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守南城墻的狼人一下就全部被肅清,這一結果顯然有些出乎幽川等人的意料。
南城墻東西相距近三斯卡,如此漫長的戰(zhàn)線居然只派不到一百的狼人小隊巡守,這說明獸人軍團的指揮官顯然不重視這條線。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畢竟南城墻除了高不可攀外,還連城門都沒有,外沿又緊靠著亂石灘,地面坑洼得連走路都要小心,否則卡進石縫里就會動彈不得,這樣連人都不好站的地方,大型的攻城器械自然無法展開,其戰(zhàn)略意義自然幾乎為零,充其量不過是能起著困住多侖人的作用而已。
上頭的不重視,自然導致被派到這里的狼人也不那么重視。
帶頭的頭目顯然投機取巧地把手下都集中在了南城墻的中央地帶。
一來這個位置是多侖人偷跑出來的重點區(qū)域。
二來這樣也明顯安逸許多,手下們也不用兩頭跑來跑去,自己也少操了好多沒必要的心,還額外獲得了手下們的擁戴和恭敬,假以時日自己升個統(tǒng)領副統(tǒng)領也不是沒可能的,當然,這個美好的愿望看來他只有去地獄中實現(xiàn)了。
而站在幽川等人的角度看來,狼人頭目的取巧安排自然還有第三點好處,那便是大大降低了我方殲滅他們的難度,以及幾乎不可能避免的被西城墻守軍發(fā)現(xiàn)的危險性。
這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的最佳時機,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結合水流的速度和寬度,幽川很快就劃定了獸群的下水點,并立馬帶著阿孛齊等人搶先泅渡了過去,一踏上多侖河的北岸,便朝南城墻的中心位置趕了過去。
阿孛齊一直很警惕地不住環(huán)顧兩邊,生怕被狼人發(fā)現(xiàn)一般。
幽川輕聲寬慰道:“尊敬的大薩卡,不必如此緊張,不到飯點,是沒人會跑這里來找他們的?!?p> 阿孛齊點了點頭,卻又狐疑道:“好家伙,你對行伍規(guī)則也太過于熟悉了點吧?你究竟多大了?。俊?p> 幽川嘿然一笑,卻忽然想起他的父親阿德尤斯對自己說的話,自己如此刻意隱藏的身份居然被他一眼識破,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綻呢?而從他的口氣聽來卻又像一個可以換命的摯友一般,可自己從來沒見過他??!
阿孛齊是他最器重的兒子,他會不會早已經(jīng)把這個秘密泄露給了他?
否則阿孛齊怎么對自己一個小普羅越來越看重,并越來越……陰陽怪氣的呢?
當然自己超常的表現(xiàn)可能讓他心生佩服,但這也不足以拉近一個大薩卡和一個小普羅的距離,他明顯對自己顯得過于親密了些!
以至于讓自己覺得對他表示的恭敬都顯得過于虛偽,從而讓自己覺得更為心虛!
這真是個不好的征兆,是個糟糕的難題。
因為知道自己秘密的人,無疑都將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順其自然靜觀其變吧。
想到這,幽川一笑而默,沒有回答阿孛齊的問題,而是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石,輕輕地在城墻上敲了起來。
篤、篤、篤……
很有節(jié)奏感的叩擊聲并不大,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聲音,離得最近的阿孛齊幾乎都只能從他的動作自己腦補放大這種聲音。
但此時如果阿孛齊在城墻另一邊的話,他必然會驚得下巴都掉下來。
因為城墻另一邊蕩出的聲音如同戰(zhàn)鼓一般讓人震耳欲聾,原本躺在墻根下幾個半死不活的士兵愣是被巨大的震波震滑出了數(shù)米遠,還沒發(fā)出驚恐的叫聲就暈死過去了。
但這聲音就如同在久未喂食的魚塘里灑下了一大袋魚餌,幾近半城的軍民都順著這聲音踉蹌地奔了過來。
其中心細的更是徑直爬上了上城墻的階梯,可惜體力不支的他們實在無法爬到城墻頂部,只能用盡力氣喊叫起來,以引起守在城墻上同樣半死不活的士兵的注意。
好在城墻上的士兵雖然餓的兩眼昏花,警惕性還是保持在正常水平的,聽見下方的叫喊,立馬就站了起來,探出半個身子朝城墻下望去。
這一看不打緊,幾個士兵立馬激動得直哭起來:天可憐見,老子終于還能見到城外的活人??!
守城的主官安德烈統(tǒng)領此刻已經(jīng)聞訊趕了過來,嘴唇都開裂的他睜著布滿血絲的眼探出身朝下瞭望了一下,雖然幽川的身影過于渺小他瞧不出是誰(瞧見也不認識),但一群托納人的身影他還是分辨得出來的,只見他渾身哆嗦不已,眼里居然流出了血淚,激動不已地下令道:“快,快把拉索都放下去!”
很快,兩百多條帶鉤的粗索就從高聳的城墻上垂了下來。
而幽川他們早已經(jīng)把獸群們駝來的皮囊卸了下來,依次排開擺摞在城墻下,見掛鉤一到,眾托納騎兵不待吩咐就兩人一組地忙碌起來,把一捆捆救命的補給給掛了上去。
阿孛齊看著這壯觀的景象也豪情陡生,深覺自己又干了一件足慰余生的事。
他拍著幽川的肩膀道:“原來這就是你說的城門?。 ?p> 幽川很平靜地說道:“尊敬的大薩卡,這些只是拉索而已,我說的城門還在那邊呢?!?p> 說著把手朝東城墻那邊指了指。
阿孛齊一下沒明白他的意思,滿眼不解道:“那邊可有很多獸人士兵把守啊!”
幽川笑了笑:“也不會太多吧,畢竟東城門前的空地并不是很大,最多有五千獸人士兵而已。”
阿芙娜見給養(yǎng)順利地送了進去,心情也顯得無比輕松,見他兩人又在嘀嘀咕咕,自然也湊了過來:“你們又在準備什么陰謀詭計呢?”
幽川咧嘴一笑:“主人,給養(yǎng)是送進去了,但我們和你的這些寶貝們要怎么辦?”
“原路返回唄?!?p> 阿芙娜對這趟行程顯然極為滿意,并已然把它當成了某種自己從未經(jīng)歷過的享受要狠狠地品味和回味……
阿孛齊也點頭道:“嘿嘿,等狼人們發(fā)現(xiàn)過來,我們估計已經(jīng)回到死靈谷入口了?!?p> “原路返回當然是可以的,我們只要把下水點反過來調整一下就好了,但從這邊過去太靠近大拐彎的奪命灘,我擔心沒有了皮囊的浮助,你的很多寶貝支撐不到上岸就會被亂流卷走而淹死在多侖河里……“幽川很平靜地分析道。
阿芙娜卻聽出了一身冷汗,頭像撥浪鼓一般搖了起來:“這萬萬不行,失去任何一個寶貝我都會傷心的,你還說會有很多,你好壞啊……”
幽川啞然,心里卻懟道:“什么跟什么?。≡趺淳统闪宋液脡陌。 ?p> 阿孛齊卻隱隱覺出了幽川的意思,試探道:“莫非你又有更好的辦法?”
幽川點了點頭,表情凝重道:“不過這一次,怕是有托納勇士要長眠在這里了?!?p> 阿孛齊笑了:“能死在你這個死神的妙計下,自然是他們最大的榮幸!”
幽川知道他又在故意說笑,也只得報以一個淡淡的笑臉,心里卻對死神這兩個字越發(fā)地厭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