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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杯換盞之后,蘇嫣然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李慕。
“你看我干什么?”李慕摸了摸臉:“我的臉上有花嗎?”
“沒,”蘇嫣然抿嘴輕笑:“奴家只是在笑公子剛才的話。”
“什么話?”
“公子說奴家傷春離恨的閨怨,殊不知,公子的閨怨寫的相當(dāng)出色,”蘇嫣然目露哀愁之色:“人何處,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p> 李慕不語。
蘇嫣然黛眉輕蹙:“莫非,這點絳唇并非公子所作?”
“這點絳唇共有兩篇,這一片叫閨思,還有上篇,不知嫣然姑娘有興趣聽嗎?”李慕?jīng)]有正面回答蘇嫣然的話,而是反問道。
“公子請!”
“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見客入來,襪刬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李慕緩緩念道。
相比較上一篇點絳唇,這一篇的點絳唇風(fēng)格明快,節(jié)奏輕松,雖然只有短短四十一個字,可是一個天真爛漫、純潔矜持少女的形象躍然于紙上。
蘇嫣然的嬌軀顫抖了起來,細(xì)細(xì)的品味這兩篇點絳唇,風(fēng)格相異,可是有哪個女子想做閨思中的女子,不想做蹴罷秋千中的女子?
“這兩篇點絳唇,為一人所作。”李慕道。
“這……這怎么可能?”蘇嫣然的目光盡是不可置信:“這兩篇點絳唇,雖然文采都是極佳,但風(fēng)格大相庭徑,怎么可能為一人所作?”
“的確是一人所作,”李慕道:“她叫李清照,她的一生經(jīng)歷了太多太多,她是我的偶像。”
蘇嫣然此時已經(jīng)無暇顧及李慕所說的‘偶像’二字,而是焦急道:“公子,為何……為何奴家從未聽過她?她是什么人?”
“嫣然姑娘既然有興趣,那我便講一講她的故事?!崩钅降?。
“奴家洗耳恭聽!”
“李清照幼年之時,因其父在京為官,遷居京城,少年時期的她,天真爛漫,劃著小船,嬉戲于蓮花深處,也與家人到街頭,觀賞花燈和繁華街景,她十八歲之時,與當(dāng)朝右相之子成婚,婚后,夫妻二人情投意合,如膠似漆,一起研究金石字畫,相互砥礪,這種幸福美好的生活,所以,才能做出蹴罷秋千這一篇點絳唇!”
“人生如此,夫復(fù)何求?”蘇嫣然的眼神當(dāng)中盡是羨慕。
“不過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禍福旦夕,因為朝廷的新舊黨爭,他們夫妻二人被活活拆散,飽嘗相思之苦,”頓了頓,李慕繼續(xù)道:“后來,北方蠻族入侵,她多年收集的金石字畫毀于一旦,更甚者,其夫身為刺史,城中叛亂,竟棄城而逃,這深深的刺激了她,對其夫心灰意冷,其夫也因這件事情,羞愧難當(dāng),最后郁郁寡歡。”
本來是知府,不過李慕為了方便蘇嫣然理解,改成了刺史。
蘇嫣然不語,深深的沉寂在這個故事當(dāng)中。
“在其后,她孤獨無依靠之時,有一宵小之徒為騙取她的錢財趁虛而入,她無依無靠,頂著世俗之風(fēng)下嫁,婚后,她發(fā)現(xiàn)了這名宵小之徒的真正面目,不到百天的時間便結(jié)束了這段婚姻,此時的她,國破家亡,所以才能做出閨思這篇點絳唇。”
“真是……真是……”蘇嫣然掩面相泣,過了半晌,忍不住問道:“后來呢?后來呢?”
“后來,她因家國破滅,朝廷無能,不能收復(fù)舊河山,她的詩詞慷慨激昂,痛擊朝廷,受到了士大夫階層的痛恨,于是,他們便借改嫁之事讓她遭到了更加嚴(yán)重的迫害,她無依無靠,呼告無門,貧困憂苦,漂泊流浪,最后,孤寂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可悲,可嘆,一個如此大義女子,最后的結(jié)局卻是這般……”
李慕與蘇嫣然二人都沉默了下來,實際上,李清照經(jīng)歷的比李慕所說的要多的多,只是李慕無法一一說清楚。
“不對,”蘇嫣然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這世上若是有如此有才華的女子,為何她的詩詞不見流傳?”
“那你覺得是為什么?”李慕反問道。
“奴家覺得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公子信口開河,編排的故事,對嗎?”蘇嫣然饒有興致的望著李慕。
李慕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你若是覺得是編排的故事,那便就是吧!”
“公子編排的故事還真是悲痛憂傷,奴家……奴家的眼淚都下來了?!?p> “我已經(jīng)能夠感覺到你的后半輩子,”李慕道:“現(xiàn)如今,你還能仗著年輕之容貌,盛極一時,可是等到面容衰老之時,你便會品嘗到這個世界的痛苦,到那時,你就如同李清照那般,無依無靠、貧困憂苦、漂泊流浪,最后孤寂的離開這個世界!”
“或許……或許這邊是奴家的命吧!”蘇嫣然的面容黯然了下來。
“從嫣然姑娘的房間布置中,我便能看出來,你……你覺得自己已經(jīng)看破紅塵,有了出世之意,對嗎?”李慕道。
蘇嫣然愣了下:“公子果然厲害,從房間的布置就能看出奴家的心意,奴家一個弱女子,如今落入了這煙花風(fēng)塵之地,只能隨波逐流,人云亦云,還能怎么樣?”
“不,不,不,”李慕搖了搖手指頭:“你的這個想法不對,雖然你現(xiàn)在落入了煙花風(fēng)塵之地,可是,你現(xiàn)在的情況比許許多多的人都要好很多,你可見過那些五六歲便已經(jīng)父母雙亡的孩子在大街之上乞討嗎?你可見過長安城外那些災(zāi)民易子相食的殘忍景象嗎?不,你沒見過,雖然你現(xiàn)在的生活差上許多,可是相比較我說的這些人,你起碼一日三餐能夠果腹,還能有滋有味的聽著我在這里給你講故事,你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蘇嫣然也被李慕的嚴(yán)肅表情嚇住了,嬌軀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以公子之見,奴家……奴家如今當(dāng)如何?”
“我命由我不由天,嫣然姑娘不應(yīng)該在此每日自憐身世,傷感悲嘆,而應(yīng)該改變自己的命運,你要堅信,你的命運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李慕的拳頭緊握了起來,說的話鏗鏘有力,就如同后世洗腦的課程那般。
蘇嫣然有些焦急的問道:“公子,奴家……奴家該怎樣改變自己的命運呢?”
“那能夠有這樣的想法,我真是太高興了,”李慕道:“近來,我正在籌備一個大周娛樂計劃,我很看好你,你若是愿意,隨時可以來清河樓找我,我十分歡迎你的加入!”
“大周……大周娛樂計劃?”蘇嫣然愣然。
“沒錯,誰說藝人的地位是下九流?我要改變?nèi)藗冃闹械倪@個想法,我會對你進(jìn)行全方位的包裝,讓你成為大周的天王巨星,無數(shù)人的心中偶像,徹底的改變你的命運,我不想李清照的故事發(fā)生在我所知道的人身上?!?p> “公子,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比真金還真,你考慮一下,若是有這個想法,回頭來找我!”李慕給了蘇嫣然一個肯定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