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楊浩他倆進入房間半刻左右,一個三十多歲的美婦人便盈盈的的走進房來,隔著老遠就嬌笑著打招呼:“哎呦,奴家怠慢兩位公子了,今天實在是忙的昏天黑地。姑娘們都被點走了,要是不嫌棄,奴家陪你們喝幾杯……”
崔長齡明顯經驗豐富,這種場面也是應答自如,文雅的回道:“無妨,媽媽客氣了,今日我兄弟兩人只為齊大家而來,有幸聞清歌一曲,一睹凝霜姑娘芳容足以!”
那個被喚作媽媽的鴇母似是見慣了各類的客人,對崔長齡的反應毫不稀奇,只是咯咯的笑道:“齊大家自然才藝無雙,不過我們添香樓的姑娘也有很多,個個樣貌出眾,能歌善舞,紅袖添香,還希望兩位公子以后多來捧場!”
崔長齡笑著應下:“這個自然?!?p> 那婦人嬌笑著致謝,吩咐俏婢們多送幾樣酒菜,便又瑩瑩的離去了。
看著那鴇母離去的身影,崔長齡斟了杯酒道:“咱倆今次是有耳福,有眼福了?!?p> 楊浩看著像迷弟一樣的崔長齡道:“那齊凝霜真就千般好,萬般好,讓你們這么癡迷?”
崔長齡鄙視的瞅著他說道:“保管你見了齊凝霜之后,也這樣!才藝雙絕不假,長得也漂亮,還有什么理由不心動?!?p> 楊浩泯然一笑,心里更好奇這個齊凝霜。這應該是第三次聽到齊凝霜的名頭,第一次是打虞二,虞二為博美人青睞而尋醫(yī),第二次是回大興當天,聽聞她要去燒香,直接造成了交通擁堵。這第三次竟是從久不來大興的表兄口中得知。
兩個人一邊坐等,一邊吃著酒菜。這添香樓廚子的手藝倒也是好,酒菜非??煽?,糕點亦很精致。
閑著也是無事,楊浩便跟崔長齡聊起來今天碰見的裴氏族人,崔長齡笑著回答。若說之前楊浩對裴氏的概念還是長姐的未婚夫家之外,跟崔長齡聊完之后已經明顯被這個裴氏震撼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世家,八柱國么?明顯不是,這河東裴氏真真的才是傳承下來的世家。
正當兩人聊得正在興頭上時,天井中傳來幾聲清冽的琴響。
只聽四周的房間里,如同炸鍋了一樣,交頭接耳的聲音不絕。
“哇,齊大家來了”
“終于來了嗎,果真是凝霜姑娘么?”
“快看!齊大家現(xiàn)身了,天井中央那白衣女子!”“哇,真美!”“真的是齊大家!”
不知是誰先帶了一句“安靜!大家不要吵鬧,靜靜聽齊大家表演——”
楊浩和崔長齡起身,來到窗邊,往天井中看去,果然在天井中央的小亭里看到有一白衣女子端坐撫琴。距離有點遠,楊浩看不清那女子面容,只不過從對方端坐的姿勢來看,氣質超群,頗有超凡脫俗之感。
“良辰美景,奴家為添香樓歌一曲。”再聽遠處傳來的琴聲與歌聲,好聽的聲音從天井小亭中傳來,溫潤似玉,字字清晰可聞,如同在每個人耳邊響起,倒是能讓人頓生境意,楊浩倒是蠻好奇這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兒。
當然,楊浩并不像崔長齡一樣全神貫注的去聽,而是有些驚訝,隨即猜測可能是這座房屋建造的時候,就考慮了天井聚音的效果。不禁又開始佩服起了古代勞動人民的創(chuàng)造能力。
楊浩坐下開始吃菜,同時聽著齊凝霜唱歌,這是他第一次聽古人唱歌,跟現(xiàn)代完全不同,齊凝霜唱的是應是詩經中的篇章,但是楊浩記不得是哪章了,就齊凝霜的歌聲從楊浩的感官來說的話,變化沒有現(xiàn)代歌曲那么繁復,但是有著奇異的韻味和美感。聽著歌聲,仿佛置身高山深谷,又似幽蘭獨處,十分的美妙。
回頭看了看站在欄桿旁如癡如醉的崔長齡,楊浩不由的笑了笑。心下想的是“那次在上林苑,只怕場面比現(xiàn)在還要宏大,自己當時從樓上摔了下去,似乎沒有來得及欣賞這絕色美姬的風采。只是可惜這次離得太遠,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個影了?!?p> 須臾之后,聲音漸漸消散,琴音頓歇。眾人方如夢初醒,在看天井中,佳人已經離去。
崔長齡放聲長嘆道:“也算不虛此行,不虛此行了!”
那齊凝霜走后,楊浩和崔長齡也都無意久留,便謝絕了鴇母為他們挑選陪侍姑娘的好意,起身離開。
兩人出了添香樓,等著府中回國子監(jiān)的馬車,崔長齡笑問道:“少郎君覺得齊大家如何?”
楊浩笑著說:“可惜沒看到那齊凝霜長什么模樣……”崔長齡大笑道:“哈哈,哪有那么容易見到齊大家,不過,如果是上林苑的宴請,那倒是容易得多。說到上林苑本來還在話頭上的崔長齡旋即閉口不言?!?p> 楊浩則坦然道:“說啊,無事!”崔長齡沒有接下他的話語,兩人相顧無言,剛要登上馬車。
只聽嗖的一聲,一個小石子一樣的東西,朝著楊浩飛來,砸在馬車車廂上,彈飛的時候,被楊浩一把抓在手里。楊浩攤開手掌,有些失笑的看著手中的蠶豆。
這東西很熟悉,今天晚上他在添香樓里吃了不少,既香且脆。崔長齡看著楊浩將蠶豆扔進嘴里有些驚訝的和楊浩面面相覷。
且聽一旁的車駕中傳來好聽的聲音:“阿音,去給公子賠不是?!?p> 車中有一個不情愿的聲音同時傳出:“是,姑姑?!?p> 只見那車駕中下來了一個大約十多歲的青衣少女,向楊浩道:“公子勿怪,小女子失禮!”沒等楊浩說話,那小姑娘便急急的回到了車駕之中。
馬車緩緩起步,車簾堪堪落下,一抹白色衣服,一閃即逝。
崔長齡目瞪口呆,大約片刻才道:“這——這……這……好像是教坊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