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下了，曉宇和小文回來在西大道打小瓶子。撿石頭砸，砸土里了，摳出來，到廠門口找硬的地方，還沒砸碎，往墻上摔，罵一句，摔一次。把大門的過來，喝道：“干什么？”“沒干什么?！毙∥睦?。老單說，對立中的人，內(nèi)心變化極大。
曉宇回家，劃火柴，拿著烤烤手，再劃，烤衣服上的水珠，一根，一根。曉宇心想小林借過兩次啪嘰，都是新的，還弄壞了車子；小盈拿了尜?zèng)]還；小明在后邊對自己使過壞兒……找一團(tuán)紙，放空爐子里，點(diǎn)著了，火焰大。把剩的一根放進(jìn)新火柴盒里，舊火柴盒空了，留著。
小全帶一幫小孩來，讓小孩留著外邊，他一個(gè)人進(jìn)屋，“在家悶著干什么？出去玩??？”曉宇晃腦袋不去。
“雨不下了。”
“那也不去?！?p> 容叔說曉宇怎么那么特呀，容嬸說還不都像你，容叔不高興了，說：我是他那樣嗎？我是抗上，老百姓沒有說我這個(gè)人不好的。我在廠部大樓工作，啥沒干過，上上下下都認(rèn)識我。容嬸說有啥用？容叔說就沒交上領(lǐng)導(dǎo)，不會(huì)，一直吃虧。但凡會(huì)來點(diǎn)事，早提了。
小全和小孩們?nèi)バ∮?，去看槍。小盈讓小全小正換了他家的拖鞋進(jìn)，伸出手臂堵著門，不讓小海進(jìn)。小正出來，陪著小海回去了。
里屋干凈，不能坐床，床單散發(fā)著洗衣粉香味。小全坐凳子上，他擦眼睛，小盈歪頭看他，“哭了？”“沒有，在外邊迷眼了。”小海被攆走，小全覺得很沒面子，感傷了。小盈領(lǐng)小全看各屋，看他的東西。人家是多“非必需品”的家庭，令小全緊張，驚訝。槍拿出擺楞看一會(huì)，小盈就又收起來。
小盈他媽回來，脫下格子呢上衣——那時(shí)很少見到的，摘下小圍巾，笑著問小盈：“餓了吧？”小全看見他媽進(jìn)屋就已經(jīng)站起來了，說“我要回家了?！毙∮蛔屪?，拉住手不放，“媽，他是我的好朋友，叫小全?！彼麐屨f，“家住哪？”小盈說，“就前邊隔兩棟，咱家挨廁所，他家也挨廁所?！彼麐寯[正小盈的頭，說：“我問他呢?！鞭D(zhuǎn)臉，“你爸是誰呀？你太瘦了，要加強(qiáng)營養(yǎng)?！毙∮χf：“他是病包子。風(fēng)大都能吹個(gè)跟頭。”他媽摟著小盈，用兩手的食指彎曲，往兩邊兒刮小盈眉毛，“眉毛都像草了。”小全說：“我回去了?！毙∮ё⌒∪囊滦?，“著啥急呀？”小全說：“我家大人也下班了?！毙∮研∪男渥幼У米屖诌M(jìn)了袖子，衣服走了樣。他媽說：“你別拉，快放開，讓人回家?！?p> 小盈心有點(diǎn)過意不去，送小全，送到他家門口。
小全問媽怎么能胖，媽說多吃呀，你肚子不好，多吃，就補(bǔ)回來了。
曉宇讓小全沒事揉肚子，小全說不好使，爸還給買了熱水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