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木心慢慢走進廚房擁抱江晞?wù)軙r，江晞?wù)芤讶蛔龊昧俗詈笠粋€冰皮月餅。
“干嘛呢，媽？嘗一個月餅吧？”江晞?wù)軐⒆龊玫淖詈笠粋€冰皮月餅展示在母親眼前，眼眶微紅，咧開嘴笑，依然給人一種陽光溫暖的感覺，只是這份溫暖下吹拂著絲絲冷風。
姜木心看著那個玲瓏剔透的月餅，心里百味雜陳，眼角含淚，“兒子，媽對不起你。”
“說什么呢？媽?！苯瓡?wù)芘D著笑容，然而雙眼早已變紅。
“對不起，我們沒有給夠?qū)δ愕膼??！苯拘谋е瓡務(wù)芡纯?，這些年她和江皓明一直吵架，江晞?wù)軓男【驮谂赃吙粗奁?，他從小就會過來抱住她，跟她說“媽媽，不要哭，爸爸只是在生氣?！?p> 所以江晞?wù)茏孕【褪致犜挾?，一直在小心維護著這個脆弱的家庭。
可是努力維護了二十年，終究還是破碎了，破碎在這個月圓的晚上。
“媽，不要哭，你兒子不也長得高高帥帥的嗎？”江晞?wù)馨参康馈?p> “是，我的兒子高高帥帥的，全世界最棒?！苯拘目粗鴥鹤拥男?，也笑了。
江晞?wù)軓淖雷由铣槌鲆粡埫婕?，輕輕地拭去母親眼角的淚水。
姜木心握住兒子的手，愧疚地道，“兒子，媽趕時間，現(xiàn)在得走了?！?p> “那我打包一些月餅給您路上帶著吃。”江晞?wù)荛_始在廚房里尋找包裝盒。
要用的時候，卻偏又找不到了。
“兒子，不麻煩了，BJ那都有?！苯拘睦〗瓡?wù)艿氖郑蛔屗僬摇?p> 江晞?wù)苋讨蹨I道，“那怎么能一樣呢?！?p> 那怎么能一樣呢，這是我親手做的……
“兒子，媽真得走了……”姜木心說著離開廚房，去客廳拿她的行李。
江晞?wù)芤廊徽也坏奖惝敽?，雙手抱頭，深呼吸，努力克制情緒。
走出廚房，沖著已然要出門的母親喊道：“媽，我送你?！?p> 走過去接過母親的行李箱，出門，按下電梯，負一樓。
“媽，在BJ要是缺啥你就告訴我?！苯瓡?wù)艽蛑较虮P，帶著一點哭腔說道。
“媽啥都不缺，你在深圳好好上學(xué)，有什么事就告訴媽?！?p> “好?！?p> 再也沒有別的話可說。
再也沒有說得出口的話。
彼此無言。
車窗外，上方天空的月亮，又大又圓，正在發(fā)著暖白色的光芒。
……
目送著姜木心過完機場安檢，江晞?wù)艿难蹨I終于又從他的眼角滑落。
“再見了，一家三口的日子?！苯瓡?wù)茌p聲道。
再回到那個所謂的家時，已然是晚上的十點鐘了。
他進門，到廚房，打開冰箱，卻發(fā)現(xiàn)便當盒就放在冰箱里。
他嘴角扯著笑，看了一眼，不再理會，從冰箱里拿出幾支伏特加。
走到陽臺，把伏特加放在陽臺上的小圓桌上，自己躺在旁邊的躺椅上。
拿起一支伏特加，往嘴里灌。
眼睛直勾勾著看著那個又大又圓的月亮，冷笑了一聲，又往自己嘴里拼命地灌酒，轉(zhuǎn)眼，酒瓶已空。
隨意地扔在地上，伸手又拿起一支伏特加往肚子里灌。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江晞?wù)茌p輕地念著蘇軾的詞，自言自語道：“也就只有我相信月亮會讓人團圓了?！?p> 因為相信，所以每年都拉著母親說要一起做月餅，可真就一起做月餅的次數(shù)，也就那么兩三次。
每一年，都和今年差不多，所有的月餅都是他做的。
所有的團圓，期望的人，同樣也只有他罷了。
手機的屏幕忽然亮起，他只覺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