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根雞毛撣子,它是又漂亮又結(jié)實,仿佛在向李東陽招手。李東陽顫顫巍巍的手緩緩拿起這根雞毛撣子,對張婉秋說道:“孫媳婦,你也真是的。你說你昨晚打他也就打了,為什么偏偏要打臉呢。記住,以后要打人不打臉。這根雞毛撣子你先收著,我累了,頭有些暈,先回去休息?!?p> 李牧心想,我靠,啥情況,你可是我爺爺啊。他趕緊站起來,伸手就去扶李東陽,“爺爺,既然您累了,那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李東陽揮動胳膊,甩開李牧,“誰讓你起來的,老老實實跪好。還有你們,都沒事情做嗎?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感覺天快要塌下來的李牧,不甘心的再次跪在地上,目送一大幫救星離去。張婉秋微笑著送這些人離開,然后輕輕關上房門。
“還是爺爺說得對呀,打人不打臉。要是我昨晚不打你的臉,就沒今天這幺蛾子。嗯,我要試試不打臉?!?p> “娘子饒命??!??!”
東院里面?zhèn)鱽砹死钅聊菓K絕人寰的叫聲。正被綁在柱子上的張立言聽后,只覺得似是天籟一般。惡人總有惡人磨。
張婉秋用實踐證明,打人不打臉其實也可以很爽。
此時是冬天,穿的衣服多,所以打在身上并沒那么疼。但是李牧在裝慘上可以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他那半真半假的叫聲果然起到了一點作用,張婉秋越打心里越舍不得。最后雞毛撣子都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行了,別裝了。我打的有那么疼嗎?”
李牧笑嘻嘻說道:“娘子打的,怎么算,也都不疼?!?p> “好了,忙你的去吧。該讀書讀書,該做事情做事情。別在這里礙眼?!睆埻袂镄睦锾貏e希望李牧能有一番出息。
李牧出了房門,徑直走到張立言旁邊,他剛被打了一頓,在家里臉都丟盡了,一肚子邪火有了發(fā)泄對象。他盯著小舅子看了半天,本準備打他一頓卻突然換了主意,直接從雪地上團起一團雪球,塞進了張立言的脖子里。
可憐的小瘦子,由于嘴里被塞著布,此時只能用嗚嗚聲來表達情緒。李牧離開后,好半天都沒人來解救他。因為前段時間他剛來的時候,又懶又胖又貪吃,人嫌鬼厭,直到現(xiàn)在家里人也都不怎么喜歡他。最后,張婉秋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出來將繩子解開。
李牧在書房里面一直在編纂新城的規(guī)劃,他按照后世的經(jīng)驗,將外城的方方面面全都想到。
三天后,李牧的規(guī)劃編完了,也該接小雪團回來了。那家伙享受了三天的貓生巔峰,不知道會不會像去年那樣不爭氣。
李牧揣著規(guī)劃書就進了皇城?,F(xiàn)在天寒地凍的,全都消停了許多,朱厚照回來后就宅在豹房里面。
看完李牧的規(guī)劃書后,朱厚照說道:“小弟,你這規(guī)劃寫得可真不賴。完全可以直接照著執(zhí)行?!?p> “大哥,其中有些條目會牽涉到許多人的利益。如果傳出去是我編寫的規(guī)劃,那么被損了利益的肯定會記恨于我。你就說這規(guī)劃是你想出來的,他們定然不會找你麻煩?!崩钅连F(xiàn)在做事開始考慮后果,尤其是涉及到別人的利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動了別人利益,指不定就有那一兩個激進的,來找他拼命。
“行,我就替你扛著。不過這修外城的功勞可就全算我這里了,你就不覺得吃虧?”朱厚照還以為是李牧給他送功勞呢。
“我只相信到手的利益,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要來做什么?大哥,我把小雪團抱回去了啊?!边@次小雪團沒像去年那樣蔫了吧唧的,反倒是精神得很。
李牧離開后,朱厚照就在那本規(guī)劃書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并蓋了章。隨后讓人傳喚內(nèi)閣并六部等官員前來議事。大冷天的朱厚照懶得去皇宮議事,反正自己是皇帝,說一不二,讓大臣們過來議事也一樣。
楊廷和最近很是心煩,家里的老父親病重,能否挨過這個冬天還兩說。如果父親病逝,他就要遵照禮法,回家守孝三年。盡管皇帝可以下奪情詔令,但是如果守不滿三年孝期,自己這好不容易掙來的名聲就要有所污損。
皇帝派來傳喚的小太監(jiān)來了之后,楊廷和讓所有人整理下最近的緊要事情,沒多久他就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直奔豹房。
進了豹房那間大殿,楊廷和他們就按照次序坐在了那幾排凳子上。這里的規(guī)制跟沒燒毀前的乾清宮差不多,朱厚照躺在長椅的錦被上就聽這些人匯報工作。
一開始都是些例行的事件,比方說官員的任免與升降,哪里又發(fā)生地震啦,總之都是些開胃小菜。
半天之后,朱厚照不耐煩地說道:“這種雞毛蒜皮小事,以后都寫進折子里送來就行了,沒必要啰里啰嗦說一遍。讓你們來議事,是來解決那些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都說說吧,最近又碰到什么難事了?!?p> 楊廷和站了起來,“歸善王近來多有大逆不道之言,存謀反之心。山東布政使、都指揮使等聯(lián)名上告。大理寺拿不定注意,還請皇上定奪。”
明朝的宗室管理制度,王爺死后要有人繼承,但那些其余的兒子,也都要封王。這就造成了王爺越來越多,越來越泛濫。歸善王朱當冱是魯王的第九子,不知為何得罪了地方官吏,被聯(lián)名參了一本。
朱厚照心里知道,真要是有謀反之心的,不會等到被人參告。但他還是默認了這些人的做法,大明的王爺太多了,每年光是俸祿支出就占據(jù)了國庫的一大部分。明著削藩吧,指不定又有人效仿朱棣,再來一次靖難之役。所以這事還得暗地里慢慢來。
“既然都有謀反之心了,那就降為庶人,派去中都鳳陽守祖靈?!敝旌裾找痪湓捑投ㄏ铝艘晃煌鯛?shù)拿\。
楊一清站起來說道:“江西各司衙門多有奏報,寧王處心積慮,不軌之心昭然若揭。是否參照歸善王的處理辦法?”
朱厚照笑了笑,“寧王在南昌過得好好地,怎么就這么招人恨呀。許是他得罪人了吧。擬旨申飭一番就算了,畢竟祖上跟著太宗皇帝打過江山?!?p> 他心里清楚,寧王最近動作頻繁,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反了,但他內(nèi)心其實在期盼著這事。自打朱棣以來,這些年王爺造反就沒一個稍微成點事的。朱厚照決定了,只要寧王敢造反,他絕對要御駕親征。
打北方外寇,那些官吏拿著當年土木堡的事來阻止朱厚照御駕親征。那平定藩王叛亂,總不能再這么攔著了吧。藩王跟韃靼根本不是一個級別檔次的對手。
楊廷和繼續(xù)說事,“皇上,近來天寒地凍,圍繞著外城新開挖的護城河已然結(jié)冰,不能再輸運物資。是否讓那些征召來修城墻的人回家過冬?”
“這事你做主就行。對了,說到這修外城的事,我最近擬了一份外城的規(guī)劃,你們都看一看,有沒有什么意見?!?p> 楊廷和接過小太監(jiān)遞來的那本規(guī)劃,剛看了幾個字,朱厚照就說到:“好啦,你們都看完了,也沒什么意見,就按照規(guī)劃書上面寫的去辦。來啊,送各位大人回去?!?p> 剛說完就嘩啦啦進來一群人,朱厚照起身就離開了。
楊一清搖了搖頭,“皇上這是鐵了心要按他自己的規(guī)劃去修外城。咱們都回去吧,今日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呢。”
反正大部分是花朱厚照自己的錢,這外城愛怎么修就怎么修。只要別在這既有的城池內(nèi)亂折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