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層上的耀晶可以跟冰層下的耀晶通信,說明每一塊耀晶都是相互連接的??伤鼈兙烤褂檬裁捶绞竭B接,長期以來無人能曉。幾百年前,在電磁波剛被發(fā)現(xiàn)時,人們就猜測耀晶通過電磁波去傳送信息。但實驗證明,一塊耀晶即使被嚴(yán)嚴(yán)實實地電磁屏蔽了,它依然能夠跟恒陽的亮度同步。幾百年來,人們從未停止過對耀晶通訊的研究,但直到元迪教授的出現(xiàn),這一謎團才最終被解開。元迪教授剛發(fā)表論文時,全世界無一人能懂,他們花了幾年的時間去研究,才最終肯定論文的結(jié)果。也或許,他們還是沒有看懂,只是不愿意表露出自己的愚蠢罷了。以至于有人說,元迪教授為何有如此超乎常人的智商,他是怎么解開耀晶通訊之謎的,又成了一個世界未解之謎。而正陽對此的看法,就是造物主不知道依據(jù)什么,把結(jié)果告訴了他——當(dāng)然,這是他包含個人情緒的說法。
元迪教授認(rèn)為,耀晶是五維空間的產(chǎn)物。世界萬物由量子組成,而量子在每一個時間點的狀態(tài)都是隨機的。我們之所以在宏觀上看到事物具有確定的狀態(tài),是因為我們生活在萬千平行空間中的一個。從某個時間點出發(fā),事物其實有無數(shù)種變化的可能。這相當(dāng)于從一個時間點開始,延伸出無數(shù)條時間線,而我們所說的時間,只是其中一條時間線。耀晶擁有著跨越時間線的技術(shù)。它是一個終端,它把信號發(fā)射到另一個平行空間,而其他耀晶則從這個平行空間獲取信號。正因為如此,我們在這個世界,根本無法阻止耀晶的通訊。
在其他科學(xué)家第一次讀到元迪教授的文章時,他們的評論幾乎都是:瘋了。他們并不相信存在這樣的技術(shù),直到元迪教授在權(quán)威面前表演了一個“魔術(shù)”:一塊小石頭,通過一臺儀器之后,憑空消失了。
元迪教授,讓逐漸走向黑暗的青瞳星,再次看到了光明。
無論使用何種技術(shù),青瞳人都無法完美地處理污染和垃圾的問題。人口越來越多,臟區(qū)越來越大,青瞳人被迫不斷縮小生活區(qū)域。而現(xiàn)在,這一切都改變了。污染和垃圾直接排放到另一個空間,青瞳人的世界只留下潔凈和美麗??赡苡腥藭?dān)心另外一個世界的環(huán)境問題,但自私一點來說,另一個世界跟青瞳人毫無關(guān)系。
玫婷家在鋼城有一座生產(chǎn)航天材料的工廠,如今需要改造。采購空間傳輸儀的工作雖然花了大價錢,但木已成舟。如今讓玫婷操心的是工廠擴建的問題。工廠一開始的設(shè)計是滿足需求的,還預(yù)留了很多空間。但發(fā)展超出了原來的想象,工廠也急需擴建。
銳明來到了玫婷所說的妨礙擴建的農(nóng)場。當(dāng)他站在農(nóng)場與工廠的分界線上時,感覺左右兩邊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右邊,滿眼是銀白色的鋼鐵和讓人生畏的高聳建筑,連那些少得可憐的綠色都被修剪得規(guī)規(guī)整整。而左邊,綠油油的草原里躺著一個泛著淡藍(lán)色光芒的耀晶湖(有一些耀晶湖是整一塊巨大的耀晶,有一些則是細(xì)小的耀晶密集聚在一起。這是一個沒有水的湖),上下各有緩緩起伏的小山,一些不知名的動物正在遠(yuǎn)處的山頭上奔跑著。按這個地形,如果農(nóng)場不讓出地來的話,工廠的確無法擴建。
真的要談嗎?相比于冷冰冰的建筑,銳明更喜歡這一片綠地。但為了他的項目,他只能做一次違背良心的事。
如果我們要把一個平面圍起來,建一排柵欄就可以。但如果在海里,動物是可以游到上方去的,要圍起來,必須像房子一樣建上墻和屋頂。對于空間比較大的區(qū)域,青瞳人一般會使用一種稱為水網(wǎng)的裝置。要在地面圍出一個長方體,只需要在一定的高度擺一個水網(wǎng)就行。它是長方形的,能夠在內(nèi)部以及每條邊跟地面組成的面里,產(chǎn)生一個特殊的場(其實就是青瞳生物用來控制水分子的場),讓在這五個面里的水形成膜一樣的結(jié)構(gòu)。普通的撞擊是無法打破這層膜的。
銳明繞著農(nóng)場游了半圈,才找到農(nóng)場的入口。那是一間四四方方的木屋,大概長寬各一百米,四個面都有幾個門口和窗戶。這相對于青瞳上普遍存在的透明球形建筑,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
銳明在門上敲了兩下,并沒有人回應(yīng),他又敲了兩下,里面?zhèn)鞒鲆粋€女人的聲音:“什么人?”
“嗯……”銳明摸了摸后腦勺,“我想我們并不認(rèn)識,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我不是壞人??梢蚤_一下門嗎?”
“你是旁邊工廠的人嗎?”門并沒有開,里面的人繼續(xù)問道。
“這個啊……應(yīng)該不算吧?!?p> “那請問有什么事嗎?”
“我……我有件事想跟你談?wù)劊拧闶寝r(nóng)場的主人?”
屋里突然安靜了好一會,然后門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人,她把銳明全身都打量了一番,然后說道:“你不是旁邊工廠的人?”
銳明犯難了,他不喜歡說謊,但他知道,如果說是工廠的人,估計談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是在附近一個研究所工作的,看到這個農(nóng)場非常漂亮,想起家鄉(xiāng)來了,不知道我能進(jìn)去看一看嗎?”
婦人嘆一口氣道:“每天這樣生活還怎么過啊。隨便你吧。我丈夫在那邊山頭,你去跟他談吧。不過我可以直接告訴你,無論你怎么談,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p> “哦……好吧。”銳明沿著婦人所指的方向看去,正是有一些不知名動物在奔跑的山頭。
山頭上只有一名男子,必定就是那位婦人的丈夫了。
“你好,請問你是這個農(nóng)場的主人嗎?”
男子正背著銳明照看一頭動物幼崽,頭也沒回,就說道:“滾吧,我不會把地給你們的?!?p> “為什么呢?”
“沒為什么,我就是喜歡這里。”
“可工廠那邊會給你們一筆很可觀的賠償款……”
“錢,錢,錢,在你們的錢里,永遠(yuǎn)就只有錢!”男子突然站了起來,憤怒地吼道。
銳明嚇得向后退了一步,“不……不是,他們還會再給你們找一塊地,相當(dāng)于這個農(nóng)場1.5倍那么大的……”
“我要跟你們說多少次,這塊地是不可替代的!”
“為什么?”
“為什么?你告訴我,這是什么動物?”男子指著剛在身邊經(jīng)過的一頭動物說道。
銳明搔著頭想了好一會,然后說道:“不會是索奇獸吧,好像是一級瀕危動物……”
“對,就是索奇獸!那你說,他們吃什么?”
“這個啊……”銳明并不知道,正想抬起左手問迪安娜,男子就說話了:“它們吃草,但絕不是普通的草。它們就是吃我們腳下的這片草!說得不好聽,它們就是挑食,其他地方的草都不吃,才導(dǎo)致它們快要絕種的。你現(xiàn)在明白我為什么不肯讓出這塊地了嗎?”
“但……如果我能找到另一塊草地,是索奇獸愿意吃的呢?”
“那你找到再跟我談吧。順便告訴你,那里,”男子指著鋼城一塊正在大興土木的工地,“那里的草索奇獸也吃,不過很快就沒了。除了這兩個地方,我走遍天涯海角,都沒再找到另一處。我也不明白,十幾年前,索奇獸還沒那么挑食。唉!你慢慢找吧?!?p> “好吧,那打擾了,”銳明彎下身子,指著腳下的泥土說,“我可以帶一塊土回去嗎,我想相似的土或許能長出相似的草。”
“隨便。”男子淡淡地說。
銳明抓著一把土,轉(zhuǎn)身離開了。
“你這樣就走了?”男子突然在銳明身后喊道。
銳明轉(zhuǎn)過頭,不解的問:“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