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君和往生循著聲音齊齊抬頭去看。
閻君不由的挑眉看著自遠(yuǎn)處飛奔而來一只女鬼,喃喃出聲:
“孟婆?”
往生疑惑的重復(fù)著:
“孟婆?”
語罷,這才看到那忘川河之上,竟然還有一座橋,此刻橋上站滿了人,不對,應(yīng)該是鬼魂,而在那一群的鬼魂中間,此刻有一只女鬼正朝著這邊飛奔而來。
往生看著她的面容,心中不由的就疑惑起來,這孟婆婆竟然不是老婆婆?
在往生思考的片刻中,她已經(jīng)以極快的速度從往生的面前飛過,往生只覺得面前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便是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夫君,是你嗎?”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怔怔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女子,一滴淚,就悄無聲息的從臉頰落到了地上,喉結(jié)動(dòng)了又動(dòng),哽咽出聲:
“是,為夫來尋你了?!?p> 她猛然間沖進(jìn)他的懷抱里,哭的嘶聲力竭:
“你還知道回來啊,你個(gè)殺千刀的?!?p> 他牢牢的將那女子抱入懷中,仍由她不停的捶打和責(zé)罵,卻是不敢反抗分毫。
往生看著他們二人,不由的有些動(dòng)容,眼眶紅了又紅:
“真好!”
閻君垂眸看著那小鬼滿臉的感慨,幽幽說著:
“相聚既是離別,走吧,讓他們單獨(dú)呆一會兒。”
往生吸了吸鼻子,將鼻涕偷偷抹到閻君的衣袖上:
“去哪???”
閻君慢悠悠的轉(zhuǎn)過頭,盯著那小鬼冷冷說道:
“你,一會兒將本君的衣服洗了!”
往生有些心虛,但依舊挺直了胸膛問道:
“憑什么?”
閻君沒理她,徑直走上了那橋。
往生悶悶的跟在他身后,也走上了那橋,橋上的鬼魂很多,有的都排到了橋下面,他們或抱頭痛哭,或面無表情,或怒氣恒生,或沾沾自喜。
橋的中央,有一口大鍋,鍋里面盛滿了透明色的液體,往生頓時(shí)明白過來,這便是那奈何橋,這里面的,大概就是孟婆湯了吧。
孟婆湯,能讓人忘記生前的一切,無論是歡喜的、憂愁的、難過的、高興的,所有的愛恨情仇,所有的悲歡離合,統(tǒng)統(tǒng)都將化為烏有。
往生突然就多愁善感起來:
“你說,人這一世,到底是為了什么吶?終其一生,也只不過是黃土一抔?!?p> 閻君將鍋里的勺子遞到往生的手里:
“人的起點(diǎn)一樣,終點(diǎn)也一樣,唯獨(dú)不同的,是中間那段短暫而絢麗的過程,在已知的結(jié)局中,任然忘乎所以的努力著,努力活成自己心中想要的樣子,其實(shí),我很佩服他們,不會因?yàn)榧榷ǖ乃劳龆共讲磺啊?p> 可能,一直督促他們不斷前行的東西,是感受吧,春日里微風(fēng)拂面的感受,夏日河水里嬉戲的感受,瀟瀟秋日無盡葉落的感受,漫天飛雪盼春至的感受。
金榜題名時(shí)的歡喜、洞房花燭夜的雀躍、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欣喜。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皆是感受,活著,就是感受。
來,把鍋里額湯給他們分了?!?p> 說著,將碗一并遞到了她的手里。
往生呆呆的接過碗,腦子里還在思考適才閻君說的那一大段話,這些話,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耳邊傳來閻君催促的聲音,往生這才回過神來,不由的就心虛的看了看面前的一眾鬼魂,湊到閻君聲旁低聲耳語:
“喂,我不是孟婆啊,這樣,不就是詐騙了嘛?”
閻君斜斜的靠上奈何橋,瞄了一眼往生,轉(zhuǎn)瞬將視線移向橋下潺潺的忘川河水,不緊不慢說著:
“我在,就不是詐騙?!?p> “哦!”
往生一副了然的表情,接著就很是認(rèn)真的往碗里盛那孟婆湯,心里還一個(gè)勁兒的念叨:抱歉抱歉,今日的孟婆湯些許有些摻假,你們不要怪罪,若是非要怪,就找我身后那個(gè),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哦,我就是一個(gè)打雜的。
那些鬼魂很是聽話,一個(gè)個(gè)接過孟婆湯,都是一飲而盡,看著看著,往生就不受控制的舔了舔唇瓣:
“不知這孟婆湯到底是個(gè)什么滋味!”
一旁的閻君頓時(shí)大驚失色:
“你這小鬼,怎么什么都想喝?”
往生摸摸自己的脖子,嘟囔著:
“我就是說說,又不喝!”
閻君不放心的看她一眼:
“最好!”
眼看著鍋里的孟婆湯就要見底了,往生捶了捶自己胳膊,嘀咕道:
“孟婆這活兒到還蠻辛苦的。”
說著,端著碗遞給了面前的那只鬼,可是那鬼久久不接碗,往生不由的抬眼瞧了她一眼,卻見她正一臉憤然的盯著自己,似乎,自己是她生前的仇人一般。
往生看著她,后背不由的冒起了冷汗:難道被她發(fā)現(xiàn)我不是孟婆了?
“你怎么不喝?”
往生出聲問道,卻見那鬼雙手叉腰,朝著往生就喊:
“姑奶奶偏不喝!”
往生被她這潑婦氣質(zhì)震的有些發(fā)蒙,后知后覺的問著:
“為什么不喝?”
那鬼抬手將往生手里的孟婆湯打翻在地,嚷嚷道:
“姑奶奶下輩子也要記住那個(gè)瞎了眼的賊人,姑奶奶要將他挫骨揚(yáng)灰!”
往生看著那碎了一地的碗,又看了看面前這氣焰甚是囂張的潑婦鬼,火氣蹭的就冒了上來:
“你以為你是誰啊,你說不喝就不喝了?地府是你家開的?擾亂地府秩序不說,還打壞我的碗,當(dāng)真是沒有禮貌,沒有教養(yǎng),臟話連篇,不僅讓人厭棄,鬼都嫌棄你?!?p> 那鬼被往生一頓數(shù)落,臉都?xì)饩G了,居然抬手就想給往生一個(gè)巴掌。
往生一驚,往后退了一步,隨手一扯,就將一旁看熱鬧看的正歡的閻君,扯到了自己身前。
閻君微微瞇眼,眼睛都沒眨一下,伸手就掐上那鬼的脖子,一路往后退去,那鬼直直被閻君逼到了橋沿上。
閻君一個(gè)用力,她的大半個(gè)身子就都掛到了奈何橋上,只要閻君一松手,頃刻間,她就會墜入那滿是游魂的忘川河中。
往生見狀,不由的驚呼出聲:
“閻王,她也沒犯什么大罪.......”
閻君冷眼盯著面前的鬼,低聲說道:
“本君的小鬼,誰都不能碰!”
語罷,隨手一甩,將她重重的摔到了橋上,她猛然間縮成一團(tuán),痛苦的呻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