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股風夾雜雪吹過來,把人吹得蜷縮在衣服里,安宇此刻身高絕對不滿182cm。風雪過了,安宇翹首等待黎遠一個稱心回復,黎遠兩手空空對安宇說“沒帶啊,你不都翻了嗎,早上來的太急了?!?p> 安宇撇撇嘴,期待還是白期待了,壓制怒火把書包還給黎遠,拽著黎遠胳膊“走!吃飯去。”
黎遠看看手表時間,拽住亟待解決民生大計的安宇“還有一分鐘就開始了,咱倆不上去嗎?”安宇似笑非笑,看看樓上對黎遠說“你要去看看?好好,我?guī)闳??!?p> 黎遠把車停放在樓下的一排自行車的柵欄邊上,和等在一旁催促跺腳的安宇進了寫字樓,電梯上到大廈30層,右拐看見玻璃門上被貼上兩道交叉的封條。安宇向門上兩道封條努努嘴“那,你看就是這兒,你進去吧。”黎遠臉幾乎貼在門上灰蒙蒙的天,向里面看地上亂七八糟的文件紙張,桌子也是橫七豎八的擺在空曠的地面,一臺辦公桌上還擺了兩盆綠蘿。
“昨天還要來試聽怎么…今天就被封上了?”安宇含笑“誰讓他在開業(yè)前沒把相關文件落實呢,沒準就就被誰舉報了。”安宇手搭在黎遠肩膀上“這回可以吃飯去了吧?!?p> 黎遠還是一頭霧水,總覺得太巧“程安宇,你是不是不想補課,故意打的舉報電話啊。”原來安宇在外面凍得時間太久是呲牙咧嘴而不是笑,少了點幸災樂禍的成分,安宇還在努力瞪圓眼睛“我要吃飯!吃飯吃飯!”黎遠心里也知道答案。下了電梯取了車一腳蹬地,安宇戴著帽子坐在黎遠后座上。
八點多早餐區(qū)域喧囂少了,還有學生已經(jīng)步入寒假。兩人像兩個逃學的學生,不過這回安宇不用擔心,畢竟事出有因,錯不在自己身上。安宇很喜歡他家的蝦仁餛飩,黎遠要了一碗小米粥,兩屜包子,一小碟椒油青筍和鹽煮花生。
安宇好久沒有這么慢節(jié)奏的吃飯,補課班不用去了,而且直接黃了,說來脾胃大好,嚼著筍,別提多愜意。看一眼對面的黎遠,不說也不笑,任由安宇搶奪包子,也不思加入戰(zhàn)斗。安宇撇嘴,事情不用問都知道,一定和言溪有關。“你和言溪又怎么了,你這樣很影響我吃飯啊。”
黎遠不再攪動淺黃色的小米粥,拿著筷子掘起一個包子,似乎是對著包子在陳情。他早就意識到安宇這家伙吃下去許多,可是今天戰(zhàn)斗興致缺缺?!耙矝]什么,就是昨天去了一趟書店就這樣了,回家也不理我了。”黎遠說完把筷子放在碗上?!鞍灿钅阏f言溪到底拿我當什么?”安宇塞在嘴里一個包子,他的混沌喝的連湯都不剩,只得伸手拿黎遠的粥喝。安宇做好身體機制的腸胃理順工作后終于開口“她把你當什么姑且不說,上回校慶救場可是沒她不行?!卑灿钭塘锖攘艘豢谥唷澳闳?,那個阿姨多喜歡你啊,那個書屋還是我?guī)闳サ?,結果你比我還要受待見,你懂了吧。”黎遠看著安宇咀嚼油光锃亮的嘴,安宇語重心長的對黎遠說“你的親親寶貝兒言溪吃醋了,這回懂了沒?”
說完安宇就仰頭喝完那碗粥,黎遠怔怔坐在座位上,臉頰緋紅,連笑了幾聲,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心里有我。”黎遠滿面紅光突然起身,穿好外衣邊走邊向安宇道別“我回家了!”安宇在嚼著一顆鹽煮花生哼哼兩聲以作回應,黎遠就走了。安宇突然意識到什么,今早錢包被沒收了,手機里的錢昨天晚上就被安宇搞不定的女人轉走了,安宇沖出門口大喊“黎遠!你回來結賬?。 ?p> 安宇給黎遠打了幾個電話無果后,只能把最后一線生機投注到江濤身上,那邊傳來慵懶應該還沒起床的聲音“我是你金主,收拾好了過來吃早餐!就是上次帶你吃小龍蝦對面的那家店?!苯瓭犕旰?,躊躇半天,這不會是什么陷阱吧,嚇得他即刻想收拾東西跑路,但上次回去被師傅罵的狗血淋頭,看來這次只好單刀赴會。
黎遠只恨自己當局者迷,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不過經(jīng)安宇說過后心情大好。寒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脊背上感覺有涔涔汗水,腹中傳來饑餓的訊號,腦海里呈現(xiàn)的是言溪的身影,饑餓愈加明顯,被風吹過后,面目清爽,臉上被風吹得帶有一點熱辣辣的疼,黎遠單手將脖子商店圍巾提了提遮著鼻尖,黎遠蹬車幾乎脫離地心引力,這是他黎遠的最佳狀態(tài)。
一道疾風運送回來,黎遠推開門,在客廳的兩個人他再熟悉不過,一個是從小亦師亦友的章琦,另一個就是千年前的戀人言溪。言溪正在那笑,那種笑是黎遠從沒有看見過的,也可以說是言溪吝嗇給他的表情,彎彎的眉眼,眼底盡是脈脈柔情。章琦則是望著言溪,一時一分一秒也難舍的目光。黎遠舒了口氣,笑容好像在外面被冷風吹歪了唇角,突然進到暖房間笑的好像剛才在心底說安宇的呲牙咧嘴最為貼切。黎遠在想“章琦到底說什么可以讓言溪笑的這么開心,為什么言溪對自己從來都是冷淡淡的?!?p> 言溪站起來,章琦也站起來。章琦率先開口“黎遠回來了,我們在看你的畫冊。”章琦和言溪一同站在黎遠面前,章琦高挑的身軀,佇立在言溪身邊,似乎只有章琦這樣的翩翩君子能與她匹配。黎遠終于想清楚他是林墨的身卻成不了林墨的魂,然而言溪要的是完整的林墨,黎遠眼下一抹沉痛,還是微笑的看著言溪和章琦,他不想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他怕說出來就徹底挽救不了,言溪會直接離開,他,黎遠今生都別想再見到她。那個補課班今天為什么要被查封,為什么不晚一點,安宇為什么那么快解析自己和言溪的關系,自己何必騎車騎的那么快!黎遠內心激烈的斗爭,還是按下所有想說的話,想問的都被逼退回心里,黎遠嘴唇緊閉,不在嘴唇上留有絲毫輪廓雛形被眼前兩人察覺??裳韵伎吹靡姡步庾x出來了。
黎遠還是艱澀笑笑“大哥,我回來拿點東西,你們看吧?!崩柽h一步一步走開了,心里想著章琦千萬不要叫住他,向自己更深意義的解釋什么,最好誰都不要說話,他回來,會再離開。黎遠的心聲一字不落的傳入言溪耳畔,悲憤嗎?不是,他把章琦當做親大哥,痛恨嗎?他自覺愧對言溪,立誓要為林墨還這份情義,怎么痛恨,言溪找到幸福,他會躲得遠遠的祝福。
言溪對黎遠說“你自己畫的畫自己不來聽點評,怎么會有進益呢?”黎遠站在原地,回身,言溪已經(jīng)走到他身邊,一只并不溫暖的手牽起黎遠的袖子,之前用冰塊澆滅的火焰又復燃成熊熊烈火。
言溪把他推到兩個人中間,言溪一處一處點評,黎遠的眼睛都在那根蔥蔥玉指上。章琦看黎遠的側臉,原來黎遠這張臉溫潤的弧度剛剛好,再次品畫章琦更多的是沉默,就讓他沉醉在這段沉默中吧。
言溪說了幾句,就故意停頓,偏頭問黎遠“你剛才說你要回來拿東西的?”黎遠一時口吃,結巴不成句“我…我…那個什么,我回來,是因為那個補課班今天一早被查封了,我今天是沒辦法去了。”章琦在一旁忍不住道“那還要取東西去哪?那個補課班你一去就查封了?”黎遠點點頭,還是別把安宇說出去吧,萬一七拐八繞的被安宇的媽媽知道他因為不想上補課班把補課班舉報了,感覺安宇一定會吃不消。
章琦接到一通電話,就說要走,并說今天先不講課了,把兩套卷子拿出來交到黎遠手里,穿戴好就走了。黎遠送章琦出去,急匆匆回到屋里,雙手互相搓著。
黎遠笑的像一個孩子,言溪捏住他的鼻尖,一發(fā)力,黎遠就哀嚎,求饒。言溪饒有興趣的看他的表演,黎遠半屈身子,言溪眼睛剛好能看清他臉部的輪廓。“黎遠,你怎么那么小氣?”黎遠后來真的有些吃痛,言溪放開他,黎遠跟在言溪后面揉揉紅腫的鼻子。想想也是,誰會章琦也不會。言溪對林墨有那么多年的執(zhí)念,怎么會一朝就變了呢。黎遠就是林墨,林墨的身黎遠占著,林墨的魂,黎遠在努力尋找。黎遠還站在原地,確實如此,理應這么做。言溪合上黎遠的畫冊,發(fā)現(xiàn)門口的沒那個人還站在那,黎遠就吃一計隔空板栗。揉揉額頭向言溪笑笑,言溪用一個眼神逼退黎遠所有的熱情,剛剛凜冽的風灌了一脖子似乎也不至于這般冷,黎遠不知道江濤是實實在在受過言溪變幻的凜冬密境的苦,并且再見言溪都不敢直視言溪的眼睛,盡管言溪不施用凜冬密境的時候是個可人的鄰家女孩,黎遠心尖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