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息下意識猛地掙脫顧以嵐:“屋里沒水了,我去外面給你倒?!?p> 聽著柳葉息凌亂遠(yuǎn)去的腳步聲,顧以嵐皺皺眉,隨即又無奈輕笑。
也罷,是自己心急了些,終歸來日方長……
另一邊,緊閉的大廳中正有兩人竊竊私語。
“什么!你說那個什么嚴(yán)公子認(rèn)識柳葉息?!”
越娘的銅鑼嗓驚呼一聲,引得泓一連忙將其嘴捂住。
“噓!小聲些,你是唯恐他二人聽不見嗎?”
茂密的髯須將越娘驚愕詫異的表情遮了個徹底,只能從其瞪大的眼睛中透露一二。拉下泓一的手,越娘十分勉強地壓低嗓音道:“你可問清楚了?當(dāng)真是恩公尋了十多年的二小姐?”
泓一點頭:“貧僧自然是問清楚了才會跟你說這些。那嚴(yán)公子倒是大方坦誠,直言葉息是其心之所系?!?p> “好!倒是個性情中人,老子看好他!”越娘一個沒忍住,嗓門又大了起來,被泓一瞪了一眼,忙自己捂了嘴。想了想,越娘又放下手,“不對啊,既然那嚴(yán)公子的心上人是二小姐,那跟在身邊的那個叫什么喜的小丫頭,他兄妹二人豈不是……”
泓一搖頭嘆了口氣:“你是沒瞧見,當(dāng)嚴(yán)公子說出那句話時,貳喜施主面色可難看得緊。依貧僧所見,他二人墜崖糾葛怕是沒那么簡單。”
“既然有二小姐的消息,那夫人呢?可有夫人的消息?”
“那嚴(yán)公子方才醒來,貳喜施主面色又那般難看,貧僧怎好繼續(xù)刨根問底?當(dāng)務(wù)之急便是盡快通知君曳。他臨走時,可有同你說過要去哪里?”
越娘搖搖頭:“前段時間少爺回來過一次,也說有要事找恩公。可老子放出去的子母巫全都無功而返,想來恩公已是出了芃來國的范圍。你也知曉,恩公但凡外出尋找夫人和二小姐,總有那么幾個月聯(lián)系不上。不過和尚你放心,大小姐找回二小姐之事鬧得那般大,既然連你都知曉了,那消息遲早會傳遍整個五國。屆時恩公得到消息,定然會第一時間趕回?!?p> 泓一嘆了口氣:“為今也只有靜待君曳自行趕回了?!?p> “話說回來,那嚴(yán)公子品性如何?”
泓一奇怪地看了越娘一眼:“怎么?”
越娘搓了搓手:“細(xì)細(xì)算來,二小姐早已過了二八之年,是該盡早物色好人家了。依你之見,那嚴(yán)公子與二小姐可算般配?”
“雖只有片刻接觸,但那嚴(yán)公子談吐舉止皆落落大方。即便初時醒來摸不清環(huán)境,也鎮(zhèn)定自若毫不慌張,心性沉穩(wěn)實屬上佳。功力深厚,心性上佳,外表更是萬中無一。這般杰出的青年才俊,若能理清其兄妹二人的糾葛,想來即便是君曳,也挑剔不出什么錯處?!?p> 泓一起身,在房中來回走了幾步:“只是,小葉子幼時中過無尾蜂之毒,長大后必定容貌平平……貧僧只怕那嚴(yán)公子看中的并非是小葉子本人,而是另有其他?!?p> 越娘聽后十分不滿:“和尚你這是什么話!往日是誰總在老子耳邊說什么,再好看的容貌也不過是一張會枯萎腐爛的表皮,只有純粹的神魂才是這世間最璀璨的光彩?怎么,如今到二小姐這里,你便是這樣反復(fù)無常自相矛盾?”
“那不過是貧僧自己的拙見。然而多數(shù)世人所追求的,自然還是美貌外表,錦衣華服,功名利祿?!?p> “老子倒是覺得是和尚你多心了。以那嚴(yán)公子身上所穿的料子來看,一尺少說也得這個數(shù)吧?”說著,越娘伸出三根粗大的手指晃了晃,“再看那料子上的繡花,金絲銀線,錦衣華服也不外如是,其家底豈會鄙???再有,你也說了,那嚴(yán)公子內(nèi)力深厚,遠(yuǎn)非同齡人可比,甚至連少爺都略遜一籌。能教出這般驚才絕艷之輩,要么其身后高人比之恩公更勝,要么便是其天賦異稟?!?p> “綜上所述,無論是哪一點,都足以說明其背景實力之雄厚。又何須利用親近二小姐再加以拉攏恩公這般下作手段?”
泓一停下腳步想了想,隨后苦笑一聲:“倒是貧僧一葉障目了。只是不知這嚴(yán)公子比之傳聞中安寧候府那幾位公子如何?”
越娘毫不在意地?fù)]揮手:“管他安寧候府的公子如何?說不得是江湖中人看在安寧候府的面子上,吹噓追捧出來的呢!老子就認(rèn)準(zhǔn)這嚴(yán)公子了!”說完,越娘嘿嘿一笑,“對了,那嚴(yán)公子昏睡了這么些天才醒來,想必身體正虛……對!老子今晚做頓好的,給那嚴(yán)公子好生補補!”
話音剛落,越娘就已急不可待的拉開大廳房門,直奔灶房而去。泓一見狀,搖搖頭無奈一笑。
連著喝了幾天的清粥,嘴里也確實沒了滋味,如今沾著那嚴(yán)公子的光改善下伙食,倒也不錯。
屋外的雨水淅淅瀝瀝,雖沒有一絲風(fēng),但位處谷底,濕氣寒氣無孔不入。泓一走到大門前,準(zhǔn)備將門關(guān)上。一抬頭,就見對面屋檐下,柳葉息一手端了碗熱水,一手舉起,想要推門卻又遲疑地放下。反復(fù)幾次,直到熱水再也沒有冒出熱氣,又在房門前站了片刻,一口氣將碗中的水喝盡,這才轉(zhuǎn)身往灶房而去。
泓一無聲嘆了口氣,垂下眼眸。關(guān)上房門,盤腿坐回蒲團(tuán)上,打坐入定。
柳葉息磨磨蹭蹭又回到灶房時,灶房里已經(jīng)多了一個小山般高大的忙碌身影。柳葉息心事重重地重新倒了碗熱水,直到熱水溢出,燙傷了指尖才回過神?;琶Υ盗舜凳种?,拿了抹布擦去水漬,這才注意到越娘似心情極好,一邊做菜,一邊哼著柳葉息沒聽過的小調(diào)。
“越娘前輩心情這般好,是有什么喜事嗎?”柳葉息揚起小臉,盈盈笑意中帶著些好奇。
以往多數(shù)情況下,柳葉息總是笑臉相迎。天真的,寬和的,無辜的,竊喜的……且不論真情或是假意,一旦笑出來,總會為其平淡的容貌增添幾分鮮活的亮色,人畜無害得讓人或多或少心生好感。
然而柳葉息如今容貌精巧靈艷,本就未笑已生三分情,仰頭再那么盈盈一笑,頓時艷光四射勾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