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找個椅子隨便坐吧。”
老崔端起他桌上的清熱解毒菊花茶悶了一口,總算是把自己心火稍稍壓了下去。
余光瞥見桌上收來的手機,火“蹭”得又上去了。
一群不省心的,帶手機的帶手機!這里還有個打算談戀愛的!
這時任課老師沒來,班主任大多去了班級監(jiān)督學生早讀,辦公室里雖然堆滿了卷子合頁,看著有點擠,但沒什么人,空蕩蕩的,倒也挺清凈的。
這也是個勸阻迷途少年的好地方。
等老崔坐下了,余起才拉了張凳子坐下。
“老師找我有什么事嗎?”
老崔當了這么多年的班主任,找學生談話自有他自己的一番想法。不同學生自然要不同對待,像余起這種非常有主見的學生,自然是不能強硬要求她分手的。
只會適得其反。
老崔心思難得細膩了一番。
他沒直接開口說照片的事,打算側(cè)面入筆,先詢問下習羽的情況:
“習羽的情況我有一點了解,你比較了解他,給我仔細說說他的情況吧?!?p> 誰知,余起詫異地一挑眉,問:“老師,我昨天才和他坐同桌,您怎么會覺得我了解他呢?”
……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老崔一口氣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心里有點堵。
你都親上了,還不了解?!
“不過,了解倒是有一點的,”跟過山車似的,余起說話一會兒給人驚一下,“小時候算是鄰居?!?p> 這倒是出乎意料。
辦公室里空調(diào)呼嚕呼嚕地響,然而半點不頂用,飲水機咕嚕冒了個泡,很像老崔現(xiàn)在的心情。
焦躁得很。
老崔年紀其實不大,今年三十九,在一眾班主任里算是年輕了,平日里脾氣也比較暴躁。
但對學生真的沒話說,十分上心。
辦公室里有點悶,老崔頭上不知不覺冒了層細汗。
余起拿過一邊的語文書遞過去。老崔順手接過就開始扇,扇了一會兒,他才發(fā)現(xiàn)這是自己的教課書。
老崔:“……”
猶豫了一下,他接著扇,同時瞪了余起一眼,沒好氣地說:“還不快說。”
余起:“小時候,習羽情況比現(xiàn)在差很多。聽不懂別人的話,每天都機械重復同樣的事。”
“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像是被設(shè)定了程序的機器人,按照固定的軌跡運動。”
“不過——”說這些話的時候,余起眼神有點空,很快回過神,接著說,“現(xiàn)在好很多了,說慢點,簡單點,他能聽懂?!?p> 老崔問:“他爸媽呢?”
余起沒說話,眼神冷了下來,老崔沒注意到,過了一會兒,沒聽見聲音,抬頭,看見余起表情非常冷淡。
話語非常簡單明了:
“不知道,估計死了吧?!?p> 老崔:“……”
“你好好說話?!?p> “那他現(xiàn)在住哪?”
余起毫不掩飾:“我家?!?p> 過了一會兒,她瞅見老崔面無表情的臉,解釋了一下:“他父母把他寄養(yǎng)在我家?!?p> 老崔一直沒說話,估計是在消化。
過了一會兒,說:
“你爸媽知道是吧?”
余起以為老崔問的是住宿的事,奇怪他為什么又問一遍,但還是回:
“知道。”
人家父母都知道,感情這么半天就他在哪瞎操心。
這下也沒必要再去問那張照片了。
人家都住一起了,親額頭又怎么了,有沒親嘴。
……底線就是這樣越降越低。
莫名心累是怎么回事?
明明才還沒過四十歲生日,卻感覺自己很滄桑,但老崔仍不得不委婉地說:“……你知道,開得過早的果子是不會好吃的?!?p> “現(xiàn)在要以學業(yè)為重,知道嗎?”
余起十分莫名其妙,但老崔的話她還是贊同的,于是點點頭:“嗯?!?p> 雖然兩人腦電波并不在一個頻道上,但對話卻奇異的接上了。
“雖然你平時混,但我知道你明白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p> 余起嘴上說:“這是自然?!比欢睦锵耄喊l(fā)生了什么?
“既然這樣,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我就不再過問?!?p> “嗯,你放心。”過問什么?
于是,照片一事便不知不覺翻過了頁。
老崔:“關(guān)于競賽的事,你想清楚了吧?”
這一學期,學校開設(shè)競賽班,培養(yǎng)三十人去參加全國數(shù)理化生奧林匹克競賽,對這件事予以極大的重視。
江城一中是省重點學校,尖子生不少,但往年在競賽上獲一等獎人總是低本省的另一所重點高中一頭,為此,校長多次暴跳如雷,勒令高二年級組必須培養(yǎng)出幾號種子選手,一雪前恥。
自高一入學,余起一直穩(wěn)坐年紀第一,無人能撼動她的位置。
余起其實不太想去,因為參加競賽班就意味著要占用大量課外時間。但老崔……確實用心良苦。
嘆了口氣,余起應(yīng)道:“嗯,好的?!?p> 老崔總算是喜笑顏開了:“哈哈,我開始還以為要再磨幾天嘴皮子呢,這下倒是省事?!?p> 余起:“……”
“競賽班下星期開始,夜晚上一個半小時,周六周日上午四個小時?!崩洗薅?,“你不要逃課?!?p> 余起:“……這個真保證不了。”
“你個小兔崽子,”老崔眉毛一橫,“怎么去不了?”
余起很無奈:“我得抽空給習羽補習。還要帶他檢查?!?p> 說到這老崔倒是想起來了:“對了,習羽之前在外國,能跟上我們進度不?你給他補習倒是可以……”
然而下一秒他話頭一轉(zhuǎn):“不管怎樣,發(fā)的卷子必須寫完。你再天才,題做少了也不行。”
“鈴鈴鈴”
下早讀了。
外面逐漸嘈雜起來,學生陸陸續(xù)續(xù)從班內(nèi)出來,說說笑笑。一個女老師從門口進來,把書放在桌上,喝了口水:
“原來崔老師在這呢,哎,余起你也在,正好不用去找你了?!?p> 艾蘭從亂糟糟的桌子上扒拉出一份材料,走到余起面前,眼里帶笑。
“英語老師好。”余起站起來,非常有禮貌地打招呼。
“你等會兒吧這個帶你班去,學校打算舉行一個英語演講比賽,這是材料。”
老崔:“這什么時候的事?班主任群里沒通知?。俊?p> 艾蘭:“這事只通知了英語組,估計還沒來得及在群里說。”
“對了,這次比賽的前三名可是要去參加省級比賽的,”艾蘭沖余起眨眨眼睛,“難得的好機會。”
余起:“……”啊,好累?。?p>
渝榆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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