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蓮所在的宅子不算寬敞,即便夜里只點一盞燈,屋里也足夠亮堂。
靠窗的臺上擺著幾盆花草,雖然說不上名字,但一看便知其受到精心的照料。
言歡望著房間里布置的一切,心里想著——
一個對生活賦有情趣的女子,心腸大抵也硬不到哪兒去。
李煦則把這兒當(dāng)自己家一般,故作熟練地拿著茶壺倒水,微冷眸光的暗暗巡視,或是在捕捉信息。
“也不怕我水里放了毒?”
看著李煦悠哉悠哉的模樣,杏蓮內(nèi)心的氣兒憋的慌。
但她的身子由于先前被繩子捆得過久,整體也偏酸酸癢癢的疼痛,所以便順著椅背往后靠。
“這個孩子不會是我三叔的吧?”
言歡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先前緩和的氣氛又開始凝重。
杏蓮胸口好不容易吐出的氣兒,很快又旋了回來。
她微微一頓的猶豫讓言歡瞬間知道了答案,不過,言歡卻不就著問題繼續(xù)追下去,反倒轉(zhuǎn)移了話題,
“不管如何,天冷了,總該多吃些補(bǔ)身子的食物?!?p> 言歡盯著不遠(yuǎn)處較為干凈的碗筷,淡淡地說著,
“不管怎樣,總不能委屈了孩子?!?p> 其余光中還淺淺地映入床榻傷略顯陳舊的被褥。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關(guān)心?!?p> 杏蓮心里的火好似被點燃,說話也偏陰陽怪氣,
“要是真有本事,不如把我姐從云霄閣的頭牌位上拉下來?!?p> 李煦的眸光隨著話音的兜轉(zhuǎn)而深了幾分,指尖盡管繞著幾分玩味的不恭,但棱角似是滲著冰雪寒氣。
“那誰又能頂替?”
杏蓮既是拋出了話題,想必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我可以頂替?!?p> 這個答案在言歡的意料之中,不過她要套的話還在后頭。
“可你大著肚子......”
言歡眸光由左到右地打量著杏蓮的腹部,眉眼里盡是不相信。
“頭牌又用不著接客......大著肚子又怎么了......
要有人一擲千金,大不了選個替身糊弄便是.....
杏雨便一直有個相似的替身?!?p> 替身?
這個新的消息沖擊著言歡的腦?!?p> 因為身形相似的人兒往往用來犯案最為合適。
“那頭牌能干些什么?言歡故作放松的狀態(tài),端起茶杯也喝了口水。
李煦的眸光一直緊盯著她的唇部,眉眼里皆是笑意。
言歡后背覺著驀地一涼,茶杯往下一放,目光便略帶幾分尷尬地望著茶沿。
“我還沒來的及說,歡兒便拿錯了杯子.......”
言歡本想當(dāng)個沒事兒人似的,不著痕跡地將茶杯放回去,但李煦偏偏將話挑破,場面氛圍一度曖昧。
“咳咳.......”
言歡不自在地瞪了李煦一眼,臉上卻無意露著紅暈,
“你繼續(xù)說?!?p> 她正了正色,很快又將注意力放到杏蓮身上。
“頭牌便是處理一些死人,還有給言三爺和八王爺進(jìn)行對接?!?p> 處理死人?言歡想到花園里的八卦陣太修......
難不成那兒就是三叔處理死人的地兒?
可地方安在自家的園子里未免太不高明?........
亦或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處理哪些死人?”
言歡眸光微閃,似乎覺著這死人的事件與上輩子被滅滿門的原因扯不開關(guān)系。
“應(yīng)該是和一些得病,可妓院不愿意醫(yī)治的妓女。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如此大費周章,只是為了埋葬一些不愿意醫(yī)治的妓女?
言歡的眼里顯然是不相信,可瞧著杏蓮的疑惑的神態(tài),她內(nèi)心也知道,新獲取的信息或許就止于此。
“難不成和瘟疫有關(guān)?”
李煦低低地喃著,眉宇間已多了幾分冷意,可對著言歡深了幾分的視線,心里又還有些不落忍。
言歡本想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但余光望了望杏蓮,便知道有些事情不方便再這兒說,于是眉眼間便帶著淡淡的倦意對杏蓮道,
“時候也不早了,今個兒就到這兒吧......
過幾日,要還是有需要,我便還會來找你。”
杏蓮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該聽,所以也識趣地點了點頭。
“但要記著,要是敢?;^,我準(zhǔn)保你會比死了還要痛苦?!?p> 言歡語氣微冷,偏細(xì)的眼角似是經(jīng)過歲月重重磨礪,兩鬢也隨之映著威嚴(yán)。
杏蓮還是被這樣的神態(tài)驚了驚,心陡然漏了幾拍,隨之有些訥訥地點點頭。
......
二人的腳步也不知邁開了多久,言歡才肯駐足。
“好了,你現(xiàn)在可否將其中的猜測告訴我?”
言歡的臉上布著懇求,眉宇間映著疏冷的月光,耳后雖散著些許發(fā)絲,可玩笑的意味卻不曾泄出。
“你可知道江南的那場瘟疫?”
李煦眸光幽幽,眉宇間的微蹙似是釀著情緒。
“聽說過,父親現(xiàn)下似乎在查著這個案件?!?p> “八王爺恰好是你父親重點勘察的對象。”
言及于此,李煦的眸光還是微微垂了垂。
鳳京城里言歡和宋宣的佳話,瞧著先前二人之間的神態(tài),李煦也知不是空穴來風(fēng)。
可有些現(xiàn)實,他還是不愿意接受,至少,言歡還沒有親口告訴自己。
“那睿王需要我怎樣做?”
睿王這個口號從言歡嘴里說出,李煦還是覺得怪不自在,甚至覺著有些被疏離——
“歡兒,能不能不要喚我睿王?”
李煦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懇求,眸子一直不敢對上言歡的視線。
“那怎么稱呼?”
言歡前世喚李煦作阿煦,可這輩子,二人間的關(guān)系似乎不能用此稱謂.....
而且......
“喚我做煦兄吧?!?p> 李煦想讓言歡叫自己為阿煦,可想想二人的關(guān)系......歡兒指定不肯叫。
要是喚李公子,地位平等了些,可還是怪生分的。
所以想來想去,也只有睿兄這個稱呼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