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6日下午2點30分,縣教育局招生辦,鬧哄哄的。里面的人,或是高三年級主任,或是學(xué)校教務(wù)主任,或是抓教學(xué)的副校長。這些人的目的,就是來統(tǒng)計自己學(xué)校高考上線人數(shù),順便打聽兄弟學(xué)校的高考情況。
一本上線91個,二本上線426個……范秋生和主管教學(xué)的副校長成志偉一起,拿著高考成績冊,又確認(rèn)了一次。
應(yīng)該沒錯了!范秋生一陣興奮。
一本、二本上線人數(shù),都超過了縣局下達的指標(biāo)。這個成績,意味著高考獎、旅游獎都能兌現(xiàn)。對于范秋生來說,還有更為重要的意義,那就是為他競爭副校長一職,增添了非常重要的籌碼。
成志偉掏出手機,馬上向余義進報喜。一番交流后,他對范秋生說:“范主任,這次高考大獲全勝,校長說要好好慶賀,好好宣傳。咱們兵分兩路,你負(fù)責(zé)你通知高三老師,今晚六點半在山里漁莊聚餐;我負(fù)責(zé)聯(lián)系電視臺,推介我們八中。”
今晚的聚餐,由我來安排,這是絕好的打群眾基礎(chǔ)的機會!范秋生心頭竊喜,他一邊往學(xué)校趕,一邊撥高三老師的手機。
六點半,聚餐準(zhǔn)時開始。除了兩個外地老師,一個去探親的軍嫂,其他32位老師都來了??偣踩笞?,喝酒的一桌,不喝酒的兩桌。余校長端著酒杯,帶著范秋生,一一敬老師們的酒。
半個小時后,喝酒的這一桌喝得正起勁,其他兩桌基本上散席了。等范秋生注意看時,餐廳里就剩下他們這桌喝酒的。不知什么時候,余校長走了。這下,范秋生更放開了,說一醉方休,要服務(wù)員上酒。
喻立志阻止,說:“范主任,高興歸高興,何必虐待自己?”
范秋生說:“喻主任,你啥子意思?”
喻立志說:“喝酒傷神,醉酒傷腎,除了酒,你還可以搞別的活動呀?”
這個提議,馬上得到了其他老師的響應(yīng),看著范秋生。
喝酒活動不要我掏錢,搞其它活動得我掏錢,范秋生哪愿意,急忙避開他們的目光,靠到座位上不做聲了?!俺聊墙裢淼目禈?,夏蟲也為我沉默。”這個時候,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沉默。
果然,大伙又把目光投向喜歡玩又會玩的喻立志,希望他來主持。
你們這些家伙,盡想好事,逼良為娼!喻立志嘀咕了一聲,說:“聽說芙蓉溫泉有鋼管舞看,怎么樣?”
這樣的好事,那還有什么不同意?大伙馬上附和,說:“如果民主投票選副校長,我們肯定投喻大主任的雙票票。”
范秋生聽了,心里就是一疙瘩,好事被他占了,剛才怎么不灑脫一點,答應(yīng)他們?nèi)ヅ獋€按摩什么的,既滿足了他們的意愿,又可以為自己競爭副校長打下群眾基礎(chǔ)。
太可惜了,這樣一個絕好的機會,被喻立志占了風(fēng)頭。范秋生有些懊惱,嘟嚕著靠在靠墊上。
“怎么,范主任不想去?”見他不高興,喻立志推了推他說,“我們還等著你埋單呢?!?p> 他請客,我買單?這個喻立志,太狡猾了。范秋生在心里罵了一句,嘴上卻說:“這個單,我可請不起?”
喻立志說:“誰要你自個兒掏錢,到學(xué)校財會室報銷啊?!?p> 范秋生說:“這個單,到學(xué)校報不了賬呢。怎不至于把看鋼管舞的錢開成發(fā)票,去校長那里簽字吧?!?p> “這有什么報不了的,范主任,你去經(jīng)手,我來簽證明人,就說是搞業(yè)務(wù)學(xué)習(xí)活動,這么多中層骨干在這里,還怕報不了一張小額發(fā)票?”成志偉在一旁給他打氣,無須顧慮。
再不同意,就是掃成志偉的面子了。范秋生又是一聲懊惱,早知道成志偉會這樣說,為什么不干脆一點,馬上答應(yīng)。
餐桌上,還有八個人,得租一輛金杯車。范秋生掏出手機,聯(lián)系好一輛金杯車。
從青山鎮(zhèn)去芙蓉溫泉,大約40多公里,因為這個方向的路還是砂石路,車輛不好行駛,金杯車花了五十多分鐘才趕到紅旗坳。到那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10點鐘了。
畢竟是娛樂區(qū),晚上是霓虹燈閃爍,顯得很熱鬧。
依然像那天晚上,路旁的茶樓酒肆門前,坐著一些靚裝姑娘,頻頻向過往車輛招手。只是,那個時候的姑娘著裝多些,暴露得少一些,現(xiàn)在的姑娘著裝少些,暴露得多些。
但是,她們的動作同樣迷人,同樣引人遐想。不時,過往的車輛會??吭诓铇蔷扑僚?,在姑娘的招引下,進了張張充滿誘惑的大門或者小門。
金杯車在一樓前停下,老師們紛紛下車。因為在遐想,范秋生動作慢了一點,是最后一個下的車。到大門前,他才發(fā)現(xiàn),進的樓就是以前和校長來過的“百花谷”。
又到這個地方來了,要是遇上上次那位姑娘,多沒面子。范秋生急忙退到車后,想看看那個姑娘在不在。
剛隱到車后,樓房拐角處一輛黑色轎車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不是余義進的專車嗎?范秋生就是一驚,走到那輛車后,彎著身子,摸過看了一下車牌。果然是88528,余義進長的專車。
他娘的,校長還先到!范秋生直起身子,神情坦然起來。
“余校長,以后的招生,還得您多多關(guān)照?!焙龅?,一個聲音傳來。
范秋生急忙閃到拐角處角落,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很快,兩個人并排著出走了出來。左邊是余義進,右邊是一個中年人。這個中年人,是楚材美術(shù)培訓(xùn)機構(gòu)的老板,夏文政。
高考前,范秋生陪成志偉去過這個培訓(xùn)學(xué)校。夏文政很熱情,又是請客吃飯,又是送紅包。
余校長說:“夏老板,你放心?!?p> 夏文政說:“余校長,我哪是老板,只是您手下的一名打工仔罷了。”
余校長說:“夏老板,你是自己掙錢自己花,當(dāng)然是老板啰。哪像我,只能死拿工資,餓不死,也發(fā)不了財。好了,夏老板,再見?!闭f完,他拉開車門,坐到駕駛室,發(fā)動小車,緩緩開出了拐角。
夏文政一邊揮手,一邊目送。直到小車消失在夜色中,他才轉(zhuǎn)身,朝另外一輛紅色小車走去。
“夏總,等一下?!辈恢裁磿r候,江尚從一旁閃出來,攔住夏文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