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徐三的話,柳葉息臉都白了。
這是要以血引蠱?該不會真要從傷口鉆進自己體內什么的吧???自己到底是有什么想不通的,才會巴巴的將自己送到蟲子嘴邊?還不如假裝什么都不知道,自己騙自己其實是腦子里面長腫瘤了呢!等等!如果真是自己猜的這樣……想到這里,柳葉息當真是欲哭無淚,一時間竟不知期望自己是中蠱好還是長腫瘤好。
服下醒塵丹,徐三取出薄薄的一片刀刃。在正常的昏黃燭火上翻烤消毒后,將柳葉息左手反轉,露出手腕,在其上輕輕劃了一刀,而后將手腕放到一旁比正常圓盤更為平坦的白瓷器皿上。鮮血從手腕流出,很快就染紅了小半器皿。徐三一手捏緊柳葉息手腕,暫時將血止住,一手揭開一只小鼎,將其中的一物倒進器皿。
落入器皿中的東西黑乎乎的一團,似乎才還沒察覺環(huán)境的突變,縮成一團動也不動。徐三伸手撥弄了一下,那團不知名的黑色蠱蟲才舒展開身體,蠕動著身軀在器皿中爬來爬去聞了聞,隨后便找了處沒被血液侵染的干凈地方,繼續(xù)蜷縮成團。
徐三愣了愣,捏起蠱蟲直接放到柳葉息劃破的手腕上。鮮血淋漓,很快就浸濕了準備繼續(xù)沉睡的蠱蟲。蠱蟲焦躁的動了動,重新展開身軀。然后在兩人的注視下,從柳葉息手腕的傷口往上爬,順著徐三握住柳葉息的手,鉆進袖口消失不見,只留下一道血色的痕跡。
從柳葉息感知到徐三將蠱蟲放到自己手腕起,柳葉息的臉色就瞬間由白轉青。待到蠱蟲順著手腕開始爬動,一股莫名的巨大驚恐鋪天蓋地襲來,汗毛豎立冷汗直流。那略帶尖銳且又麻又癢的觸感,一點點落下的節(jié)奏,仿佛不是落在手腕的皮膚上,而是一步步踩在柳葉息心臟之上。柳葉息驚駭之下險些忘了呼吸,想暈過去卻又因為太過害怕暈不過去。
這種浸入骨髓的驚懼,無法逃脫的惶恐,熟悉地似曾相識。
柳葉息的驚恐,徐三略有覺察,但很快就忽略過去。盯著蠱蟲爬過留下的痕跡想了想,伸手從袖口里掏出又蜷縮成團的蠱蟲,放回原先的小鼎中。隨后依次將剩余的小鼎里的蠱蟲倒入器皿中一一試探。得出的現(xiàn)象如第一只一般,無一例外。
當最后一個小鼎內的蠱蟲也試探完,徐三用濕帕擦干凈兩人手上的血色軌跡,又在柳葉息手腕的傷口灑上止血的粉末,扯了繃帶纏上,放回柳葉息身側。
直到這一刻,柳葉息心臟縮緊到幾近麻痹,才似又有跳動的跡象。冷汗浸透了貼身的衣衫,涼意一陣寒過一陣。
“怎樣?”
徐三斟酌了片刻:“如今有一好一壞,兩個消息?!?p> 顧以嵐挑眉,昨夜葛忠年對自己似乎也是這般說詞。
“好消息是,柳二小姐并未中蠱?!?p> “那壞消息是?”
“壞消息是,柳二小姐的確受未知影響。至于具體有何影響,老朽一時半刻也分辨不清。但就目前而言,柳二小姐的血液已經(jīng)有了變化?!?p> “什么意思?”
“老夫的這些小寶貝,皆是蠱王中百里挑一的存在。雖效用不同,卻都有一個共性,那便是極為嗜血??煞讲趴磥恚堑珱]有任何一只蠱蟲對柳二小姐的血液產(chǎn)生興趣,甚至還有不同程度的遠離?!?p> “既未中毒也未中蠱,血液卻發(fā)生了變化。莫非……是巫術?”
徐三繼續(xù)搖頭:“巫術與蠱術雖非一家,但老夫也有涉獵。蠱埋內巫控外,中巫術之人,身體四肢必定會出現(xiàn)血色圓點。方才老朽查看過二小姐的手腕,干凈白皙,沒有任何中有巫術的征兆。何況即便中了巫術,也并不會使中術之人身體產(chǎn)生本質變化?!闭f著,徐三沖顧以嵐行了一禮,“至于二小姐緣何會出現(xiàn)此等癥狀,又需如何醫(yī)治,老夫還需翻閱查找一些古書典籍,興許能找出應對之解?!?p> 顧以嵐側過身扶起徐三:“既如此,那便有勞了?!?p> 徐三直起身,看了眼仍舊直挺挺躺在石床上,被汗水打濕的柳葉息,道:“既已查驗完畢,便先解了二小姐的穴道吧。嬌滴滴的小姑娘,此番怕是被嚇得不輕。二小姐今日血放了不少,回去還需好生調養(yǎng)幾日?!?p> 顧以嵐見柳葉息眸光渙散,也知道這次著實被嚇得狠了,當即解了穴。
柳葉息曲曲手指,找回些力量,就想撐起身就下了石床。誰知軟綿綿地一翻身,就要滾下石床。顧以嵐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扶住。
“你可還好?”
柳葉息喘著沉重的粗氣閉眼緩了緩,將顧以嵐推開,深一步淺一步往屋外走去。顧以嵐看著柳葉息蹣跚的背影,剛想追出去,又看了眼一旁的徐三。
徐三頭也不抬:“去看看吧,老夫還有些物什要收拾?!?p> 顧以嵐對徐三點點頭,兩步邁開,正要出了木屋,就聽身后徐三又道:“對了,他最近似有所行動,你們可要多加警惕。關鍵時刻,切莫因小失大。”
顧以嵐在門前頓了頓,道了句“知道了?!北愠隽四疚?。
屋外不知何時已雨過天晴。院中的草木浸了雨水,在陽光下綠得分外惹眼。顧以嵐望著草木,有些愣怔。先前柳葉息的神情,似乎很久之前在哪見過,但卻一時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
不知過了多久,徐三收拾完木屋關門出來,就見顧以嵐一人站在廊下發(fā)呆。
“咳,還沒走嗎?可是還有什么事?”
顧以嵐回過神,看了看徐三,又看看周圍,對徐三略一拱手:“無事,我先行一步。”
順著來時的路一直出了徐三的院子,也沒看到柳葉息。下了青石小道來到湖邊,徐三娘的小舟果然已經(jīng)遠去,只在落沉湖上留下一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