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妖怪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片刻也不敢再停留,頓時四散。
烏世鑒也不去管它們,站在原地,微微嘆了口氣,若是這嘯月大王說的是真的,日后只怕有無窮無盡的麻煩和兇險,想起自己在人世擊殺了玄炎衛(wèi),在妖族又擊殺了妖王的后代,真是處處樹敵。
若是要自己再選一次,自己會怎么選?
他握緊了拳頭,突然笑了,若是再來一次,自己只怕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若是玄炎衛(wèi)和妖王要來殺自己,那便來殺好了,大不了一死,又有什么好怕的?
誰又不會死?妖王不會死嗎?一樣會死!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舒展,放下心中包袱,朝碧桃微微招了招手,道:“過來?!?p> 碧桃臉上一臉震驚,卻轉而露出笑容,聽話的跑上前來。
烏世鑒又揉了揉她綠色的頭發(fā),道:“剛才你跑到林子里去干什么?”
碧桃抬起頭來,望向他的目光也已有了幾分崇敬,輕聲道:“我是怕你有危險?!?p> 烏世鑒放聲大笑,碧桃不知怎么,竟也被他感染,一向不善言笑的她,竟也大笑出聲。
玄龜族族長熱淚盈眶,上前幾步,拜伏在地,道:“青翼大王大德大義,我玄龜一族永遠銘記在心?!?p> 諸多玄龜族人齊齊下拜,年輕族人眼中都發(fā)出了光,除了感激,還有敬佩,眼前這妖怪雖然瞧來猙獰可怖,卻已在這一刻成為玄龜族年輕族人心中偉岸的榜樣。
烏世鑒撓了撓頭,連忙將族長扶了起來,“其實我也沒有你們想的這樣大仁大義,只不過瞧那條黃狗不順眼罷了?!?p> 玄龜族長慢慢直起身子,眼中卻更多了幾分敬重的神色,道:“大王施恩卻不言,有古代妖帝的風范,日后必然成為一代大妖?!?p> 烏世鑒也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還是在罵自己,聽起來反正有些不順耳,只得干咳兩聲,道:“族長,我有一句話想要說。”
玄龜族長連忙拱手,道:“我們這一族都姓歸,我名叫歸仲,大王叫我老歸也行?!?p> 烏世鑒卻道:“歸老啊,你看這嘯月大王在你們的地盤上死了,雖然是我殺的,但卻跟你們有也關系,要是它背后真有大妖,一定會來找你們的麻煩,不如你們全族另外找個地方,走得遠遠的,也好躲過一劫。”
歸仲沉吟良久,回望眾族人,臉上神色變得堅毅,道:“大王說得不錯,但我們族人全是大王所救,我們決定跟隨在大王身邊,若是妖王妖帥來追擊大王,我們全族必將舍命相搏?!?p> 烏世鑒連忙搖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們怎么能跟我一起冒險?何況我一個人東游西蕩,就算是大妖要來找我,也沒那么容易,要是我們浩浩蕩蕩一群妖怪,那還不是輕易就要露了形跡?”
歸仲嘆道:“我們玄龜一族雖然是上古神獸的后代,卻已逐代沒落,如今早已無法傳承祖先血脈,處處受到欺負,這樣的茍且偷生,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p> 他望向烏世鑒,道:“大王,但我玄龜一族,不但不怕死,更加恩怨分明,縱然隨著大王一起戰(zhàn)死,也算得上一個好的結局了,也不算辱沒了祖先!”
他聲音悲壯,目光掃過族人,眾族人都昂起頭來,有悲憤也有決然。
歸不畏挺直了身體,道:“不錯,就算戰(zhàn)死,也好過處處受人欺負?!?p> 烏世鑒心中也頗為感觸,卻連忙搖手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們現(xiàn)在雖然勢微,但卻是神獸之后,說不定哪一天激發(fā)了傳承血脈,便又是一個強族,萬萬不可逞一時之勇,而導致全族覆沒?!?p> 他用手一指歸不畏,道:“歸老,你不是說他身上還有一絲祖先的血脈傳承嗎?”
歸仲輕嘆一口氣,道:“他身上確實有一絲血脈傳承,但卻又哪有那么容易激發(fā)?只有以祖先的血液為引,才能激發(fā)傳承,可祖先玄武,早已消失于萬年之前,恐怕已經進入了另一個虛空,怎么可能還有血液留存?”
烏世鑒道:“總之只要有希望,就切不能放棄,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峰回路轉?!?p> 玄龜族人卻都是神色默然,顯然這樣的希望經過一代又一代,百年又千年的消磨,已變作深深的絕望。
他見玄龜族人神色黯然,沉吟道:“我在東面的森林里,有著一處營寨,那里有我收伏的幾個妖兵妖校,要是你們愿意,也可以往那里去。”
他抬頭望向遠處的山脈,道:“我還要到西面更深處,尋找一樣東西,等我找到那樣東西,便會回來跟你們會合,到時候我們再來商議,怎么樣?”
歸仲想了半晌,見他神色誠懇,不象是在說笑,跟幾名族人商量了一會,也覺得這是眼前最好的一條路,便道:“既然大王這么說,我們全族都聽大王的安排,我們便在大王的營寨等侯大王回來?!?p> 烏世鑒松了一口氣,要是要他帶著這么一大群妖怪在森林里行走,只怕什么也做不了,更容易引人注目,要是那嘯月大王說的是真的,那可當真是送肉上砧板了。
這些龜族人到了黑水潭邊,說明來意,自然有紅袖安排,不必自己操心,那里遠離叢林深處,一般的大妖也未必會找到那里去。
想到這里,他便對歸仲說明了路徑,想要拍拍手,才突然想起手中還握著那道灰光,傷口雖然已經被青色珠子慢慢愈合,掌心卻仍然傳來一股寒意。
他小心翼翼的將手張開,只見掌心中靜靜躺著一塊淡灰色的象冰柱一樣的東西,散發(fā)出微光。
他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好奇的打量,歸仲卻走上前來,驚疑道:“大王,這個東西看起來似乎是一件下品法器?!?p> “什么?這東西是下品法器?”烏世鑒也不禁一驚,靈器之上是法器,法器之上是仙器,當日南宮輸便送了一把下品靈器的刀給他,似乎也厲害不到哪里去,但今天這不起眼的冰柱,卻將他異常強悍的手臂也劃開,要不是那嘯月大王本領不濟,自己只怕真的有性命之憂。
他將灰色冰柱拿在手上,左瞧右瞧,卻看不出什么名堂,也不知道怎么使用。
歸仲微笑道:“大王,這樣的法器,要以自身精氣滋養(yǎng),再用真氣催發(fā)?!?p> 烏世鑒愣住了,問道:“妖怪哪里來的真氣?不對,剛才那個狗怪怎么能催發(fā)這件法器?難道它也有真氣?”
歸仲愕然道:“妖怪當然也有修煉真氣的,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這樣的修習法門不多,往往只有上古大妖遺留下來的法門中才有?!?p> 他抬頭望天,嘆了口氣,道:“萬年之前,這個世界人族還非常弱小,天地間還是我們妖族的天下,無數(shù)的妖帝妖王,大妖巨妖,縱橫天地,我們的祖先玄武,便是那時候的強者之一?!?p> 他胸中有著無限的感慨,道:“只可惜后來妖族不知道怎么沒落了,上古巨妖突然間全部消失,才導致今天世間以人類為尊,我妖族只能困守山林?!?p> 他目光灼灼,望向烏世鑒,道:“大王,這件法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東西,可得好好收藏?!?p> 烏世鑒雙手一攤,“東西雖然好,可我卻沒有絲毫真氣,想用也用不了,豈不是廢物一件?”
歸仲想了一想,道:“我們玄龜一族,卻有一門祖先留下來的修習法門,大王是我族的救命恩人,我也不敢藏私,這便傳授給大王?!?p> 烏世鑒搖頭嘆道:“沒有用,就算修煉出了真氣,我也無法運行?!彼詮男扌幸詠?,所練出來的真氣,不論都少,都會被青色珠子吞噬,雖然力量與日俱增,不過想起許多法寶無法使用,連芥子袋也用不了,不免有些郁悶。
歸仲笑道:“我們族里這個修行功法,跟一般的功法不同,乃是煉氣入皮,又可以以血肉生氣,并不通過經絡運行?!?p> 烏世鑒吃了一驚,他還從未聽說過這樣古怪的煉氣法子,一般的煉氣,都是通過氣海,在經脈之中流轉,哪里有以血生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