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小雅》有言,“玁狁匪茹,整居焦獲,侵鎬及方,至于涇陽?!?。涇陽位于涇河之北,北依北仲山、嵯峨山,歷來便是“八百里秦川”的心腹之地。
韓立從孫思邈的“賊山窩”逃下山來,又在河邊整潔衣著打扮,理好一頭飄逸的長發(fā)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原本想著借著這次機會放松放松心情,要是閑情之余有幾個想要解放天性的唐朝小姐姐妄想貪圖自己的帥氣,韓立也一定有信心堅持不懈……
韓立狠狠吐了口唾沫,我日啊,太爽了,好久沒有這么痛快了。好似吐一口唾沫就把身體里蘊含的污垢也一起吐掉一樣。
韓立哪兒能想到這他媽的進個城比國足進世界杯還難,就自己之前一個哥們被查出“身份證”過了期,守城的兵士二話不說直接摁倒在地當作犯人給抓了起來。
我的個乖乖!嚇的韓立一陣骨寒,冷汗涔涔連忙遠離城門口。
韓立又一次小心地嗅嗅衣袖、肩膀處,把最外層的外套扔掉以后味道雖不能完全去除身上的臭味,卻也不似那般難聞了。
“命運多舛了,命運多舛!”韓立拍拍衣袖,不由得邊走邊感慨起來。
在韓立的記憶中,隋煬帝暴政,李世民帶著他的一幫瓦崗兄弟幾番南征北戰(zhàn)建立唐朝,又通過玄武門之變殺了氣量小還不守倫理的大哥和三弟才當上大唐皇帝,而這些也是韓立通過一部叫《隋唐英雄傳》的電視劇了解的。
但關(guān)于孫思邈提及的突厥兵打入長安,韓立卻始終沒有印象。
韓立中學(xué)時就背過長安,開封,洛陽,杭州等八大古都,歷史小說和影視劇也可以時常聽見這些名詞,韓立卻怎么也沒想到歷史的時空竟將自己送到長安旁邊的一座小城。
唉,那些網(wǎng)絡(luò)小說里的主角不是魂穿帝王、權(quán)臣貴族,至少也都是個富二代,每天吃喝玩樂不愁還能搞搞小發(fā)明,泡泡小妞。看看自己,倒是不用李代桃僵搶占別人的身體,可作為光榮的穿越大軍中的一員也混的太差了吧,韓立記得每年趕廟會的時候,自己可沒少燒香火??!
涇陽城不大,也說不上繁華,貨鋪、酒肆、街邊小吃等一類街邊商品一應(yīng)俱全。
韓立就在各類門店前逡巡,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發(fā)財之道,也好早日擺脫“隱士”生活,找門路取得戶籍,建家立業(yè)。
這倒不是說,韓立厭煩孫思邈想著與他保持距離。
其實跟著孫思邈在深山生活一天后,韓立就認識到自己不可能一輩子不社交、不娛樂,忍受除孫思邈之外沒人知道自己的存在的事實,空氣還能提供氧氣供人呼吸哩,如果真就在深山里當一個無人知曉沒有價值的黑戶那和在荒野中被野獸叼走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至于之前騙孫思邈所說的去長安,韓立覺得先就在涇陽找份工作賺些錢在口袋里更實在。況且自己是被上天拋棄的人,既不是小說中皇帝散落民間的皇子,在長安也沒個認識的大伯二舅,就這么沒錢沒戶口本的去長安不被狗咬才是怪事。
平康坊的愛情很美好,口袋里的鈔票少不了。韓立對于自己的目前的狀況還是有清醒的認識。
在街頭晃蕩著,一會兒看看街頭特色小吃,一會兒在胡人玉器店瞧瞧。望見街頭轉(zhuǎn)角處一面幌子迎風(fēng)招展,是家酒肆,想起自己前世沒事的時候韓立就喜歡一個人去外面喝兩杯,心道,走了半天也累了,不如先找個地方歇歇腳,也可以感受一番這個時代的酒文化。
韓立進入酒肆隨便找了個矮桌坐下來,店內(nèi)客人不是很多,不過對面有個長相粗獷的中年人正和一名胡姬調(diào)情,這讓韓立很不爽。
畜牲?。」馓旎罩鹿黄圬撈两憬氵€要不要臉了。
哎,這個女孩真是的,出門在外別穿得那么暴露干嘛,這個大夏天的,還不趕緊過來讓哥幫你暖和暖和,也不跑身體著涼。
韓立看的全身炭烤火燒般難受。酒肆里的小哥湊了上來,以一種洞穿一切的表情看向自己,媚笑只存在0.01秒,在他將韓立穿著打量完畢態(tài)度發(fā)生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
“對面大爺喝的那是西域進口的名貴的葡萄酒,陪酒的那也是域外的美艷胡姬,隨隨便便就得花費個千八百錢,可不是隨便個人就能玩得起的。”
我是“隨便”的人嗎?
他媽的,老子可是穿越者,讓你們管事的人來看看老子的血液值不值個千萬兩黃金?
狗眼看人低!
韓立恨恨地瞪了眼前這個勢利店員一眼,掏出幾枚開元通寶肆意扔在桌面,伙計也不瞧他一眼,拾起銅幣轉(zhuǎn)身才將一碗劣質(zhì)黃酒放在他面前。
酒精度數(shù)不高,韓立好奇地呡一口像是在喝白水。
以前還懷疑電視劇里的英雄大碗喝白水,原來真正的好漢喝的也是他媽的白水。
就算是白水也一滴不能浪費,韓立將碗里黃酒一口悶掉悻悻地在街上游走。
媽滴,居然被一個千多年前的店員伙計鄙視了。韓立心里極不平衡。
身后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習(xí)慣前世車水馬龍的喧囂,頭一次看見在大街上疾馳而來的駿馬躲避不及,肩膀猛地被大力刮了一下,踉蹌著向前摔跤一個趔趄,晃悠兩下差點一屁股摔在地上。
我靠!連古人也喜歡在街道“飆車”,不遵守交通規(guī)則的嗎?
站穩(wěn)轉(zhuǎn)身扭頭看去,只見一匹漂亮的雪白馬兒仰頭蕭蕭長嘶,馬上傳來一聲嬌叱,“哪里來的窮酸措大,找死不成?”
呵!撞了人反道有理了?
見對方態(tài)度如此蠻橫,韓立心里就更不爽了,氣往上沖,怒目瞪向馬上的蠻橫古人。
只見那人腳踏一雙锃亮的長筒大胡靴,貂帽垂肩窄皂裘,一把八十厘米左右的橫刀懸掛腰間,活脫脫一副武俠小說中“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俠客裝扮,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看著這一人,一馬,韓立嘴角微微一披,神中閃過絲絲不屑,不就會騎馬嗎,老子三歲就扛著五彩八音槍馳騁沙場,八歲早已身披八尺大龍袍指點江山,揮斥方遒,還怕你不成?
“靠,原來小白臉不只是自己那個時代專利,刷粉倒是一項任何時代都通用的技術(shù)?!表n立很快就將騎馬男子身上每個細節(jié)打量個遍,那人臉如敷粉,唇如抹朱,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再加之那一對水靈靈的大眼珠,如果不是看見那片寬闊的飛機場又是在唐代,否則韓立絕對有理由相信這貨多半是從泰國偷渡過來的。
“看什么看!”又是一聲嬌斥,不過聲音中明顯比之前多了幾分恚怒,很顯然對于韓立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溜達,心里已是惱怒。
“吁”,身旁又是一陣疾風(fēng)掠過,一個同樣裝飾的男子騎著棗紅色高頭大馬聞聲趕來,不過這人馬術(shù)看起來顯然比之前玉面公子高超,馬落人落,很自然的騎到玉面小哥一旁賤兮兮笑到,“我說公子啊,打仗有不差你一個,你這么急干嘛,跑的我骨頭都快散架了。”
這家伙看著還算個男人,既沒有涂脂抹粉的脂粉氣,長得也還算強壯,只不過…額,是不是腦子不太好,又或者單單是喜歡玩背對背?望著男子向玉面公子賤賤賤拋媚眼的樣子,韓立覺得這里面有一段不為外人道的故事。
唉,唐代的男人真是琢磨不透。韓立呆呆望著,心里一陣惡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