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勤從辦公室出來，老師讓他把還沒有批的作文發(fā)下來，要布置新的作文。小勤擰著身把一摞作文放在操場主席臺那，找出立本的作文，一頁一頁翻看?？匆娦∥?，喊他過來，找出他的本。小文拿自己的本兒走，小勤補(bǔ)了一句說：一家子，多幫忙。小美從旁邊經(jīng)過，靠近說：“用不用我?guī)湍?？”小勤慌慌張張，說不用——忙翻下面的，曉宇的，翻了一頁，看了看就合上了。小美走，小勤喊小美：“來，幫忙！”小美說：“不是不用嘛？”小勤說：不是這事，是選我……從胯兜里掏一把又一把炒的黃豆粒給小美，小美單只手接不了，又雙手去接，“太多了，不好意思呀?！薄澳憧?，你愿意吃?！薄皳碜o(hù)，堅(jiān)決擁護(hù)。”他們一起走，小美小聲說：“春麗她根本不會(huì)唱，以后你別讓她干……”
進(jìn)教室，發(fā)下去作文，小勤拿相機(jī)，招呼大伙照相。哪來的呀？上哪？你別管了，去外頭。
到宣傳欄，那是小勤剛出的板報(bào)，讓大伙站齊，看了一會(huì)，誰來照？小家說他來照。小勤用懷疑的眼神看了看，相機(jī)調(diào)好了，“就這樣?！毙〖叶酥鄼C(jī)笑嘻嘻，“快點(diǎn)！”照了。后來，小勤洗膠卷一看，人都沒有小腿和腳，罵小家狗腦袋……
大伙散了，去籃球場，去單雙桿那，開始議論，“相機(jī)是誰的？”“是學(xué)校新買的?！薄安皇菦]錢嗎？”“粉筆沒了也不買。”“玻璃壞了也不修?！薄笆菞钣⒛暾覐S里要的錢，特批的。”“有啥用？”“有大用……”
小高拉小武上廁所，問參加評選的事，想摸底報(bào)的人多不多，“小文他，報(bào)不報(bào)？你問問，別說我問的。”小武回去問了小文，小文一聽就生氣，“你問這干嘛，啥意思，誰想問，惦記這個(gè)名額呀……”小武說不是……小文說那問啥呀？
小翠瘸了瘸了，腳讓摁釘扎了，埋怨照什么相。淑芬?guī)讉€(gè)人連攙帶背地弄到教室門口?！皠e穿這鞋，底兒薄……”摁釘摳出了，“扎得也不深，”“咋不深？”小翠生氣，不讓她們管。小美攤開手掌，讓小翠拿豆，問“咋啦？”小翠推開黃豆，“也沒人管我……”淑芬她們都不高興了，剛才累得一身汗，現(xiàn)在還沒消呢。爺爺說過小翠，沉靜讓人敬啊。
小翠說：“要是不吃黃豆，眼睛受不了?！彼株_小美的手，拿了豆。
小琴說：“吃多了愛放屁，”小翠推她，“說啥呢？——不愿吃黃豆，吃豆腐也行?！毙×稚焓帜笮〈涞哪樀?，“我說這么白呢?！睍杂钤谂赃吙矗坏脛艃?，心里說：女的長得好可不是好事兒。長得好看，如果小性兒，再?zèng)]有防備心，定會(huì)讓人算計(jì)，自取其辱。
春麗穿了新衣服，人都看她，她不看人。
坐座位，收起作文本，桌子有灰，抹布沒有，春麗用手擦一下。小高回頭，往右邊梳著留長了的頭發(fā)，瞇著眼說：“別用手擦呀?！毙≈圻f給抹布，春麗瞪眼：“我的抹布怎么上你那了？”小舟說是他的抹布，春麗拿過來看了看，扔過去，“不是我的。”不是她的她不要。
曉宇過來，小高蹲在過道撿地上的東西，曉宇說“起來！”小高不起來，說“你從那邊過?！睍杂钫f：“我座兒就在這邊！”小高說：“我知道你愿意坐在這邊呀，你繞啊，過去?！睍杂钍箘艛D過去，坐自己座位不動(dòng)了，不出去了，知道今天可能要?jiǎng)澠绷?，課間也不動(dòng)了。
人三三兩兩進(jìn)教室。關(guān)建進(jìn)教室，臉盆架上有淑芬剛洗的毛巾搭著，他抓起擦手，擦完就扔在那。淑芬說：“臟了也不洗？”關(guān)建白眼看：“事兒媽！”小秀說：“她是你媽呀？”淑芬擺手說：“我可不當(dāng)他媽。”關(guān)建歪脖子說：“嚇一跳！”淑芬姓夏，有人給起外號叫嚇一跳。關(guān)建看小偉瞪眼，忙說：“我被嚇了一跳。”
立本按照老師要求布置作文，題目寫在黑板上。
小秀兜里的一包炒面，是他爸要出遠(yuǎn)門帶的，他偷包一點(diǎn)，放桌堂，被后邊悄悄上來的小雄伸手掏出來。小雄到立民跟前倒了一些，立民拽住他手，“不行，再來點(diǎn)！”結(jié)果灑了一桌子。小秀聽見了，溜過去，小雄拿手抓著吃，小秀抓他右手，他用左手，小秀叫“老大，”立民擰住小雄的左手，小雄趴桌子用嘴去吃，小秀拽他的右耳朵，立民揪住左耳朵，小雄伸脖子使勁夠，用舌頭去粘。大伙笑。立本看他們，小雄擦擦嘴巴，回座位，抹搭眼皮說：“不好使?！毙⌒闩e手：“老李，吃點(diǎn)。”立本揮揮手。
“我一點(diǎn)沒吃著?！毙⌒憧戳⒈驹诘伤隳ù钛燮ぷ呋刈约鹤鶅?。
小雄上別處找抹布，拿了一個(gè)線手套，“誰的？沒人呀？”俯身跟立民說：“他也不拿咱們當(dāng)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