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面對葉婆婆自覺有些理虧,一見葉婆婆這劍拔弩張的樣子就有些打退堂鼓:“老張,要不咱們走吧。”
秦落落自打葉婆婆出現(xiàn)也一直不敢回頭,怕被葉婆婆叫破了她的來歷,聽童言這句話忙附和:“葉婆婆一向嫉惡如仇,有她作保這棵樹想來也不會有問題,我們走吧?!?p> 白狼對著神樹嗚嗚的叫了兩聲,還圍著張靈骨的腳邊轉(zhuǎn)了兩圈,然后對著大榕樹呲了呲牙。
張靈骨本來也想走的,可看到白狼這樣站著沒動,白狼自小對陰氣特別敏感,它對著這棵樹叫一定是樹有不對勁,一般陰氣重的都是槐樹和芭蕉樹,沒聽說榕樹有什么不妥啊……
這個時候司徒卿上前行了一個禮:“晚輩懸壺宮司徒卿見過葉前輩。”
“懸壺宮?”葉婆婆嘴角浮起一絲譏諷的笑:“榕樹這東西普天之下隨處可見,既不能解毒也不能延壽,這么一棵破樹值得神醫(yī)妙手的懸壺宮我那個這窮鄉(xiāng)僻壤走一遭么?”
“葉前輩說笑了。”司徒卿的涵養(yǎng)極好,面對葉婆婆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仍舊不緊不慢態(tài)度溫和有禮:“醫(yī)家講究的是對癥下藥,再名貴的藥材用錯了地方連雜草斗不如,這榕樹雖是尋??梢?,但眼前這一棵偏偏能救城中高員外家千金的性命,對高小姐而言是千金難求的靈藥?!?p> “高家那女孩的病和這樹能有什么關(guān)系?”葉婆婆冷笑一聲:“你莫要牽強(qiáng)附會的來找老婆子的麻煩,別人讓著你們懸壺宮三分,不過是怕有朝一日得了重疾得求上門去醫(yī)治,老婆子我不怕死,得了病爛死在野地里也不會上你們蒼山去,你要再敢往前半步,老婆子保證你死無全尸?!?p> 司徒卿微微皺起了眉頭,他不過是想用探靈術(shù)試試這棵樹是否產(chǎn)生了樹靈而已,這個法術(shù)根本不會傷到樹半分,葉婆婆的態(tài)度如此強(qiáng)橫,倒是讓他懷疑這棵樹真的有問題。
可葉婆婆一向頗有善名,最愛救助受欺凌的女子,也許這棵樹和他們一葉障目門有什么淵源,所以葉婆婆才會如此緊張,或許高小姐的病和這棵樹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
想到這里他決定退一步海闊天空:“葉前輩言重了,晚輩是聽聞高小姐對這神樹許過愿以后才昏迷不醒的,所以想用探靈術(shù)試試這棵樹是不是有了樹靈,既然前輩說這棵樹和高小姐的病沒有關(guān)系,可見是晚輩弄錯了,如有打擾還望前輩海涵?!?p> 童言撇撇嘴很是不屑的和張靈感咬耳朵:“這就是名門大派的作風(fēng),凡事都講究名正言順師出有名,被人懟上兩句就慫了,我看這樹很有問題,妙手仁心的司徒大夫止步不前,高小姐只怕是沒救了?!?p> 司徒卿才不理會他的挑撥,他面不改色的嫁禍東墻:“葉前輩一向俠肝義膽,在下對她的人品深信不疑,這位道友若是對葉前輩有疑慮,葉前輩的人就在這里,道友可以大大方方的說出來,葉前輩宅心仁厚想必很樂意為你解惑的?!?p> 他覺得葉婆婆的態(tài)度很可疑,可也像童言所說,他頭上頂著懸壺宮這三個金光大字,言行舉止不得不再三斟酌,不能行差踏錯落人口實,卻也不妨礙他慫恿別人去趟刀山火海做個開路先鋒。
童言也不是傻的,對著葉婆婆本就心虛了,現(xiàn)在更不可能在無憑無據(jù)的時候就和葉婆婆翻臉,他正準(zhǔn)備丟兩句場面話鋪好臺階開溜,卻看到張靈骨飛身而起向神樹撲了過去,他情急之下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老張!”
葉子鋪天蓋地的吹過來,葉落之后童言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葉婆婆,一臉陰森笑意,一掌毫不客氣的拍了過來,他忙用兩道搬山符豎起一片石柱陣護(hù)住自己,然后扯下腰帶縛住眼睛。
他吃過葉婆婆的虧,知道一葉障目門的幻術(shù)厲害,只能先遮眼以免被迷惑:“誤會,都是誤會??!”
他這一片石陣是取自三國武侯的奇門八卦陣,進(jìn)來容易出去難,一入陣中變進(jìn)入了迷宮,如果算不出生門根本出不去,他這個陣?yán)ё×饲芈渎浜退就角洹?p> 在秦落落眼中看到的卻是一片森林,棵棵參天大樹遮天蔽日,她在樹林間繞了兩圈卻完全找不到出路,想要飛起來離開,這樹也跟著長高,竟是將她完全困在了其中。
雖然知道這是一葉障目門的幻術(shù),可秦落落還是忍不住有些焦躁。
而這邊的司徒卿卻看到自己身在一片沙漠中的石林之中,太陽灼熱的掛在空中,土黃色的石柱被照得有些灼眼,光是看著這無窮無盡的黃色,都讓人覺得口干舌燥,他忙閉上眼睛不去看,可伸手觸及的地方是真的摸到了沙土。
張靈骨本來已經(jīng)沖到了榕樹前,手指幾乎都能拽住上面掛著的許愿絲帶,可眼前的榕樹卻變了模樣,變成了一棵枝葉不甚繁茂的柳樹,后面是一道有些斑駁的圍墻,圍墻上有一道木門,木門上掛了一個匾額,上面寫著“無心觀”三個大字。
他竟然在恍惚間回到了無心觀,他推開門走進(jìn)去,年久失修的木門發(fā)出“呀”的一聲,大殿和屋舍雖然破舊卻并沒有坍塌,屋后那三分田地里白菜剛剛發(fā)了芽,無咎子臉上蓋了一本書,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打盹,地上有一個酒壺,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酒香。
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葉婆婆制造出來的幻覺,可這幻覺也太過真實了,是張靈骨多年來夢寐以求回到的時光,無咎子還是個不修邊幅愛胡說八道的酒鬼,他還是個惦記著劈完柴去村里玩耍的小孩,天地再大也大不過一個無心觀去。
張靈骨站在那里動彈不得,他想走過去叫醒無咎子和無咎子說說話,可又怕自己一旦走過去這些都會消失,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天邊一道響雷,院子里的景象立刻變了,無咎子躺在地上滿身血污,張嘴一臉驚慌的對他說話,他卻什么都聽不見,空中一道驚雷落下來正正砸在了無咎子身上……
張靈骨忍不住向前撲了過去:“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