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表哥高興的在地上轉(zhuǎn)磨磨,搓著雙手,一臉的興奮。
輕寒笑著說:“表哥坐下,你一直都做事,是個(gè)明白人,多話就不說了。三天后,跟我一起去上海公干,等回來就去報(bào)到?!?p> “哦,真的去上海???今兒翠兒說了,家里人都不信呢,以為聽差了,多問了幾遍,翠兒也糊涂了。說也許是你要去,自個(gè)兒聽錯(cuò)了。原來是真的。我還沒去過上海呢,還是公干,太好了?!?p> “大少爺,可以擺飯了?!?p> 石頭在門外說。
“擺吧。”
“輕寒,我就先回去了,哥心里高興,你舅舅還等著聽信呢。這好消息讓家里人也一起樂呵樂呵。”
“飯菜都齊整了,再急也不在這會兒,吃過飯?jiān)倩匕??!?p> 敏表哥只好壓住心里的高興勁,坐下來和輕寒一起吃飯,心思早就不在了,只是胡亂扒了幾口飯,放下碗直說自己飽了。輕寒搖搖頭,親自送敏表哥出了門。
“大少爺,太太說敏少爺若是走了,請您過去一趟?!?p> 輕寒一聽這話,直接朝母親院子里走去。
太太和翠兒在屋子里說著話。
“翠兒,我這心里高興啊,寒兒真是出息了。哥哥心里一定高興,這下子我也安心了。”
“太太,大少爺是個(gè)能干的,您就且放心吧。我聽著大少爺給敏少爺找的差事不差呢。您是沒看著呢,舅老爺一家聽了有多高興,舅老爺手都哆嗦了?!?p> “哥哥那是高興的,家里這幾年越發(fā)的艱難了,全憑敏兒支撐著,我這做妹子的一點(diǎn)忙幫不上。心里難受,哥哥當(dāng)初對我那般好,如今落了難,做妹子的只能看著。唉?!?p> “如今不是好了,以后有大少爺,太太且等著享福吧?!?p> “說的是呢,這事想起來我就來氣,要不是那不安分的主,哥哥一家何以招了這災(zāi)?!?p> “那就是黑了心肝的,理他做甚?”
“哎呀,我不能想,一想我就頭疼,這胸口憋的慌?!?p> “太太,我給你順順,別氣了,這高興的事,怎么就氣了?”
“母親,這是怎么了?”
輕寒一進(jìn)門就看見翠姨替母親順氣。
太太擺擺手,讓翠兒停下。笑瞇瞇的看著輕寒,越看心里越喜。柔聲說:“敏兒回了?”
“嗯,才剛兒回了。誰又氣著您了?”
母親搖搖頭說:“沒,自個(gè)氣著了?!?p> 輕寒抬抬眉頭說:“呦,還能自個(gè)把自個(gè)氣著了?您這是又不待見誰了?說出了兒子聽聽,兒子給您出氣去?!?p> 翠姨氣哼哼的說:“還不是那邊的,要不是那黑了心肝兒的主,敏少爺?shù)牟钍虏粫G,舅老爺家也不會為了救敏少爺,把家產(chǎn)都敗光了。太太這是心里難受啊,咋就遇上這不分里外的了?”
“那事跟他沒關(guān)系,他還沒那本事,不過是人家看著舅舅一家沒靠山。以后不會了,兒子不會容許這樣的事再發(fā)生。好了,母親,別氣了,氣壞了自個(gè)兒不劃算。等敏表哥從上海回了就去報(bào)到,以后會越來越好的。”
“寒兒,你是說真的?真的讓敏兒跟著你去上海公干?”
“晌午不是說過了嗎?”
“是啊,是啊,說過了。翠兒,你聽到了嗎,咱沒有聽錯(cuò),是真的呢。”
“是啊,太太是真的呢,我就說我怎么能聽錯(cuò)呢。”
“寒兒呀,敏兒也沒什么大見識,這回啊,你好好提點(diǎn)提點(diǎn),可別再犯糊涂了?!?p> “母親,敏表哥做事一向穩(wěn)妥,要不這回就不是使幾個(gè)銀子的事了,您就放心吧,敏表哥會做好的。”
“好,好,這就好。寒兒心里有成算就好。這下好了,你舅舅家也能緩過勁來了?!?p> “太太,這下您放心了吧。舅老爺家會越來越好的,讓那些個(gè)逢高踩低的主都看看,看著一個(gè)個(gè)人五人六的,其實(shí)都不是好鳥?!?p> “是啊,這一陣子可把哥哥給憋屈死了,連門都不敢出,想我李家當(dāng)年也是門庭若市,人前人后都是別人敬著的,雖然后來不如以前了,但哥哥也從沒受過這氣。哥哥是好面兒的人,這下好了,不說踩別人,至少?zèng)]人敢瞧不起老李家了?!?p> “是吶,是吶,太太說的沒錯(cuò)?!?p> “母親,若是沒什么事,兒子就先告退了?!?p> “哦,沒什么大事,就是怕敏兒不知道深淺給你惹事,既然我兒心里有成算就行,去吧,早點(diǎn)歇著,這一天兒的,大事小事都得我兒操心,打明兒起,讓廚房精心著點(diǎn)?!?p> 輕寒告退出來,還能聽見母親跟翠姨說話的聲。
“太太放心,吳大廚一貫都偏著大少爺,明兒我再過去叮囑一番?!?p> “嗯,吳大廚是見過大世面的,最講規(guī)矩了?!?p> “沒錯(cuò)。不過,太太,大少爺今兒跟往常不一樣啊。”
“不一樣?哦,我剛兒就覺得哪里不對勁。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寒兒這不一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好像從寒兒回來就哪里不對勁了。是哪里不對勁呢?對了,我怎么覺得寒兒越來越像老爺了?那說話的腔調(diào),樣子,都像老爺。”
“還別說,真是越來越像老爺了。不過,也不全像,大少爺雖然說話的腔調(diào)和樣子有一些老爺?shù)臉觾海笊贍斶€是像老太爺?shù)牡胤蕉?,就是逗樂子也是繃著個(gè)臉?!?p> “是呢,寒兒小時(shí)候就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現(xiàn)如今倒是活泛了一些。不過他那臉像極了他祖父,老是繃著?!?p> 輕寒聽著搖搖頭,變了,能不變嗎?變通變通,變了才能通,通了才要變。
兩天后的一大早,輕寒收拾妥當(dāng)就去了府門口,不散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
“大哥,是這輛車吧?!?p> “耿助理早!”
“早,辛苦師傅了。”
“不辛苦,不辛苦?!?p> “哦,這是我三弟?!?p> “耿先生好!”
“師傅好!這早的天,師傅還沒吃過早飯吧,要不上府里一起吃點(diǎn)?!?p> “謝謝耿先生,吃過了。我就隔這兒等著,您二位先忙。”
師傅站在車旁,笑瞇瞇的等著。輕寒笑著說:“今兒告了假?”
“嗯,打著大哥的旗號?!?p> “怎么回事?”
“我跟經(jīng)理說武田顧問讓大哥辦個(gè)事兒,大哥才回來不熟悉那地兒,我要陪著大哥去。經(jīng)理立馬笑瞇瞇的答應(yīng)了,還對我說:“去吧,好好兒的陪著你大哥辦事?!睂α舜蟾?,我們經(jīng)理說改天上咱家來呢?!?p> “要來就來吧。”
“大哥,我看來了,經(jīng)理就是想通過大哥巴上武田顧問?!?p> “他的意圖很明顯?!?p> “要不,我不讓他來了?!?p> “沒事,這事不散不用為難,大哥自有主張。你不是說他對你還不錯(cuò)嗎?”
“這倒是真的,老師推薦的,經(jīng)理對我倒是一直都還好,其實(shí)他可以不用翻譯的,他自己就是個(gè)中國通,一般人說的他都能聽懂,也能明白,就是有些深的一點(diǎn)他就不明白了,但假以時(shí)日也會懂的?!?p> “那就好,只要對不散好就行,做事嘛,最主要的是開心,不散做的開心就好。”
說話間木蘭在槐花的攙扶下走來。不散忙著過去柔聲說:“木蘭,慢著點(diǎn)?!?p> “三哥,謝謝三哥特意告了假陪我?!?p> “三哥自己也想去。”
槐花笑嘻嘻的說:“三少爺好!”
輕寒的目光掃過木蘭和不散,看著槐花那小丫頭,還是那副傻乎乎的嬌俏模樣,笑的甜甜的,頰邊的兩個(gè)酒窩甜的膩人。輕寒的目光柔和了起來,轉(zhuǎn)身對司機(jī)說:“走吧?!?p> 輕寒上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司機(jī)拉開后車門,木蘭在槐花的攙扶下上了車,槐花緊跟著坐在木蘭身邊,不散最后上車。
出了城往北,半個(gè)時(shí)辰后,就能看見那片花海。雪白的梨花大朵大朵,成串成串綻放在枝頭,空氣中似乎彌漫著花的清香。樹下已經(jīng)有不少人,熱鬧極了。木蘭許多年都沒有見過這么多人,心里有些緊張。在槐花的攙扶下慢慢走在花海中,一陣風(fēng)吹過,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花瓣落下,落在發(fā)上,肩頭上,輕輕柔柔的,有些許的涼意,舒服極了。木蘭仰起頭,讓潔白的花瓣落在自己臉上,木蘭開心的笑著。那笑容璀璨奪目,引得幾個(gè)少男目光癡迷。輕寒不喜那些男孩的目光,示意槐花扶著木蘭,幾人慢慢往深處走去。越往里走人越少,梨花清淡的香味越濃,枝頭的梨花也越繁,隨風(fēng)飄揚(yáng),紛紛揚(yáng)揚(yáng),美極了。就連輕寒也沉醉在這花海之中,閉著眼睛,呼吸著清新脫俗的香甜空氣,感受花瓣輕柔的撫摸著臉頰的溫柔,心情莫名的就開心起來。突然,一整悠揚(yáng)的笛聲傳來,輕快明朗,悠揚(yáng)悅耳,讓著梨花深處陡增幾分迤邐。幾人駐步望去,梨花深處,一道儒雅挺拔的身影,一身長衫,一只橫笛,一曲悠揚(yáng)。木蘭水光瀲滟的眼睛直直看去。那人從唇邊取下橫笛,對著幾人微微一笑,目光停在木蘭的身上,一陣恍惚,隨即那少年粲然一笑,走上前來,躬身行禮。
“小生不才,驚擾了諸位雅興,實(shí)在抱歉?!?p> 輕寒微微一笑,回禮說:“公子言重了,公子的笛聲讓這梨花仿佛有了生氣,更為絢爛多姿,我等才能一飽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