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之中,羅賓再沒找到姜秋的身影,料想此地不宜久留,只能先行撤退了。
追悼會上的騷亂漸漸平息了,潔凈肅穆的靈堂被破壞得一片狼藉,多位貴重賓客受傷遇險,這一事件注定又將被記為蝮蛇之眼的一大敗筆。
若先生聽說了此事,趕緊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急匆匆趕了過來。
等他趕到時,已是下午,所有賓客都已離開,而嫌犯也沒能抓住。
他來到靈堂,只見孫翔孤零零地站在遺像前,一個人默語著:
“對不起燕兒,雖然我將你的葬禮弄得一團糟,但我為你報仇了!”
若先生心急火燎地趕過來,他四下看了一眼,急問道:“姜公子呢?”
孫翔深吸一口氣,從肅穆中回神過來,他指了指里屋。
若先生見他神色凝重,便已有了不祥預(yù)感。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屋里,只推開了門一道小縫,赫然看見里面橫躺著一具尸體,只看了一眼,他就認出了這人的身份。
他當(dāng)即關(guān)上了門,回頭惡狠狠地瞪了孫翔一眼。
孫翔自然能讀出那眼神中的含義,只是低頭默默無語。
若先生平復(fù)了一下情緒,緩緩道:“其他人都走開,孫翔你跟我進來?!?p> 二人先后邁進了里屋。
若先生站在一旁,端詳著地上的慘狀。
盡管已經(jīng)知道答案,但他還是心存僥幸地問了一句:“還有救嗎?”
孫翔搖搖頭:“利刃直穿心臟,必死無疑。”
若先生痛苦地按著額頭,突然他沖著孫翔猛踹了一腳。若先生并不是四肢發(fā)達的武夫,但這一腳卻將身形健碩的孫翔直接踢翻在地。
“你!”
若先生指著孫翔,預(yù)言又止,孫翔也低頭沉默,無言相對。
最后,若先生一臉凄然,將要離去,孫翔突然起身,跪在他身前,道:“孫翔闖了大禍,請先生責(zé)罰!”
若先生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fā),推門而去。
監(jiān)控室傳信過來,說有了發(fā)現(xiàn),若先生趕緊趕了過去。
從監(jiān)控中,他們很快找到了犯案的目標,若先生一眼認出這個男人的身份。他的臉上涌出了難言的殺意。
“還有,若先生,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什么?”
“案發(fā)之時,姜公子是跟著孫隊長走的,而犯人沒有找到姜公子,直接從后門逃走了。所以……沒有證據(jù)表明,殺害姜公子的人……”
“兇手就是那個人!”若先生指著屏幕上的羅賓道。
“可是……”
“沒有可是,將所有影像資料全部銷毀,不能留下絲毫痕跡!聽見沒有?”
“是……”
若先生從監(jiān)控室走了出來,孫翔就站在門口,剛才監(jiān)控室里的對話,他應(yīng)該都聽到了。
“還站在這干什么?”若先生嚴厲地問道。
“等您責(zé)罰?!?p> 若先生心頭一陣火起,想要再給他一拳,卻忍住了,他語色中有些凄涼,道:“小翔?。∧愀沂嗄炅?,難道我們所想的從來都不是一件事嗎?”
他話語中似有所指,孫翔卻只能閉目懺悔,表達他的愧欠。
但若先生卻話鋒一轉(zhuǎn),道:“現(xiàn)在,我不想聽別的說辭,你給我馬上立刻將兇手捉拿歸案!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必須給南部州的姜家一個交代!這是你戴罪立功的最后機會,明白嗎?”
若先生的一番話令孫翔如墜夢里,他竟然沒有追究自己的罪責(zé)?
“還愣著干什么?抓人難道還要我教你?”若先生嫌棄道。
“是!”孫翔醒悟過來,仿佛重獲新生。
殯儀館外,羅賓跳上了早已準備好的車輛。高德偉和騰揚都在車上等候多時了,等他一到,立即開足馬力,消失在城市的車流之中。
“怎么樣,得手了嗎?”待他們確定了安全之后,高德偉才問道。
羅賓搖了搖頭:“那個姜秋十分狡猾,居然連給逝者上香都用替身,我一擊不中,就再也沒找到機會……”
“可惜了!”高德偉嘆息道。
騰揚則安慰道:“沒事,還有機會的!”
高德偉笑道:“還有什么機會啊?他今天就要回老家了,難道你還真追殺到南部州去嗎?在那里,他只會更厲害!”
話音未落,騰揚突然打斷了他:“喂,你們快看新聞!”
羅賓依言摸出了手機,高德偉要開車,但還是努力蹭過來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羅賓打開新聞一看,只見東部州頭條上赫然掛著一條通緝令。通緝的對象正是羅賓、騰揚與高德偉。
“呵,我這還沒干啥呢就被通緝了?”高德偉失笑道。
騰揚諷道:“你還沒干啥?我來給你念念??!高德偉協(xié)助主犯羅賓殺害重要人物,罪該萬死……”
“嗨,原來我只是個從犯??!”高德偉不滿道。
但羅賓卻眉頭一皺,疑惑道:“殺害重要人物?但我明明沒有找到目標啊……”
騰揚也發(fā)現(xiàn)了蹊蹺之處,猜測道:“這個未指出身份的重要人物,難道是姜秋嗎?嘿嘿,阿偉沒準還真被你說對了,他還真回老家了!”
高德偉一聽也笑了:“如果是這樣,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羅賓卻開心不起來,他隱隱感覺其中另有故事。
這場葬禮本身并不是什么大事,孫翔的身份是蛇眼內(nèi)部的重要人物,但對外卻并不宣張,因此參加葬禮的人大多并不是一流權(quán)貴。那么一場并不會引起太大騷動的襲擊案,會讓蛇眼做出頭條通緝的舉動嗎?
幾乎可以確定,能讓蛇眼如此大張旗鼓地復(fù)仇,這位遇難者想必就是身負重任的姜秋了。
而蛇眼若真要對付自己,只需授意孫翔對自己窮追猛打即可,反正自己也還不是他的對手。但他們?nèi)绱藦V而告之地通緝自己,必然別有圖謀。
很容易想到的是,神農(nóng)集團的公子在東部州遇難,他們必須要給南部州一個交代。
可是,羅賓自己心里清楚,姜秋并不是死在他的手上。如果在場另有刺客,蛇眼為何不直接通緝那人呢?
他可不相信掌握著整個東部州所有資源力量的蛇眼,會查不出真兇是誰。
那么最合理的推論即可浮出水面了:蛇眼知道真兇是誰,但他們一方面要保護真兇,另一方面又要給他人以交代,所以便大張旗鼓地討伐自己,將所有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但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會對姜秋心懷殺意呢?而且此人還是蛇眼必須包庇的人……
想到這里,仿佛一切已然明了了一般。羅賓露出了一縷看穿一切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