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震驚,腦中嗡嗡作響,雖然一萬個不想承認,卻也知道,自己便是司馬先生所練的“人丹”!
他手腳都變得一片冰涼,正要拔腿便跑,突然聽見司馬先生在房內(nèi)冷冷道:“你站在門口許久了,把門打開!”
這一句冷冷的聲音,不吝一聲驚雷,頓時將他逃跑的希望擊碎,他知道以司馬先生的身手,自己決計逃脫不了。
但同時,他心中也騰起一股怒火,猛然將門一推,道:“我們無怨無仇,你為什么要害我?”
司馬先生坐在桌邊,神色淡然,道:“無冤無仇便不能害你了嗎?這世上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強者自然可以予取予奪,弱者自然只能任人宰割。”
他微微一笑,道:“就象我和你,是不是?”
烏世鑒臉色鐵青,雙手緊緊握成拳頭,見他如此坦然,竟也不知道如何反駁。
司馬先生嘆道:“當日廟里見到你時,你還是個弱不禁風的富家公子,如今我天天用奇珍異藥來喂你,你雖然早已不是公子哥的模樣,卻是這么瘦弱,毫無長進,更是連一絲內(nèi)氣也沒有煉出來?!?p> 他重重將手在桌上一拍,道:“我就是養(yǎng)豬也已經(jīng)養(yǎng)肥了,可你這廢物連豬也不如!白白浪費了我這么多好藥!”
他神色冰冷,目光怨毒,道:“不管怎樣,我今天都要將你吃了,就算突破不到玄境,但你吃了那么多的靈藥,想必也有幾分藥性,可以助我一臂之力?!?p> 烏世鑒見他眼中殺機凜然,臉色猙獰,片刻間便要來取自己性命,再也顧不得別的,轉(zhuǎn)身飛奔。
才跑了幾步,后頸一緊,已經(jīng)被司馬先生一把抓住,提著他朝灶房走去。
司馬先生冷冷的道:“你親自燒好水,再將自己煮了,這樣的奇遇,恐怕這世上也沒有幾個吧?!?p> 他突然放聲大笑,聲音中滿是惡意,道:“小畜生,那晚萬老大他們是怎么死的?”
這句話其實他早就想問了,那晚進到廟里,眼前的一幕匪夷所思,他也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生怕烏世鑒起疑,才一直沒有問起。
烏世鑒心中轉(zhuǎn)念,失聲道:“原來你就是萬老大他們等的褚老邪!”
司馬先生道:“不錯,你倒是聰明,我的名字便叫作司馬褚!”
這時他已經(jīng)將烏世鑒提到灶邊,灶上的大鐵鍋里一鍋水已經(jīng)燒得滾開,咕嘟嘟冒著氣泡。
他將烏世鑒凌空提起,喝道:“我再問你一遍,萬老大他們死的那晚發(fā)生了什么?你要是不說,我便將你活活放進鍋里煮熟?!?p> 烏世鑒被那熱氣蒸得睜不開眼睛,雙足亂踢,突然觸到灶壁,他情急之下,雙足用一蹬。
這一踢之力竟然奇大,頓時將司馬先生撞得倒退而出,后背砰的一聲撞上草墻,茅屋一陣猛烈搖晃。
烏世鑒覺得后頸微松,連忙縮頭,竟然掙脫出來,拔腿便跑。
奔出幾步,身后風聲呼呼,連忙側(cè)身揮拳,砰的一聲,跟司馬褚打來的拳頭撞在一起。
這一招側(cè)步回拳是太祖長拳中的招數(shù),他天天習練,已經(jīng)純熟無比,兩拳相碰,手中一震,退了一步。
抬頭看去,只見司馬褚神色古怪,竟然也退了一步。
司馬褚臉色鐵青,道:“小畜生,原來我看走眼了,你已經(jīng)煉成了凝氣訣是不是?”
烏世鑒見和他硬拼了一拳,竟然沒有被他打死,對方可是能夠開碑裂石的一流高手,心里又驚又喜。
司馬褚見他不說話,神色變幻,突然放聲大笑,道:“好,好,好,你既然已經(jīng)煉成了凝氣決,那這‘人丹’才算是真正練成了,這才真是天助我也?!?p> 他雙手急伸,凌厲異常,烏世鑒跟他對了一拳,心里便沒有那么害怕,打起精神,用起太祖長拳里的一招沖拳,迎了上去。
他雖然力氣驚人,但招式遠沒有司馬褚靈活,司馬褚這一招用的是虛招,見他一拳擊出,雙手突然下沉,狠狠擊在他的胸口,跟著跨步伸腿,一下將他絆倒在地。
烏世鑒終究是吃了沒有經(jīng)驗的虧,被他虛晃一招,打倒在地,死死掐住脖子。
司馬褚面色猙獰,手上不住用力,道:“小畜生,等我把你吃了,便會成為玄境高手,哈哈,哈哈。”
烏世鑒喉頭被死死鉗住,呼吸立即急促,拼命掙扎,手足亂踢亂打,但司馬褚鐵了心要殺他,毫不放松。
他漸漸眼前發(fā)黑,胸中悶得象要爆炸開來,已經(jīng)氣悶到了極致,雙手緊緊抓住司馬褚的手,想要把它掰開。
司馬褚手上使勁,得意之極,想起自己吃了這小子,從此便要踏上一條與凡人截然不同的修行之路,那些所謂的高手便如螻蟻,自己定要將昔日的幾個仇人剝皮拆骨,才能泄了心頭之恨。
他正在得意,突然覺得雙掌象是破開了一個口子,體內(nèi)內(nèi)氣象開閘的洪水一般朝外涌出,心里頓時大驚。
不過這么片刻的功夫,身上的內(nèi)氣便已經(jīng)去了五分之一,被他掐住脖子的烏世鑒突然手上使勁,將他的雙手掰了開來。
原來在生死一發(fā)之際,烏世鑒體內(nèi)的小珠突然出現(xiàn),透過他的手,將司馬褚的內(nèi)息如長鯨吸水般吸了進去,又轉(zhuǎn)化成絲絲涼氣,送入烏世鑒的四肢百骸。
一瞬間便此消彼長,烏世鑒便已反客為主,反而將司馬褚的雙掌鉗在手中。
司馬褚驚駭莫名,極力想要抽出手來,但烏世鑒的手上仿佛有股巨大的吸力。
烏世鑒慢慢站起身來,眼中露出妖異的光芒,司馬褚體的內(nèi)息源源不斷的涌入他的體內(nèi),又被珠子吸收。
司馬褚是一流高手,一身內(nèi)息驚人,那珠子轉(zhuǎn)化成的清涼氣息也更多,一縷縷散入各處,說不出的暢快。
司馬褚卻是越來越恐懼,數(shù)十年的修為猶如大河決堤,洶涌而出,自己就如一株大樹,被迅速抽干汁液,慢慢枯萎。
他集起平生之力,噴出一口鮮血,強行催動內(nèi)息,猛然將手一抽,烏世鑒正沉浸在無比暢快之中,竟被他一抽而出。
司馬褚反應(yīng)著應(yīng)也快,趁著他一愣之際,將全身內(nèi)息集于右拳,已一拳打在烏世鑒的胸口。
這一拳凝聚了他平生之力,威力驚人,烏世鑒胸口衣衫寸寸碎裂,露出胸膛。
他猛然睜開了眼睛,一手指向烏世鑒胸口,面色萬分驚恐,驚叫道:“妖魔!”
烏世鑒片刻間已回過神來,一拳擊出,將他打得鮮血狂噴,身子倒飛而出,正好落在那翻滾的開水里,放聲慘叫,想要掙扎爬起,全身已經(jīng)沒有絲毫力氣,掙得幾掙,便不再動了。
烏世鑒心中一陣翻涌,低頭看去,只見胸膛上盡是青色鱗片,頭發(fā)散亂飛舞,在別人眼中,想必當真便如妖魔一般。
他定定了神,見司馬褚仍在鍋里煮著,喉頭一陣干嘔,再也不想多待片刻,返身回到房里,胡亂換了件衣衫,又來到司馬褚的房里。
只見房里到處是大酒缸,打開一看,竟是浸泡著人的尸體,不覺心里發(fā)寒,才知道為什么司馬褚從不讓他進去。
他到處搜了一遍,在床頭搜到一疊銀票,也不知道有多少,又找到幾張黃色符紙,心里一動,一起塞入懷里,推開大門,大步而出。
山勢陡峭,他卻再也不是來時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便如一頭出籠的猛虎,在山間跳躍奔跑。
他從離家的那一天起,便已經(jīng)歷了數(shù)次險惡,知道在這人心難測的世界里,依靠別人終究是虛枉,若是沒有力量,便只能作待宰的羔羊,只有自己的力量才是唯一的保障。
但他絕不愿意做那只待宰殺的羔羊,寧愿做噬血吃肉的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