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個鄰居不一般
“娘子,你聽我解釋!”
“老娘不聽!”
張婉秋手持雜毛撣子,追得李牧四處亂跑。
李東陽時年六十六,自打去年告病辭官后就一直在家靜養(yǎng),此時正拿著一本古籍翻閱。
“外面什么聲音啊,這么吵?”李東陽說完,旁邊的小廝就跑出去查看了。
不久后,那名小廝回來復(fù)命說:“老爺,旁邊那座兇宅的少東家從杭州搬到這邊來住。不知為何惹了妻子惱怒,這會兒正被妻子追打呢?!?p> “哦?倒也有趣,東邊終于有點人氣了。”
“老爺,更有趣的是,這人被稱為李猴急。”小廝是個伶俐人物,一兩銀子使下去,將李牧在杭州的事情打探個底朝天。
李東陽來了興致,“講下去?!?p> 待到小廝將打聽到的說完,李東陽笑了,“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好一首《畫堂春》。還真想瞧瞧這十歲新郎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老爺,要不我去把他喚過來給您瞧兩眼?”
“不必。他自會來的,告訴門房不要攔著。”李東陽心想,這搬新家的人,肯定會去拜訪鄰居的。
他想多了,李牧壓根就沒這覺悟。事出反常必有妖,李牧覺得一切都太順利,太不正常了。他一連數(shù)日都宅在家里,哪兒也不去。這座宅子的兇名他已經(jīng)知曉,現(xiàn)在只想著當(dāng)縮頭烏龜,耗時間。
“怎么這李東陽就成了我的鄰居?這里面必定有什么蹊蹺。不行,我要以不變應(yīng)萬變,老老實實躲家里?!?p> 也怪這老天爺不作美,下了一場小雪,天更冷了。打消了很多人出門的意愿,李牧天天趴在被窩里,只求多暖和暖和。
終于,張婉秋看不下去了,“起來!你這一天天的就不能做點正事?連小雪團都從里面出來了,你還賴床?”
貓對于殺氣這么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很是敏感。張婉秋的殺氣已經(jīng)鎖定了被窩這邊,它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做什么正事啊,趴被窩里多好呀?!崩钅岭y得的睜開眼皮,看了看遠處桌子上的小雪團。
“你還真打算在被窩里下蛋不成?我當(dāng)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給你這么個不成器的!”張婉秋很惱火。
“我又沒強迫你嫁給我,是你老爹……”李牧話沒說完,就看見張婉秋伸手去拿那支雜毛撣子,意識到情況不妙的他,立馬求饒,“娘子我錯了,我這就起來。”
李牧這次也不用人服侍,干凈麻利的穿好衣服,提溜著一小包茶葉就跑出門,說是去拜訪下鄰居,其實是不想再挨打,“家有悍妻,此人生之不幸也?!崩钅磷匝宰哉Z著,當(dāng)然這是在沒人看見的地方說的,他可不想就此英年早逝。
來到李府門前,看著前面緊閉的大門,李牧有些感慨,這個李老頭也是悲催。雖然他做官做到了頭,又安全著陸?zhàn)B老在家,但卻在子女這方面很是凄涼。李東陽那些兒女全都早逝,他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現(xiàn)如今給他養(yǎng)老的還是一個從兄弟家里過繼來的兒子,當(dāng)真是落寞。
向門房說明來意后,一個小廝就帶著李牧來到了李東陽的書房外面。李東陽正在寫字,李牧對著小廝擺了下手,然手做出禁聲的手勢,示意不要打擾老人家。他就站在那里看著李老頭寫字。
自從學(xué)得書法之后,李牧就有些醉心于此,每有空暇就提筆練字?,F(xiàn)在看到歷史名人在自己面前寫字,他是不會放過這個學(xué)習(xí)的好機會,認真觀摩著李東陽的運筆姿勢。
李東陽一篇寫完已是兩刻鐘過后,期間李牧就提溜著那包茶葉站在那里,仿佛石化一般,絲毫未動。
“你是?”李東陽一抬頭,看到了李牧。他突然間有些恍惚,這李牧長得和他當(dāng)年的長子李兆先竟有著七分相似。子女問題一直是他的心頭病。
李牧趕緊抱拳作揖,躬身行禮說道:“小子杭州李牧,字光烈。今遷居至此,特來拜訪四鄰。今日叨擾,還請李閣老見諒?!?p> “哈哈,不妨事,不妨事?!崩顤|陽見這李牧很是守規(guī)矩,一時間對他的好感大增,“你在這里看了半天,莫非對這書法有所見解?”
“小子不才,略窺閣老筆意?!崩钅磷杂行判?,他自打來到這大明朝,腦子比上一世清明多了,學(xué)什么都手到擒來。
“哦,是嗎?”李東陽是不怎么相信的,這多半是小孩子的大話,“手上提的什么?”
“杭州產(chǎn)的一點茶葉,還請閣老不嫌鄉(xiāng)下粗茶難登大雅。”李牧說完就雙手奉上了那包茶葉。
李東陽接過茶葉,放在手上顛了一下,便交給旁邊的侍女,說道:“去泡壺茶?!彪S后對李牧說,“這茶需些功夫才好,你不妨在此練練字,我倒要看看你略窺到多少筆意?!?p> 李牧當(dāng)然不會放過這個展現(xiàn)自己的大好機會,只要被這老家伙看中,稍微提攜那么一兩下,自己以后大好前程說不上,順風(fēng)順水總還是有的。他走到桌前,挑選了一支適合自己的毛筆,在腦海中回憶了下剛才李東陽寫字時的情景,然后仿照剛才李東陽所寫的,開始運筆。
這時就輪到李東陽在一旁觀看了,他起初以為李牧是年少輕狂說些大話,但當(dāng)李牧寫了兩個字,他的全部注意力就被吸引住了。這李牧小兒竟然將他剛才的字仿的有九分相像,實在是不可思議。而且這通篇下來,竟然一字不差,每一筆都跟剛才李東陽自己寫的字極其相似。兩相對比,粗看之下竟難以分出那一張是自己寫的。
這不僅說明李牧?xí)说?,記性也是極好的。
李東陽心想,“不知誰家麒麟兒呀。”
李牧剛專心致志地寫完,李東陽就對他說道:“來嘗嘗你帶來的茶。”
一旁的侍女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有兩盞茶,分別放在了這一老一少身前。
“這茶不錯?!崩顤|陽只品了一口,就嘗出了這是極品鐵觀音,那一小包恐怕價值不菲,這小孩倒是會做人,“你父親今在何方?”
其實李東陽早就將李牧的家世探聽清楚了,現(xiàn)在無非是走走過場。
李牧沒想到這李老頭竟然會問這個,“回閣老的話,家父自去歲下西洋經(jīng)商,至今未歸?!?p> “我已不在朝堂為官,不要叫我閣老。你家里還有什么其他親人?”
有戲,只要這李老頭對李牧的家世起了興趣,恐怕這賞識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