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裁即將開啟,然而清芷的境況已是岌岌可危,或許對方的下一次攻擊,就能將她的生機耗盡。
啊!楚山睚眥欲裂,再次懇求,“人皇殿,將弟子的發(fā)妻、兄弟挪移進(jìn)來吧,他們需要庇護(hù)?。 ?p> 人皇殿依舊無動于衷,再一次冰冷地拒絕了他的請求。
姬無艷磔磔怪笑,“楚山,你不是仁義嗎?你就忍心看著自己的女人為你而死嗎?你就忍心看著自己的兄弟們一一喪命嗎?哈哈,既然你所信奉的人皇殿都不在乎他們的死活,你又何須在乎?這就是人王之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無毒不丈夫!”
“可惜,你做不到吧?你一定很在乎吧?所以,人皇殿的道,并不適合你!即便你腳下的人皇臺達(dá)到百尺高度,也無法證得人皇之道!哈哈,楚山,你縱是百般掙扎,也終究逃脫不了身為螻蟻的命運!”
眾兄弟沉默,諸王沉默,所有人族的將士皆陷入了沉默。
螻蟻嗎?生而為人,在你們的眼中,卻是螻蟻一般的存在嗎?
楚山不再猶豫,縱身自高臺躍下,出了人皇殿,一閃身,站到了清芷的身邊。
清芷雙手掩面,不讓楚山看到她此時蒼老的容顏。女子的年華,如花期般美好,當(dāng)花瓣凋零,落入凡塵,曾經(jīng)的絕世芳華與驕傲,怎能允許此刻的頹敗模樣被自己最在意的人看進(jìn)眼底?
楚山擁著她瑟瑟的身軀,用自己懷抱的溫暖,為她遮擋住來自北方的嚴(yán)寒。
“清兒,此戰(zhàn)之后,我們便永生永世地在一起,不再分離!”
“嗯!”懷中的女子羞澀地點頭。
人皇殿內(nèi)傳來一聲嘆息,似有惋惜,似有無奈,但它并未做過多的解釋,或許是因為自傲,亦或者是因為慚愧。
得了自由的姬無艷,如逃脫獸籠野獸,一臉擇人而噬的陰狠。
“楚山,你連自己最后的依仗也放棄了,卻是為了這么一個蒼老不堪的女人,你說這叫婦人之仁呢?還是愚蠢不堪?”
楚山坦然自若,一笑置之。
“或許在你這類生物的眼中,我這么做是愚蠢。但身為人夫,若一心只為了攀爬自己心中的大山,而不顧及妻子的安危與感受,那么,就算成功攀到了高處,也是枉然?!?p> “我們生而為人,知廉恥,習(xí)綱常,不逾矩,得心安。而你,在人世間活了二十多年,卻沒能學(xué)會如何做一個真正的人,真是悲哀。”
“放著好好的神道不走,去行人道?我是瘋了?還是傻了?”姬無艷嗤笑。
“如果你口中的神道便是如此行徑,那與魔道又有什么分別?”楚山反問。
“神與魔在某種程度上,是有共通之處的,我們的終極追求都是‘與天地同壽,共日月同輝’。只要最終的目標(biāo)達(dá)成了,那么,在行路的過程中,彼此借鑒,相互參考,又有什么妨礙?”姬無艷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你們追求自己的道,本無妨礙,但你們不能拿人族的前途與命運去換得自己的長生??!”楚山心里滿是憤懣,這就是人族信奉的神宗的真面目嗎?
姬無艷如同看白癡一般,望著楚山,仿佛在說“螻蟻也會有前途?即便葬送了又能如何?”
罷了,楚山一聲長嘆,人皇殿,人王路,拯救不了人族的,人族的命運,該由人族自己去拯救,自強者恒強之,自棄者扶不起。
人皇殿緩緩朝著地下沉去,直至消失不見。
楚山抬手,一柄劍憑空而現(xiàn)。
有人說人皇印是一枚印章,有人說是一把劍,還有人說是一柄鑰匙。
也對,也不全對,它既是印章,也是劍,同時又是開啟人皇殿的鑰匙。
“姬無艷,你不是一直都在覬覦人皇印嗎?拿去!”楚山如撇棄履般,將人皇印朝著對方拋了過去。
姬無艷并未用手去接,任由人皇印落于地上。
郁剛勇當(dāng)仁不讓,俯身去撿,然而,任憑他用多大的力氣,也無法將人皇印從地上拔起。
姬無艷嘿然一笑,再不疑它,推開了這馬屁精,運起人王決,伸手抓向人皇印。
“師尊,您老尋覓了一生,也未能得償所愿。而今,徒兒總算是不負(fù)師命,贏得了人皇印,自此以后,您老再不是人王一脈的叛逆,我們才是嫡系正統(tǒng)!哈哈……”
人皇印被他高高擎起,展現(xiàn)在百萬將士面前,“我為人王,爾等還不臣服效忠于本王?”
眾將士盡皆沉默,未作出絲毫臣服的反應(yīng)。
郁剛勇趾高氣昂地喊道:“姬人王乃天命之人,有他統(tǒng)帥人族,定將為人族帶來光明美好的前程。爾等還不速速臣服?”
諸王互相觀望了彼此一眼,哀嘆一聲,正欲臣服效忠,卻被一聲凄厲地嘶吼打斷。
那嘶吼聲正是來自姬無艷。
原本好端端的人皇印,竟逸放出藍(lán)色火焰,將姬無艷淹沒其間。
“楚山,你卑鄙無恥,你對人皇印做了什么手腳?啊!業(yè)火,這是業(yè)火!”姬無艷絕望地吼叫著,業(yè)火之炬,非弱水不可滅,可是一時三刻之間,他又去哪里尋得弱水。
他的魂在顫栗,業(yè)火以他的生機為油,炙烤著他的魂魄,不消多時,便能教他灰飛煙滅。
不行!怎么能這么死去?我已成為人王,還要以天下間的信仰之力,去謀得長生之道啊,“師叔,救我!”
某位圣神無奈搖頭,“姬師侄,業(yè)火之力,我等也莫可奈何的?!?p> “師侄,你跳入運魂河試試,興許河水能將你的魂魄沖刷出肉身,讓你的魂魄得以保全。”另一位圣神提議道。
姬無艷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慌忙朝著運魂河奔去。
噗嗤,一柄玄鐵劍洞穿了他的頭顱,將其釘殺在河畔。
刺客靳冥,他的劍如他的人,幽冷,孤寂。
“你的魂太骯臟,莫要污染了運魂河!”
“老八,快撤手!”楚山大吼。
可惜,來不及了,業(yè)火已順著劍,渡到了靳冥的手上。
??!楚山運掌,切斷了靳冥的右臂。
靳冥左手再次朝著劍柄抓去,劍是他的兄弟,他的兄弟有難,他不能讓他獨自承受。
楚山將他牢牢抱緊,甩飛了出去,吼道:“它是你的兄弟,我就不是嗎?你若一心求死,大哥陪你!”
業(yè)火燒盡了姬無艷的身軀,燒盡了靳冥的右臂,燒盡了玄鐵劍,再無孽業(yè)可燒,終是漸漸湮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