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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里尋歡涼去

第五十四章 陸豪

塵埃里尋歡涼去 歡葵 2777 2020-05-06 22:18:16

  再次走進(jìn)陸家,不過短短數(shù)十天,門前雜草已經(jīng)長到有四月膝蓋那么高,夾雜著煩悶的氣味襲來,卻絲毫感覺不到生的氣息。

  陸牽亮見四月站在門前恍惚,拽了拽她齊肩的辮子,四月已經(jīng)很久沒有留過短發(fā)了,陸牽亮倒是想念她的短發(fā),穿著中性的模樣,那樣的年歲里,她的生活中只有陸牽亮。

  陸牽亮這樣回憶著,卻又認(rèn)為自己自私,自嘲地?fù)u搖頭,不想也罷。

  他一邊用毛巾幫四月擦拭額頭一邊說:“以后再遇到這樣的情況,你能不能學(xué)著反擊,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邊,你看,聰明的腦瓜子中彩了。”

  他又將毛巾放在水里清洗一遍,擰干,再幫她擦拭衣服上的污垢,凈白的T恤上粘上了白菜的汁,他越想擦干凈,衣服被水暈開一朵花來,污漬更加明顯,四月望著掛在高堂上的陸爺爺?shù)恼掌?,被陸牽亮的舉動驚回神,她才從剛剛經(jīng)歷的險境中安下心來,此時不免又讓她繃緊了神經(jīng)。

  陸牽亮將毛巾摔在水盆里,水濺到四月的手上,他看著她惶恐的眼神,陷入憤怒、自責(zé)、無能為力的情緒中,他快要以為自己會瘋掉。

  四月伸過手去,抱著他,將他的頭埋入自己的懷中,輕巧地?fù)嶂陌l(fā):“亮哥,對不起,早知道你會這么難過,我一定會寸步不離守著你。你不用擔(dān)心我,反正冷嘲熱諷,處處被擠兌的日子,我早已經(jīng)習(xí)慣,你大可不必把責(zé)任攬在自己身上!”

  陸牽亮泣不成聲,這是爺爺走后的第一次,他不用掩飾,放聲哭泣,他的眼淚流在她左邊心臟,狠狠得刺傷她!

  “亮哥,你知道的,我說會陪在你身邊不是為了安慰你,即使以前生過你的氣,想過再也不要理你,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丟下你!”

  “我應(yīng)該怎么辦?老頭進(jìn)了局子?!标憼苛脸槌猷卣f,他呼吸的熱氣噴在四月的衣服上,她的皮膚也變得滾燙。

  陸牽亮大哭一場,心里的郁結(jié)疏散了很多,他與四月對視:“月月,我在局里正好撞見他們把老頭帶進(jìn)來,他被拷著手,頭發(fā)一團(tuán)糟,我從來沒有見他那副鬼樣子,他沖我喊不要為他報仇,真他媽可笑,他是我什么人?這是什么年代了,報什么仇?”

  陸牽亮擠出假笑,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在他剛哭過的臉上有多丑,他抓著四月的手,繼續(xù)說:“月月,可是他朝我喊‘兒子,爸對不起你,是我活該,一定不要為我報仇’,大概是他太用勁,警察以為他會做出不該有的行動,我眼睜睜看著滿頭銀發(fā)的他被警察按在地上,鎖住了脖子。月月,你告訴我,我可以無動于衷,一如既往恨他嗎?”

  “他平時多驕傲的一個人啊,那一刻,我卻從他的眼里看到對我的擔(dān)心。他從來沒有真正地?fù)?dān)心過我!”陸牽亮說完手支在桌子上,撐著額頭。

  四月無法想象當(dāng)時的場面,她想雖然他嘴上從來不說,可是心里還是渴望陸叔叔多關(guān)心他的,就像,她渴望江超給她父愛一般。

  “亮哥,既是如此,就讓這一切過去吧!你要振作起來,還有陸豪和他的媽媽,陸叔叔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你應(yīng)該去看望他們?!彼脑碌脑捳Z打消了陸牽亮內(nèi)心的猶豫,那個從來沒有見過幾次面的弟弟,討厭他的后媽,他想過去安撫,卻總在找一個理由說服自己,可能是被四月看穿了心事,她總是懂他的。

  一個月后,四月陪著陸牽亮去了陸叔叔在鎮(zhèn)上的家里。

  四月第一次來陸叔叔的房子,真是氣派,紅色的墻,黛色的琉璃瓦,齊腰的院子墻,放眼望去是一片草坪,本該嬌艷欲滴的花朵此刻卻耷拉著,院子里的樹依舊枝繁葉茂,毫無落敗的蕭條感,到底是娶了富家女子,住的房子附近十里都是無人可比的,四月不免唏噓,比起水鄉(xiāng)的屋子,想起陸爺爺躺在搖椅上,坐在屋檐下掄著蒲扇,她的眼淚被活生生逼在眼眶里來回打轉(zhuǎn)。

  陸牽亮按了幾遍門鈴都無人開門,他爬上院墻,蹲在墻上伸出右手拉四月,陸牽亮沒想到四月一陣助力跑,一用力竟然翻了上去,毫無女孩子的膽怯。

  陸牽亮帶著四月熟門熟路找到了藏在門口花盆里的備用鑰匙,進(jìn)了屋子。

  四月躡手躡腳怕發(fā)出響聲驚動了屋子里的人,陸牽亮嘲笑:“江四月,你怎變得這么笨?我們來就是為了見到他們,你偷偷摸摸做什么?”

  四月冷靜一想的確如此,只是不管怎樣都是翻人墻院,還是有點心虛的,她長吁一口氣。

  陸牽亮先去了陸永江的房間,敲敲門無人應(yīng)答,他推開門發(fā)現(xiàn)空無一人;緊接著又去了書房,陸永江告訴過他,后媽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在這里畫畫,刺繡,仍然無人;他又去了陸豪的房間,仍舊沒有發(fā)現(xiàn)人影。

  “我看,分開找吧?!彼脑绿嶙h,這種情況讓她不安起來,陸牽亮已經(jīng)面色焦慮;四月又想到進(jìn)來時看到院子里蔫掉的玫瑰,心中冒出不好的預(yù)感。

  陸牽亮點點頭:“你去樓下把廚房,保姆房間都看看,我去樓上看看儲藏室和客房?!?p>  兩人分頭行動,四月遍尋無果也上了樓,見陸牽亮站在儲藏室外躊躇不定:“亮哥,你?”

  陸牽亮迅速跑下樓,他翻箱倒柜找工具,他要撬開儲藏室的門,他有一種直覺,儲藏室里肯定藏著什么東西,整棟樓都沒有過于防范,偏偏這間廢舊的儲藏空室擋住了他們的路。

  他在電視柜的抽屜里找到一把鉗子,三步并一步跑上樓,四月眼睜睜看著他砸開了門,一度認(rèn)為他就是個敗家子,這門應(yīng)該也值不少錢,她在內(nèi)心不停盤算著價格,下一秒?yún)s認(rèn)為陸牽亮真的很爺們。

  誰能想到,那個八歲大的孩子已經(jīng)奄奄一息,面色比抹了面粉還要白,就那樣躺在一個木箱上,手落在半空中,而他的母親不見蹤影。

  四月嚇到捂住嘴,第一次見到陸牽亮陰沉的臉,他抱起陸豪沖下樓,囑咐四月:“月月,你快用樓下的座機(jī)打120,我先去看能不能打到車?!?p>  擦身而過時,四月碰到陸豪的手,在七月的炎熱里,她感受到了冬日的寒冷,似乎這個孩子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

  她跟在陸牽亮后面跑下去,電話,她找電話,容不得半點慌亂:“喂,麻煩你們快點過來,這邊有個孩子,他,他快要死了?!?p>  四月心想,只能是這個“死”字來形容了。

  “位置?”電話那端傳來有條不紊的詢問,四月不得不佩服醫(yī)護(hù)人員對“死亡”的淡然。

  因為電話里傳來一句“對不起,您的電話已停機(jī)”。

  她真想破口大罵一句,去你大爺?shù)摹?p>  四月摔了電話,陸牽亮仍舊在攔車,好不容易攔到車,司機(jī)卻在看見陸牽亮懷里毫無生機(jī)的男孩后,嚇到拒載。

  “我草,我草?!标憼苛磷炖锊粩啾挚冢脑轮浪蔷o張了。

  正在這時,遠(yuǎn)遠(yuǎn)駛來一輛奔馳,四月沖在馬路中間,張開手臂,攔車。

  陸牽亮滲出一層層冷汗,車子及時剎車,他怒吼:“江四月,你能不能長點腦子,不要命了?”

  四月雙眼泛紅,她也知道這樣很危險,可是她只能做這些了:“亮哥,陸豪等不及了?!?p>  “你的命比我的命都重要,你不可以再做這樣危險的事情?!标憼苛岭m然責(zé)備,語氣卻柔軟了很多。

  四月敲了敲車窗,車?yán)锏哪凶訉④嚧熬従彄u下,盯著她緋紅的臉頰,一臉厭煩:“什么事?”

  “你好!能不能幫幫我們,送我們?nèi)メt(yī)院?”四月指了指陸牽亮懷里的陸豪。

  男子微微頷首,四月連聲感謝,上了車。

  男子從鏡子中看見陸豪慘白的臉,皺了眉頭:“開快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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