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陸伯忍著不讓淚水留下眼角,甩袖而去。胡猙夫妻二人失望的看了陸榮一眼,嘆息著跟著陸伯走了出去,想去勸勸陸伯。陸榮呆住了,他想不明白一向?qū)櫮缱约旱年懖疄楹螘绱藝绤枺艺f了這么重的話,這十六年來,陸伯從未像今天這般決絕,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陸榮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一旁的胡小亂也凌亂了,心里琢磨這是哪一出啊,平時不這樣啊,就算以往小哥倆再怎么鬧騰,陸伯也會心平氣和的講著大道理,一說就是大半個時辰,今天咋就喊打喊殺了,莫非我還沒睡醒,做夢呢?想著就往大腿使勁,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
“嗷……”陸榮痛呼一聲,瞬間緩過神來,胡小亂卻傻了,原來真是做夢,沒有疼,陸榮喊什么,這是什么夢啊,亂七八糟的,唉……
“胡小亂,你特么要瘋是不是,你掐我干什么?”陸榮大吼一聲,一拳打在小亂肩頭,把小亂打了個屁股蹲。
胡小亂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倆人正蹲馬步呢,恍惚間,掐到了陸榮大腿上。原來不是做夢,可還不如做夢呢,今天的事情有點超出了這倆小子的認知,滿腦袋疑問,一肚子不敢相信,卻也無處安放?;剡^神來的胡小亂也照著陸榮屁股就是一腳,把陸榮踹到在地,兩個半大小子就滾成了一團。按理說哥倆的功夫手段不至于如此,練了這么多年,尋常人三五個也別想放到他們,然而今天有些心緒不寧,都是不注意的時候,完全沒有像平時過招時候的從容瀟灑,看現(xiàn)在的架勢,小孩都不如。
滾了好久,也許是累了,也許是發(fā)泄完了,哥倆躺在地上,直勾勾的望著房頂,都沒有說話。
不知什么時候起,外面天黑了,又下起了雨,綿綿細雨,不急不緩,劈啪作響。沒一會房檐的雨水就連成了一條條水線,呵呵,還挺好看的。
“我說陸大少爺,您今兒做啥傷天害理的事了,陸伯都發(fā)了這么大的脾氣,不會是您老鬧出人命了吧?”胡小亂忽然說道。
“滾你大爺?shù)模疑稌r候干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了,還鬧出人命,你丫會不會聊天。不就是賭了幾手,把陸伯讓我買東西的錢輸了嘛,以前也經(jīng)常這樣啊,陸伯都是大道理一堆的說教,誰成想今天發(fā)了這么大的火,我還莫名其妙呢,你問我,我問誰去!”陸榮也是滿肚子委屈啊,從記事的時候起,從沒見陸伯發(fā)過脾氣,最多就是說教完了瞪自己兩眼,或者大殿里面反省,最多半天就過去了,哪成想變成現(xiàn)在這樣,當時陸伯說完最后一句,陸榮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感到了陸伯身上如有實質(zhì)的殺氣,雖然他沒見過殺氣,但是他知道,那就是殺氣,縱有千軍萬馬,我自巋然不動的殺氣,好可怕。
“哎,你說我爹和我娘還有陸伯這會干嘛呢?會不會真的像陸伯說的,不到立身境不讓出廟門,他們會不會制定什么針對我倆的計劃吧。我可跟你說,我爹可是最有名的獵戶,不光會打獵,逮人也是一逮一個準,從小到大我可沒少被我爹的繩套吊到樹上,那滋味,嘖嘖,真酸爽。”胡小亂一臉心有余悸的說道。
“放心吧,胡大叔對我那么好,不會用繩套對付我的,小小和尚廟還能困住小爺我?開玩笑!不過這幾天還是老實點,等陸伯氣消了,整個鎮(zhèn)子還不是一樣任我馳騁,我要把鎮(zhèn)子上所有的賭場都贏翻了,來個大殺四方。嘿嘿,哈哈……”
“那陸伯這次要是來真的,我們咋辦?”
“不能吧……”陸榮有些不確定的呢喃到。
小哥倆忐忑對望,相顧無言,沉默了一會,胡小亂突然說道“要不我們?nèi)タ纯搓懖臀业镌趺礃恿耍搓懖臉幼诱娴暮茈y受啊?!?p> “好,走著,但是我怕直接進去陸伯還會訓我,咱倆聽墻根去,嘿嘿……”陸榮有些猥瑣的說完,二人起身冒著細雨奔著陸伯的廂房走去,走到切近高抬腳輕落步,貓著腰半蹲在了窗外,側(cè)耳傾聽。
“阿云,事已至此,就別再生氣了,你當年拖著重傷之身,殺出重圍,趕到帝都救出了小榮,以至于修為盡毀,烙下病根,別再氣急傷身,引發(fā)舊疾,我可沒能耐在救你一次了?!焙b的聲音響起。
“胡二哥,我不是生氣,我是很鐵不成鋼啊。小榮身上背著潑天大仇,可是如今卻爛泥扶不上墻,當年僥幸留下來的兄弟們?nèi)缃穸荚阪?zhèn)子上,守著英雄谷,就是盼著終有一日可以為大帥報仇雪恨,可小榮卻如此不爭氣,你叫我如何面對這些兄弟,如何面對英雄谷落難的一百多英魂,如何對得起大帥的信任啊?!标懖煅实恼f道?!爱斈甏髱浘任矣诨⒖?,傳我一身本事,帶我親如手足兄弟。我父母雙親去的早,我連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大帥帶我回家,讓他父親認我為義子干兒,賜名陸云,恩同再造啊,大帥常說,我們就是親兄弟,帶著我南征北戰(zhàn),東蕩西殺,成就華運萬里疆土,可惜啊,天妒英才。大哥,我想你啊……”說完這些,陸伯已經(jīng)泣不成聲。
“唉……”胡大叔一聲長嘆,無言以對。
“大哥乃無雙英雄,絕世戰(zhàn)神,卻被宵小所害,死的不明不白,何其冤枉,奈何小榮又是如此跳脫的性子,這可如何是好?!绷鵁熑绲脑捯魟偮?,陸伯哭聲更甚。“都怪我啊,平日里缺少管教,對其縱容,總以為再大一些就會好了。虎父犬子,虎父犬子啊,大哥,大帥,我對不起你啊……”
“好了,阿云,現(xiàn)在不是自責的時候,還是想想以后如何吧。絕對不能再任由小榮胡鬧下去了,還有我家那個臭小子,都該好好修理了。”
外面的小哥倆已經(jīng)傻了,屋里的對話把他們兩個震了個外焦里嫩,潑天大仇,絕世戰(zhàn)神,宵小所害,大帥,陸云,陸伯原來叫陸云,這到底是什么個情況啊。二人徹底傻了,懵了,感覺腦子不夠用了,下面的對話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失魂落魄的走進了大殿里面,背靠著背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衣服都濕透了,也沒去換,就這么呆呆的坐著。
月上中天,月朗星疏,不知道什么時候天已經(jīng)晴了,偶爾幾團黑云也越來越淡,月光灑進大殿,伴著夜風,顯得微涼。胡小亂打了個寒顫,搖搖頭可能是想把亂七八糟的想法甩走。目光錯愕的問陸榮“我說陸榮,我們要不要現(xiàn)在就去找陸伯,把事情問清楚?我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啊,我爹和我娘也好像知道些什么,我們趕緊過去吧,不問清楚我心里鬧得慌?!?p> “等等吧,等到天亮我們就去找陸伯問清楚,我一直奇怪我的身世,每次問陸伯他都含糊其辭,這次一定要弄明白?!?p> “哎,小榮哥,你說他們說的大帥是不是就是你爹爹,你姓陸,難不成就是十多年前的華運戰(zhàn)神陸廷,陸將軍,我的個天吶,我跳了……”胡小亂煞有其事的分析完就不淡定了,真的跳了起來,就在此時破空聲響起,就聽“啪”的一聲,胡小亂興奮的聲音戛然而止,“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人事不知,身旁一個指甲大小的石子還在轉(zhuǎn)個不停。
“誰?”陸榮大喝一聲,起身尋找。之間一個渾身被黑袍罩住的人出現(xiàn)在他身后,悄無聲息,好像一直在那從未動過。來人臉上帶著一個可怖的青銅面具,甚是嚇人。
“你是誰?深夜來此,所謂何事?”陸榮故作鎮(zhèn)定的問道。
“跟我走吧,到時候你會知道我是誰。放心,我并無惡意,要不然就憑你們倆這三腳貓的功夫,到死你都不會看見我是如何動手的?!鄙衩厝溯p蔑的說道。
“你把我兄弟怎么了,想讓我跟你走,你做夢,小爺我……,唉?陸伯您怎么來了?”陸榮驚訝的看著什么人的身后,詫異的說道。
“呵呵,你這點伎倆還是省省吧,陸伯睡著呢,估計要睡到天光大亮吧,想不到曾經(jīng)的戰(zhàn)場屠夫,如今卻是廢了,唉,物是人非,造物弄人?。 鄙衩厝碎L嘆一聲,顯得有些蕭索?!澳氵@個兄弟也沒事,只是讓他睡一覺,我此次前來只為你,不想另生枝節(jié),實話跟你說,找你是為了報恩,不為別的?!?p> “報恩?報什么恩?”陸榮方了,這都哪跟哪啊,今天的怪事一件接著一件,他有點跟不上節(jié)奏了。
“以后你會知道的,你的性子這些日子里我在鎮(zhèn)子上也有所耳聞,說真的,要不是看在你是大將軍的唯一血脈,以你的所作所為我絕不會跟你有任何瓜葛,從今往后,我不會教你別的本事,我只教你身法,學會了以后遇到任何危險,逃跑就是了,留得命在,我也算對得起大將軍的恩情,你可記住了?”
“記什么住,你丫到底誰啊,小爺我不管什么大將軍,趁著我還沒打死你,趕緊滾蛋,莫名其妙。你以為你是誰,還教我身法,小爺我天賦異稟,這鎮(zhèn)子上還沒誰能跑得過我,不怕風大閃了你丫的舌頭,哼!”
“小子無禮,今天我就替大將軍教訓教訓你?!痹捯魟偮洌憳s就覺得眼前一花,左腿一麻,單膝就跪在了地上,而那個黑衣神秘人就像從未動過,還在原地默然而立。陸榮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了,身體麻癢難耐。“你對我做了什么,你個不要臉的匹夫,什么特么報恩,什么特么身世,跟我又有毛的關(guān)系,我就是我,我就是我,啊……”陸榮怒吼一聲,兩眼一翻,竟然暈了。
其實也不是陸榮太脆弱,只因為這一晚對他的沖擊有點大了,突如其來的事情讓他急火攻心,竟然昏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