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已經(jīng)進(jìn)行了一半,還不曾生出什么波折,一切,似乎都很順利。
墨傾淚夾了一箸菜,放進(jìn)口里,微一皺眉,咽了下去。
眾人喧嚷間,突然聽到一女子尖銳的叫喊聲。
“梁為冉!你這個薄情寡義的負(fù)心漢,今日你有了新人,便不見了我這舊人。”那女子哭哭啼啼的,聲調(diào)中有些凄厲的意味。
墨傾淚放下雙筷,微側(cè)過身去看那女子。
那女子一身粉衣,五官極為標(biāo)致,可臉上厚重的脂粉,將本來的容貌遮蓋了。一看,便知是風(fēng)塵女子。
“哪家青樓歡館里跑出來的女子,竟敢今日來這里鬧。”
“是啊,只是,那梁為冉……”
“也不一定是鬧啊,你沒看那梁二少,臉都青了嗎?”
“指不定是被氣的呢。”
“那可不一定……”
兩家的事本就鬧得大,如今又來這么一出,若無法妥善處理,臉面什么的倒是其次,兩家的聲望可就是毀了。
“梁為冉,你好狠心啊,你就這樣拋下我們母子,可讓我怎么辦??!”那女子說著,一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另一只手掩面作痛苦狀。
“你……”梁為冉臉色鐵青,一旁的許茵臉色也有些難看。
縱使她再不愿結(jié)這個親,可在定親的日子,另一個女人當(dāng)眾找上自己未來的丈夫,還說出這么一番話,那種感覺,無疑是往她臉上甩了一巴掌。
“梁為冉,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許茵聲音有些陰沉,她就算不喜歡,眼里也容不得沙子。
“你想要什么解釋?”梁為冉連看都不曾看她,直接說了這么一句話。
“梁為冉!”許茵氣極,喝了一聲。
宴會上,那女子仍在哭鬧著,梁為冉和許茵也鬧僵了,眾人都在議論著,場面一時間極為混亂。
墨傾淚向后靠在椅背上,抬手捏了捏眉心。
“真鬧的慌?!绷簽槠榈吐曊f道,“早知道這么鬧,我就應(yīng)該在宴會開始前找個機(jī)會溜出去?!?p> “這場戲,才剛剛開始?!蹦珒A淚微閉了眼,輕聲說道。
墨傾淚知道今天會有一出戲,可他沒想到這出戲竟這般老套,情節(jié)的走向,不用猜都知道會怎樣。不過……
他抬頭看了那女子一眼。
這種辦法,簡單、有效,既能毀了對方對外的聲望,也能使其內(nèi)部出現(xiàn)矛盾。
“傾淚,這女子,我挺眼熟的?!绷簽槠榘欀迹剖窃诨叵胫裁?。
“眼熟?”
“對,我在惜春閣好像見過她,叫……佩環(huán)?!?p> 墨傾淚并不感到驚訝,梁為崎風(fēng)流成性是公認(rèn)的,認(rèn)識一兩個青樓女子不算奇怪。
“佩環(huán)……不應(yīng)該啊。”梁為崎有些疑惑。
“怎么不該?”
“惜春閣有三大頭牌,這三人都是賣藝不賣身,這佩環(huán)便是其中之一,不然,我也不會認(rèn)識她。”
梁為崎雖說風(fēng)流,可眼界也是出了名的高,一般的女子,入不了他的眼。
墨傾淚視線落在佩環(huán)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可她的確有了身孕?!焙⒆?,總不能是假的,問題在于是誰的。
墨傾淚坐直了身體,斟了一杯酒,喝了下去。偶一回頭,發(fā)現(xiàn)青袖不見了。
他猛地站起身,把梁為崎嚇了一跳。
“你干什么突然站起來?嚇我一跳?!绷簽槠榕闹乜?,埋怨道。
“青袖不見了?!?p> “什么?那丫頭剛才還在這里,怎么一轉(zhuǎn)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我去找她。”
話說完,便離開了座位。
青袖向來聽話,不會無緣無故的離開,定是被什么人帶走了。
“說吧?!鼻嘈潆S那人走入一處雅間,淡淡開口。
那人也不回話,只是色瞇瞇的盯著她。
青袖見他不言,有些不耐,卻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
良久,那人才收回目光,慢慢走近她。
青袖皺了皺眉,有些厭惡。那人在她身前一步處停下了。過近的距離讓她有些不適,卻也沒說什么。
“那墨老板……”
那人緩緩開口,有些陰陽怪氣,一雙眼,還是盯著青袖。
墨傾淚此時心內(nèi)無比焦急,他知道如果青袖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會有什么后果。
“好了,我告訴了你這么多,你是不是該回報我點(diǎn)兒什么?”
青袖還在他那番話里回不過神,聽到他這句話,才反應(yīng)過來。
“你想要什么回報?!鼻嘈涞穆曇粲行├?。
“什么回報?”那人上前一步,伸手抱住青袖,“還能是什么回報?”
青袖對他的碰觸有些厭惡,抬頭看著他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冷笑了一聲。
門突然被推開,那人慌張的向后看去。
青袖的視線被眼前的人擋住,只看到一小塊青色衣角。見此,青袖將抬起的手變?nèi)瓰檎?,在那人胸口用力一推,將那人推了個踉蹌。
“先生!”
是墨傾淚。
他在外面尋找的時候,無意中聽到房間內(nèi)有說話聲,一推門,便見到了這番場景。
“墨……墨老板。”那人見到墨傾淚,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墨傾淚看了那人一眼,眼底陰沉。
“出去,別讓我再見到你?!甭曇糈呌谄届o,聽不出一絲怒意。
青袖第一次見這樣的墨傾淚,有些愣神。
她認(rèn)識的先生,從來都是溫潤如玉,在他身上,所能感受到的,是溫柔。而眼前的墨傾淚,聲音雖然依舊溫和,可仍讓人無端地感到恐懼。
見那人離開,墨傾淚收起眼底的情緒,向青袖走去。
“不是說不要離開我身邊嗎?”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責(zé)備,卻是那個她熟悉的先生。
“我……”青袖不知該如何解釋,望著墨傾淚,眼神有些慌張。
“罷了?!币娝哪?,墨傾淚也不再追問?!皠e再亂跑了,跟我回去?!?p> “嗯?!鼻嘈潼c(diǎn)點(diǎn)頭,見他轉(zhuǎn)過身,便跟在了他身后。
先生……
看著他的背影,青袖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宴會的時候,那女子仍在鬧著。
“找回來了?”見他回來,梁為崎問了一句。
“嗯。”墨傾淚點(diǎn)了點(diǎn)頭,坐下,“怎么樣了?”
“不怎么樣。”
原來梁為冉和這位名為佩環(huán)的女子真的有過那么一段。
佩環(huán)賣藝不賣身,卻把自己的身子給了梁為冉,定然是喜歡他的。而酒醉情迷之間,梁為冉定是說了什么娶你進(jìn)門的承諾??删驮诖藭r,他和許茵的事情鬧起來了,不得已,他只能斷了和佩環(huán)的來往,接受家里的安排。
這些事情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算計(jì)的滴水不漏。可是……
梁為崎有些不解。
佩環(huán)雖是風(fēng)塵女子,卻也是個清高的主兒,又怎么會追來死纏爛打?
梁為崎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墨傾淚聽后,搖了搖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為什么?為了誰?值得嗎?這些問題,旁人是無法解答的,只有自己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