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灰塵

　　楚程第一次踏上這個鎮(zhèn)里的土地時，還想著怕是要打個車才能到落腳的地方。

　　結(jié)果就走了兩條街，就到了目的地。

　　天已經(jīng)黑了，他提著行李箱看著自己的爸爸捏著鑰匙開門，暗紅色的木門角落里有蜘蛛網(wǎng)。

　　“就這了?！背麓蜷_門后一股霉味直接往臉上撲，這股霉味還夾雜著一股灰塵味兒，楚程直接就退了出去，兩父子站在門邊咳了半天。

　　“這沒有鼻炎的進(jìn)去了都能得鼻炎！”楚程抱怨了一句。

　　楚穆緩了一會，打開燈才看到里面的設(shè)施，兩張床全是灰，楚程的眉毛越擰越緊。

　　“我能找個小旅館嗎？”楚程站在門口磨蹭了很久，才把行李箱推進(jìn)屋子。

　　“不用，這兒就這么大的地兒，等會打點水把床擦一擦就好了，你看還是有席子的?！背掳研欣罘诺絻?nèi)屋，就兩間屋，就被一道白墻阻隔，有門框沒有門！

　　楚程心里一股煩躁升起來：“這屋是小，就兩間房一廁所，都沒廚房?！彼死路?，也不知道在哪里蹭的，白衣服上蹭了兩道印子，他嘶了一口氣。

　　楚穆看樣子比較樂觀，樂呵呵地拿出另外一把鑰匙：“這不是還有把鑰匙嗎？我看對面這間就是廚房了?！?p>　　兩人又出門，楚程第一次見，廚房和房間隔著過道的。

　　也許是宿舍樓的轉(zhuǎn)角處，房間直接割裂了，他就站在四樓往樓下看，好像版型就是這個樣子的。

　　楚穆打開門的時候一只黑耗子“嗖”地一下躥出來，楚程直接“啊”了一聲：“我操！這得有拳頭這么大吧！我不住了！”

　　他從出生開始就住的電梯公寓，屋子里別說灰塵了，就是不小心打翻點什么水漬都有阿姨掃了，他看著這地都不平，還到處都是泥！

　　楚穆拉住他：“以后咱們就要住在這里了，明天我就要去工廠上班了?！?p>　　楚穆扭了扭水龍頭，可能是年頭有點久了，一打開直接炸開了，沖開了白瓷磚上的灰，沒想到白瓷磚還有點白。

　　楚程的衣服徹底不能看了，他又皺起眉看了一眼衣服。

　　楚穆知道楚程從小就在安樂窩里待慣了，自己衣服也濕了一大片，和楚程的一樣，黑泥上還帶著紅色的鐵銹。

　　“你去借個盆兒或者桶吧，明天我工作結(jié)束了就和你一起出去買點生活用的東西?！背掳阉堫^關(guān)上，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

　　楚程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轉(zhuǎn)身推開同樣灰塵滿滿都廚房木門。

　　“換身衣服。”楚穆嘆了口氣。

　　“不換！”楚程臉色不好，再加上身上著臟兮兮的樣子，他正準(zhǔn)備敲開隔壁家的門時，門開了。大媽提著一個瓷盆，紅色帶花兒的，盆地還寫了一個“五谷豐登”。

　　“喲，誰啊嚇我一跳！”大媽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流轉(zhuǎn)了幾輪，楚程覺得來這家就是一個錯誤。

　　“阿姨，我想借個盆或者是桶。”楚程看了看盆底的那幾個字。

　　“你誰??？”大媽把盆兒往身后收了收，一副很激動的樣子。

　　“我是......”

　　“我們是剛搬來的，以后咱們就是鄰居了。”楚穆也沒換衣服，現(xiàn)在的他頭發(fā)上還掛著水，有幾縷頭發(fā)還黏在一起。

　　大媽更是往后退了一步。

　　“借來干啥？”大媽整個人都在戒備。

　　“借來打點水，屋里灰大大了，想用水擦擦也沒有可以盛水的。”楚穆完全是一副謙謙有禮的模樣。

　　“沒有，這盆是我洗臉的！”說著門就被關(guān)上了。

　　楚程都呆住了：“怎么能這樣？”

　　楚穆?lián)u了搖頭，看了看周圍，還有一家人的屋子的燈是開著的：“要不去那家看看吧？”

　　楚程一來就經(jīng)歷了這樣的拒絕，實在是不想去了。

　　楚穆推了推他：“小程，咱們以后的生活可能就是這個樣子了，你來的時候怎么答應(yīng)我的？”

　　楚程嘆了口氣。

　　是啊是啊，當(dāng)初是自己說的，我要跟我爸，我才不像你，爸的公司一破產(chǎn)就跑！

　　這是他對著自己媽媽說的，無論自己怎么樣，都能好好學(xué)習(xí)考好大學(xué)再回到原來的生活。

　　楚程走到亮著燈的一家人門前，正要抬手，門又開了。

　　是個女生，穿著一件白色的寬大的T恤，衣擺下的牛仔短褲若隱若現(xiàn)......

　　“你好......”楚程突然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新搬來的？”莫一笑的聲音不大，這個時候屋里響起了莫友義呼嚕聲。

　　楚程點了點頭：“你家有盆兒或者是桶嗎？不要用來洗臉的那種?！?p>　　莫一笑笑了笑：“我去找找。”

　　家里的桶和盆都是舊工廠以前發(fā)的，認(rèn)真莫一笑也沒有用幾個，拿了一個瓷桶和瓷盆給他。

　　“謝謝?！背潭Y貌的說完就走了。

　　莫一笑關(guān)上門，跑到莫友義的房間里打開衣柜，在里面翻翻找找了一會就再次打開了門。

　　楚穆看著神色復(fù)雜的楚程回來笑了笑，這個時候水龍頭里的水已經(jīng)不是鐵銹一樣的顏色了。

　　“他們這里的盆兒都是批發(fā)的吧？全是五谷豐登。”說著楚程把桶和盆給楚穆，自己把T恤脫了，提著桶打水。

　　正接水，就聽見楚穆在說話：“姑娘，謝謝你啊。”

　　“沒事兒，你們不是本地的吧？”莫一笑拿來了幾條毛巾，楚程看著，有一張上面還用黃線繡著一個“壽”字。

　　楚穆臉上樂樂呵呵的。

　　“是啊?！背乱材弥柽M(jìn)來了。

　　莫一笑沒待多久，走了之后兩父子開始擦席子擦窗欄，門框，再把柜子也徹底打開擦了一遍。

　　“明天還是看看哪里有沒有除臭的東西賣，這味......先敞一夜吧。”楚穆咳了咳，沒有掃把也不想掃地了，還是亂糟糟的。

　　忙活了大半天，兩人覺得床是可以將就了，把廚房整個地和櫥柜都沖了一遍。

　　十二點了……楚程看了看手機(jī)，有好幾條短信，都是平時要好的朋友發(fā)來的，問他到?jīng)]到。不過現(xiàn)在他沒有心情回這些消息。

　　他直接把桶洗干凈了沖了一下身子，睡在床上他都能感覺到霉味兒順著席子爬上他的身子。

　　“爸，我沒過過這種生活?！背涕]著眼躺著，手臂覆在腦門上，聲音幽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