒理會。
溫淺終是生下來了,又是一個兒子。
楊宜棠走了進(jìn)來,一屋子的血腥味,溫淺身下的床單一片血污,溫淺虛弱地躺著,半瞇著眼。
“宜棠…”溫淺努力昂著頭,眼神中盡是擔(dān)憂。
楊宜棠上前握住溫淺的手,眼眶泛著紅,溫淺終是因?yàn)樗芰诉@一遭罪。
溫淺壓低著聲問道,“怎么樣,我母…宋蕓慧怎么樣了…”
楊宜棠搖了搖頭,溫家四處掛著白布,已經(jīng)為宋氏設(shè)了靈堂了,“沒了?!?p> 溫淺緩緩躺下,別過臉去,一行清淚畫過臉龐,這一刻,溫淺心里多的是難過,這到底是她叫了十幾年的母親。
宋氏的喪事擺了七日,溫沅在靈堂上守了七日,不理會一人,不說一句話就是淚也沒有落一滴。
今日是宋氏出殯的日子。
溫廖平實(shí)在擔(dān)心溫沅的身子,堅(jiān)決不讓溫沅同去。
宋氏的棺材被抬了出去,溫沅斜靠在門框上,外頭的雪紛飛,刺骨的冷讓人忍不住哆嗦。她想哭,可是哭不出來。
慢慢地慢慢地溫沅癱坐在地上,送葬的隊(duì)伍漸漸遠(yuǎn)去,溫沅輕輕呢喃道,“母親。”
半夏的淚珠如黃豆一顆顆落下,守在溫沅身旁,“姑娘,你要哭就哭出來吧?!?p> 溫沅無力地斜靠著門框,搖了搖頭,“沒事,回去吧,回去?!?p> 半夏扶著溫沅起來,溫沅腳下無力,半夏與冬春合力將溫沅扶到了院子里。
溫沅躺在軟榻上,她好累。
溫沅干瞪著眼,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睡覺,夢里…夢里她就能見到宋氏了。
半夏輕手輕腳地端著熱水進(jìn)來,看見溫沅沒睡也不驚訝,這幾日一直這樣,溫沅眼下的一片烏青都是極重的。
“姑娘?!卑胂慕o溫沅輕輕擦著臉和手,“吃點(diǎn)東西嗎?”
“好。”
半夏急忙去小廚房端了些清淡飲食來。
可是溫沅只吃了幾口就吐了出來,了。吃不下,她這幾日就沒有能好好吃一口飯進(jìn)去。
“沒事沒事,姑娘,我們喝些粥?!卑胂倪煅手藖砹艘煌氡≈?,“吃一口?”
溫沅別過頭,“罷了,你出去吧?!?p> 半夏不肯,溫沅也不理她,側(cè)著身發(fā)著呆。
一連幾日,溫沅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誰來都不見,不進(jìn)飯食,只是偶爾喝幾口水。晚上也睡不好,整個人都瘦的脫相了。
“叩叩叩。”外頭有人敲門。
溫沅無力地回道,“進(jìn)來?!?p> 一路騎著快馬回來的顧念北滿身風(fēng)塵,在邊境聽說溫家主母病故,顧念北就休書一封即刻返京。
見到溫沅的那一刻,顧念北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么久不見,溫沅變了許多,這幾日一定沒有好好睡覺與吃飯,整個人面黃肌瘦,絲毫不見往日里的活力。
“阿沅?!?p> 溫沅吃力地?fù)纹鹕碜?,她不知她是否在做夢,是顧念北?他回來了?p> 顧念北大步向前,一把抱住了溫沅,懷里的人瘦了太多。
溫沅顫抖著手環(huán)住顧念北的腰,真的是顧念北,他回來了…“阿北…”
“對不起…我回來遲了?!?p> 溫沅的淚突然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溫沅哭的透不過氣,大口大口地喘著,“阿北…阿北…我…我…沒娘了…我再也見不到她了…我好想…好想再見見她…我難受…”
顧念北撫摸著溫沅的背,給她順著氣,“難受就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
溫沅哭的凄慘,半夏守在門口偷偷抹著淚,這些日子,她實(shí)在是怕溫沅憋出病來。
溫沅慢慢地慢慢地止住了哭聲,顧念北的肩膀處濕了一大塊。
溫沅坐在床邊,用帕子胡亂地擦了一把臉,“對不起…”
顧念北抬手替她細(xì)細(xì)地擦去淚痕,“對不起什么?”
“我…讓你擔(dān)心了…”溫沅看著顧念北的一臉胡渣,身上的衣裳也是滿是塵土,一看就知道是一路趕回來的。
“別瞎想。你要不要出去曬曬太陽,今日天氣很好的?!?p> 溫沅垂下頭,她好幾日沒出去過了,她不敢出去,整個溫家都是宋氏的身影。
“我陪著你去走走。”顧念北喊來了半夏替溫沅換衣裳,“我在外頭等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