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在長樂公主的攛掇下,兩人來了端王府。
端王府的西墻外,原本堆疊石頭的地方多了一棵兩人合抱的榕樹,榕樹的一根枝干順著墻延伸到府內(nèi)。
長樂公主意有所指地道,“嘖嘖,五哥真是偏心,這個墻我都爬了三年了,五哥也沒說移植一棵樹來,怎么花姐姐爬了一次就移過來了。”
花留夏順著榕樹坐在墻頭上,對她道,“當(dāng)然是因為公主身手好,用不上爬樹也能上來,我可比不了公主的好本事?!?p> 這當(dāng)然是瞎話,不過長樂公主已經(jīng)因此向她偏心的五哥要了一顆南海夜明珠了,她自然不會再多說什么,剛剛那一句也是揶揄一下她的花姐姐而已,聽了她的話,她偷笑一聲,跟著爬了上去。
兩人一路走在王府中,路過的侍女小廝們紛紛對長樂公主行禮,待走過了又回頭去看旁邊的花留夏,心中猜測她是不是被王爺看中的花家小姐。
后來有人聽到長樂公主喊身邊女子“花姐姐”,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位紅衣小姐就是傳說中的花小姐。
這日,端王府的下人們偷偷打量了他們的準(zhǔn)王妃。
在他們心里,只要王爺認(rèn)了,便不會有其他變數(shù),而王爺已經(jīng)將貼身玉佩贈與花小姐,那自然不會再變了。
端王府上上下下都深信著,花小姐成為端王妃,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兩人走過回廊的時候,遇到了幾位宮里的公公,福伯正在跟幾個人說著什么。
長樂公主認(rèn)出了為首的公公,不禁神色一黯。
這時候,那個公公看見了長樂公主,像是瞧見了救星一般,就往前來,躬身道,“奴才參見公主?!?p> 隨著他的動作,后面四個小太監(jiān)也躬身行禮。
長樂公主神色晦暗,過了一瞬才讓他們平身,似乎是找不到話說,才問了一句,“明公公又來端王府了啊。”
明公公恭敬地回道,“可不是嘛,這馬上就是太后娘娘的壽辰了,娘娘好些日子沒見到王爺了,心里十分想念,所以讓奴才來給王爺送請柬?!?p> 長樂公主道,“請柬送到了便回去吧,太后一向習(xí)慣你的伺候了,你離開太久她會不習(xí)慣?!?p> 明公公一臉為難,“奴才沒見著王爺呢,公主可否帶奴才去見王爺一面?”
福伯回道,“回公主,王爺此刻正在書房議事,讓人不得打擾,老奴跟明公公也說過了的?!?p> 長樂公主道,“既然是這樣,明公公便把帖子留下吧,等五哥忙完了,自然會看的?!?p> 明公公哪里肯,以往便是這樣,每次他都見不到王爺,每次無論是什么消息還是請柬送到端王府后全部石沉大海了,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這次太后給他可是死命令,讓他一定要親自見到端王。
可談何容易啊,就連太后自己來端王府,也從來都見不到端王爺——
明公公幾乎是哀求的語氣了,“公主,太后她老人家真的很想念王爺,求您替奴才帶個話吧,好歹讓奴才見王爺一面啊?!?p> 花留夏暗驚,蕭子楓和他母親的關(guān)系這么差?
上次聽趙嬤嬤講蕭子楓小時候的事情,聽她講的皇后大方得體,端王也十分聽她的話,怎么會是這樣?
長樂公主對不懂分寸的明公公生出幾分惱意來,讓她惱的還有另一個更深的原因,那和一個謠言有關(guān)。
端王疏離當(dāng)今太后不是一天兩天了,有謠言說,是因為一個女子。據(jù)說那是端王心愛的女子,卻被太后活生生杖斃了,所以端王便恨上了太后。在長樂公主心中,這自然是假的,他的五哥向來清正自持,哪有什么女子容易入得了他的眼?就算有,五哥也不可能因為一個女子和太后鬧翻。
長樂公主知道為什么,當(dāng)今太后,同時也是他們的親姨母,在他們母后十月懷胎之際入了宮,他們母后因此傷心地滑了胎,從那時起,母后的身子便不太好了,后來沒幾年母后去世了,身為貴妃的姨母被先皇扶正,成了皇后,如今便成了太后。這些事情發(fā)生的時候,她還小,不懂得那些事情,每次見到姨母還挺高興的,因為姨母總會送她一堆好東西,或許是因為姨母無子嗣,她承了她很多年的寵愛,如今長大了,漸漸聽說了一些事情,便再無法像小時候一樣敬她愛她,但也做不到恨她,所以只有冷漠。
她都如此,遑論那時已經(jīng)成人了二哥和五哥,只是二哥性情溫和,所以對太后面上還是禮遇的,但五哥又不同了,五哥其實骨子里是一個偏執(zhí)的人,長樂公主想,五哥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太后的。
明公公見公主不搭話,有些急了,顫悠悠喊道,“公主——”
長樂公主把他手中的請柬拿了過來,說道,“請柬本公主會轉(zhuǎn)交給五哥的,明公公先回去吧?!?p> “這——”
長樂公主已不再管他,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走出一段后,花留夏還沒來得及問什么,福伯已追了上來,福伯行了禮,“公主,花小姐?!?p> 那些傳聞福伯自然也聽到了,因此對花留夏也多了幾分恭敬。
長樂公主問道,“五哥真在議事嗎?”
長樂公主這個問題讓花留夏眉心一皺,但她沒說什么,也看向了福伯。
福伯道,“老奴哪敢欺瞞公主,是江明和冷月兩位大人回來了,王爺正和他們議事呢,估計一時半會也結(jié)束不了?!?p> 花留夏心里咯噔一下,江明......
她突然覺得她的賬欠的有點多??!
長樂公主沒注意到花留夏的異樣,將請柬給了福伯,只道,“你看著辦吧?!?p> 福伯趕緊回道,“是。”
經(jīng)過這事兒,長樂公主原本的好心情已去了一半,想著端王還在議事,便對花留夏道,“花姐姐,你要么等五哥一會兒吧,我想起還有事兒,我先回去了?!?p> 長樂公主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猝不及防地被人挽住了肩膀,轉(zhuǎn)頭便看到梨渦淺笑的臉龐。
“正要我也想走了,我?guī)闳ヒ粋€好玩的地方吧?!?p> 一看長樂公主就是心情不好的樣子,罷了,先安慰安慰她吧。
兩個女子,一個紅衣,一個紫衣,勾肩搭背地往王府西墻去了。
福伯心想,趙嬤嬤往日教花小姐規(guī)矩時鐵定放水了的,瞧這樣子,哪有半分學(xué)過規(guī)矩的樣子。
本來一個長樂公主已經(jīng)夠讓大家頭疼的了,現(xiàn)在又來這么一個和長樂公主不相上下的花小姐,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安寧了。
福伯有些無奈地?fù)u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