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線熟練地穿過襯衫的布料,馮紅香坐在太師椅上,享受著難得的閑暇。
不過這份閑暇終是被程佑勛打攪了,程佑勛興沖沖地來到她面前,“成了?!?p> 馮紅香沒有抬頭,手上依舊一針一線地忙活著,“干得好?!彼龖袘械乜洫劦?。
“夫人,您是怎么發(fā)現(xiàn)黑衣人是她的?”程佑勛彎著腰,仰著頭。
“簡單啊,那天在走廊上遇襲,我認(rèn)真地打量了好一會,那身形,細(xì)高細(xì)高的,不是冷暖還能是誰?”她嫌棄地向一旁瞟了一眼,擺弄著手上的男士襯衣。
她是唯一一個認(rèn)出冷暖的人,那天大家都在東躲西藏,唯她不動,她被保護(hù)得好好的,紀(jì)恩怎么忍心看她再受傷。
縫好了,她把襯衣搭在膝蓋上,整整齊齊地疊好,“她燒了別人的營地,足以證明她也不是善類,紀(jì)恩不知道她的身份更好,讓大家防著她,最好再一不小心走火......”她打住了話頭,把襯衫交給程佑勛,“差人給先生送去?!?p> 望著程佑勛屁顛屁顛離去的背影,她埋下頭,默默點(diǎn)燃了一支香煙。
她不是很愛出風(fēng)頭嗎?那就讓她出個夠。
營地里,張秋歡已成亡命之徒,在夜空下看著被燒得七零八落的房舍,聞著空氣中燒毀食品的半焦半香的味道,他被逼到了窮途末路。
“按照他們說的,把出路炸了,現(xiàn)在......”身后的心腹苦著臉。明明當(dāng)初喊著重整旗鼓的口號,那個姓冷的家伙也給了不少槍械支持......
張秋歡把拳頭攥得咯咯響,猛地回身,剛想大吼一聲以震士氣,他張大嘴......
“跟他們拼了!”巨大的吼聲從遠(yuǎn)處傳來。
???
誰搶老子臺詞?!張秋歡瞪大了眼睛,尋著聲音望去,遠(yuǎn)處的一幕將他定在了原地。
只見裝備、衣著,甚至動作都和他們一樣的一大群人正朝別墅沖擊而去,進(jìn)攻的進(jìn)攻,端槍的端槍,沖在最前面的那個人不就是自己嗎?
就像時間在他眼前按下了回放鍵。
見鬼了。
見鬼了。
“哼?!崩洳欢?,身后地傳來了一聲冷笑,伴隨著徹骨的寒意,把一群人都凍在了原地。
張秋歡只覺背上像壓上了一塊巨石,他動作僵硬地轉(zhuǎn)身,望著黑暗中佇立的人影,“什么風(fēng)把......”他僵硬地開口,忽然發(fā)現(xiàn)此刻不是寒暄的時候,“路斷了,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
但除了那一聲冷哼,人家似乎不打算理會他。
“你來干嘛?”
“來見你最后一面啊?!?p> 張秋歡的人來勢洶洶,根本不像是被燒了裝備的人。
冷暖站在別墅對面的屋頂上,隨風(fēng)飄拂的黑衣融入了夜色中,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別墅內(nèi)外的一片狼藉。
到底是自己做得過了,才把這群人逼成了瘋狗。
她張開雙臂,像一只飛鳥一般撲了下來,熱帶風(fēng)情的客廳早已在兩次襲擊的蹂躪下沒了燈火輝煌的美麗。
就此了結(jié)吧。她扶起面具,悄無聲息地從走廊的窗戶躍進(jìn)去,雙手劍上的羊脂白玉從衣擺中搖晃出來。
這些只會從正門進(jìn)攻的人,她最看不上眼。
踏在木制的扶手欄上,她翻身上了別墅的橫梁,靜靜地走向那群人的后方。
這時,耳邊忽然吹來一股勁風(fēng),她后仰一躲,一把鋼刀從面前劃過。
她迅速收勢,一記飛踢,對面的身影搖晃了一下。定睛一看,面前是張生面孔,是個男人。
雙手劍出鞘,她左手橫砍,旋轉(zhuǎn)身子攻上去,背對對方,右手從上到下,把他的外套切成了開衫。
這身手,一看就不是古戰(zhàn)場的人,但是他怎么會知道自己在房梁上,冷暖想著,手中劍身一轉(zhuǎn),轉(zhuǎn)而用未開刃的一側(cè)對著對方。
馮紅香站在房門后,仰著頭望著頂上時隱時現(xiàn)的兩個身影,為了引出冷暖,她在房間的犄角旮旯都布了人。
到底還是被她找到了。
出乎冷暖的意料,男人邁開腿直接從三四層樓高的屋頂跳了下去……
剛剛好落在長沙發(fā)正中央。
整個客廳迎來的是一片戛然而止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上移,上移......
冷暖琢磨著,從房頂上下來,兩下就到了被血染紅的“舞臺”的中央。
“就是她!弟兄們上!”
耳邊傳來兇惡的喊聲,冷暖抖了一下手上的劍,像案板邊的廚師在磨刀。
隨即,人像潮水般向她涌來……
剪刀鋒利的雙刃正要張開......
“快走,這些是馮紅香的人假扮的。”但耳邊傳來了一個急促的聲音,紀(jì)君澤站在她的身后握著她的腰肢,低聲厲聲道。
她心中一顫,反應(yīng)過來這是個圈套之后,一股極為負(fù)面的情緒向她涌來。
“快跑,別傷人,否則紀(jì)恩更加信她!”
“知道了?!?p> 紀(jì)君澤放了手,專心對付沖上來的人,冷暖一躍而起,用力地一腳踩在身邊的人身上,踩到骨頭咔啪作響才罷。
她飛身脫離包圍,甩開追擊,在高原上的密林里,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待四周清凈下來,她才慢下了速度,站上了最高的樹枝,雙手一展,四周的樹枝應(yīng)聲而齊齊折斷。
透著寒氣的眸子倒映著月光。
憤怒、仇恨之下,她冷笑了一聲。
這時,由于樹枝被砍斷,她的視野更開闊了些。
這讓她瞧見了兩米開外同樣站在樹枝上的人。
余怒未消,她把鋒刃朝外,攻向面前的人。
“鐺——”鐵器碰撞的聲音在空曠的世界里穿得很遠(yuǎn)。
她打量一下面前高壯男人手里的彎刀,沒等她開口問話,男人便開了口:“出風(fēng)頭出夠了嗎?”
“你是誰?那個下作女人的人嗎?”她收斂鋒芒,這帶著怨氣的話從她平淡的語調(diào)說出來,十分奇特。
“我才不會被人當(dāng)墊腳石?!蹦腥瞬恍嫉匦π?。
“什么意思?”
“說正勁的吧,”男人把彎到匪夷所思程度的彎刀反握,向她伸出一只手,“月臨劍一直被供奉在祠堂,可不是你的東西。”
原來這對雙手劍還有名字......
她干笑一聲,眼眸還是如湖水般平靜。
“我記得冷天建當(dāng)初說要把月臨給他的孩子,”男人也淡淡地開口,“但是你不是他的孩子,你知道吧?”
......
“而且,據(jù)我所知,冷天建很早就知道你不是他親生了?!?p> 冷暖只覺烈火灼在眉心,全身上下都燒了起來,她提劍向那人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