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骨覺得秦落落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可他不想去過問女孩子之間的事情,而且他和秦落落也并不是無話不談的關(guān)系:“進去喝杯茶吧。”
秦落落沒有答話,她看向遼闊的海面,目光幽遠而深邃,思緒已經(jīng)不知道飛去了哪里,風(fēng)吹起她的長發(fā)和衣袂,讓她看上去有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和孤獨。
張靈骨默默的陪她站了一會,又覺得無話可說,再看秦落落大有一副站成一座石像的架勢,他想了想實在陪不了轉(zhuǎn)身走進院子里,從敞開的窗戶看到憐香谷的女弟子都在書房坐著,他便在院子里的石桌邊坐下。
魘兒殷勤的奉上熱茶:“殿下,我聽說這海開不成了,我們是不是立刻起身去旋風(fēng)山接白狼???”
張靈骨將茶杯在手里轉(zhuǎn)了一圈,放到鼻端聞聞茶香,然后手腕一轉(zhuǎn)放在了石桌上:“你說的不錯,是時候去接白狼了?!?p> 不管七尾魅狐出于什么目的讓風(fēng)無常帶走白狼,這卻是他得到妖界助力的一個好機會。
妖界自來以強者為尊,如果他能打敗風(fēng)無常,到時候自然會有不少妖族投到他麾下,他伸手摸了一下袖中的生死簽,無心觀中布置了好幾個門派的法術(shù),如果當(dāng)年參與的是整個萬仙宗,光憑他一己之力是做不了什么的,妖族的助力對他很重要。
魘兒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說:“奴婢這就收拾東西隨殿下去旋風(fēng)山?!?p> “不用了,你留下來幫童言吧。”張靈骨想也不想的拒絕了,帶著她就是帶上了七尾魅狐監(jiān)視自己的眼睛。
魘兒不甘心的說:“七尾娘娘讓我伺候殿下,并沒有讓我伺候童公子啊,風(fēng)大人一向詭計多端,奴婢不跟著殿下實在是放心不下?!?p> “你這話的意思是……你只聽七尾的話,我吩咐不動你是吧?”張靈骨的語氣很平淡,卻讓魘兒聽了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魘兒忙跪下:“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雖然是七尾娘娘養(yǎng)的,可娘娘把奴婢給了殿下,殿下就是奴婢的主子?!?p> 巧言令色……
口蜜腹劍……
張靈骨看著魘兒的頭頂,手腕靠在石桌上,手指在石桌邊緣輕輕一劃,覺得這兩個詞用在魘兒身上都挺合適的:“童言留下來做的事對我日后成就大業(yè)很重要,你幫他做好了會讓我非常的高興,比你煮個茶什么更有用,你明白嗎?”
魘兒眼珠子一轉(zhuǎn),抬起頭卻是一臉的茫然:“童公子要為殿下做什么事呢?”
“你家七尾娘娘口口聲聲說要助我回去一統(tǒng)妖界,可要和像風(fēng)無常這樣的大妖抗衡,我不但需要有實力還要有地盤有人手,想要那些妖族依附我擁立我,只憑雷息兒子這個身份根本就是個笑話?!睆堨`骨說:“青衣今天幫我約了三個妖族,還不是什么叱咤風(fēng)云的大妖,喝酒看歌舞來的挺快,正事卻避而不談,因為我眼下孑然一身無權(quán)也無錢,他們憑什么來為我賣命呢?”
他不等魘兒回答接著說:“打敗風(fēng)無常只能讓我在妖界立威,想要養(yǎng)出一統(tǒng)妖界的大軍,我還需要很多的錢和物,這些東西你家七尾娘娘肯給我嗎?”
魘兒忙掛上笑:“七尾娘娘身負重傷這些年一直在林家養(yǎng)傷,說到財力只怕還不如殿下富裕呢。”
她跟著張靈骨這些日子,只覺得張靈骨四處看熱鬧有些不知所謂,根本沒有稱霸妖界的野心,如今聽到張靈骨這番話,才知道這個年輕人雖然年紀不大卻將眼前的局勢看得極為明白。
張靈骨的手指在石桌上點了兩下,心中豁然明白了七尾魅狐的用意:“我聽說九魔一魘,養(yǎng)出九個魔來還不一定能養(yǎng)出一只魘,七尾娘娘把如此珍貴的你給了我,已經(jīng)抵得上世間任何的奇珍異寶了。”
他伸手將魘兒扶起來:“我去旋風(fēng)山是去打架的,刀劍無眼又無趣,若是風(fēng)無常輸了用你要挾我,到時候我也只能任他擺布了,你就乖乖留在東海幫童言?!?p> “是?!濒|兒忙乖順的回答。
反正她已經(jīng)對青衣下了夢魘,只要張靈骨帶上青衣,那他的一舉一動照樣逃不出她的監(jiān)視:“殿下,不知道童公子如何幫你賺錢呢?”
“你覺得宋老九憑什么有那么多靈通的消息呢?”張靈骨沒有回答而是問了看似不相干的問題:“他消息這么靈通卻偏偏將我的來歷給猜錯了,你覺得又是為什么呢?”
魘兒眨巴了兩下眼睛,用一種很天真的語氣說:“他手里大概是有什么可以窺知天下事的法器吧,至于猜錯了殿下的來歷,因為殿下是天橫貴胄他是肉眼凡胎,所以他不能夠看透殿下的來歷?!?p> “你錯了,沒來東海之前我也想不明白,來了東海我就恍然大悟了?!睆堨`骨說:“因為海瀾堂?!?p> 魘兒聽得一頭霧水:“海瀾堂十年才開一次,從那上面得到的消息只怕早就沒用了。”
張靈骨很耐心的配合魘兒的裝傻,用一種循循善誘的語氣說:“海瀾堂是天下散修和妖修夢寐以求想去的地方,十年一次的開海人人都擠破了腦袋,可上島的機會卻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有的……”
魘兒忙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月境天一向孤傲不可攀,瑯?gòu)珠w又自持身份,宋老九不但和這兩家關(guān)系密切,還是散修大能無垢散人的弟子,多和他親近來往自然是有益無害的了?!?p> “修仙本就需要錢制符咒打造法器,他們將消息賣給宋老九本就是一舉兩得?!睆堨`骨似乎很滿意魘兒的悟性,臉上出現(xiàn)一個贊許的笑:“這次開海失敗,羽令主遷怒宋老九將他困住了,正是我們分他一杯羹的機會,童言前去說服羽令主為這些散修和妖修開個講經(jīng)堂,請幾位東海的散修大能講經(jīng)開惑?!?p> 他身體往前傾,壓低了嗓門說:“我看這次來的妖修也不少,其中可用之才雖然不多,可誰讓我現(xiàn)在也沒什么勢力呢,蚊子再小也是肉,必須把握時機給籠絡(luò)了,我讓你留下是要你在幫童言的時候,能做得讓那些妖族明白,講經(jīng)堂這件事,是我,替他們爭取來的,懂了嗎?”
“懂了,殿下你放心,我一定會讓那些妖修對你感恩戴德的。”魘兒忙回答。
張靈骨滿意的坐直了身體:“不要提的太刻意,但是要讓那些人都明白了,這個度你得把握好了,明白嗎?”
“明白。”
張靈骨理了理衣袖:“青衣那個狐貍做事挺勤快,在妖族里人面也熟能幫得上你,你忙不過來就盡管找她。”
魘兒一聽張靈骨這是不打算帶青衣一塊去,心里有些慌亂臉上卻不露絲毫:“殿下你真的要孤身一人前往旋風(fēng)山嗎?奴婢實在有些放心不下,風(fēng)大人在旋風(fēng)山苦心經(jīng)營多年,依附于他的大妖不少,你一人前往恐怕會有危險啊?!?p> “誰說我一個人?”張靈骨一招手,站在窗欄上探頭探腦的老八飛起來落在他肩上:“我還帶了個解悶的呢?!?p> 說完他駕起劍光凌空而起消失在云端。
魘兒正準備施法魘住青衣跟著去,這個時候秦落落卻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的神情還帶著些若有所思,直直的走到桌邊坐下,聲音有點啞的說:“給我倒杯茶。”
魘兒一看這位可是對自己的來歷清楚的很,說不定是張靈骨留下來監(jiān)視自己的,她立刻規(guī)矩起來,乖巧的去泡茶:“秦姑娘,你臉色有些不太好,是不是吹了海風(fēng)有些受涼了啊,要不我在茶里加兩片姜給你去去寒?”
“加吧。”秦落落坐的石凳是剛才張靈骨坐的那一張,從敞開的窗戶看進去,門中幾位師姐妹正在談笑,老幺更是笑的歪在了老三的懷里,不能去海瀾堂似乎一點也不影響她們的心情。
這樣虛情假意的熱鬧突然離她好遠,她感覺一種從里到外的疲憊,這種累讓她沒力氣進去陪著說笑,她坐在那里連話都不想說。
魘兒將熱茶放在桌上,然后端走了剛才給張靈骨的那一杯:“姑娘請用茶?!?p> 秦落落端起茶杯隨口問:“張靈骨呢?”
“殿下有事出去了,姑娘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我就是了?!濒|兒臉上掛起一個甜甜的笑。
秦落落端著茶杯仔仔細細的看上面的描花,看了好一會,看得魘兒覺得自己臉上的笑繃不住了,秦落落才說:“你是擅長進入別人夢境的妖怪,我問你,你能不能讓我夢到一個人?”
魘兒一聽雙眼發(fā)光,為了掩飾自己的興奮,她忙低下頭:“姑娘這就有些為難我了,不過,如果姑娘能夠告訴我,你想見到的那個人給你留下的最深刻的回憶是什么,那我就能入夢引導(dǎo)姑娘重溫那一段時光?!?p> 秦落落和張靈骨關(guān)系不一般,魘兒不是沒想過對她下夢魘,可卻一直不敢動手,沒想到機會就這么送到自己面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