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呢,經(jīng)過這么一天以后,余冰很快地確定了在這個小組里獨一無二的領袖地位。
第二日,他碰到了凌星云那組的組員,順便也見到了凌星云。難得的是,那組的故事也是差不多,現(xiàn)在這些組員見了凌星云,就比見了親爹親媽更熱情,什么都伺候著,生怕對方一個不如意,自己就要難受了。
這一天,凌星云跟余冰兩人的小組一起出外勤做工,任務的內(nèi)容是去搭建一個石質(zhì)的房子。應該是主人收了其它主人的錢,這才派出自己的奴隸,去做幫工吧。
總之呢,兩個小組的人到了現(xiàn)場,在別人熱火朝天地干活之際,余冰跟凌星云倒是在一旁坐了下來。
兩人互相問了近況,便將話題繞回到即將進行的任務上來。
“有沒有打聽到小海馬那家伙的近況?”
余冰打聽著,但凌星云卻嘆了一口氣,說道:“不好找呀。這島上的奴隸太多,只知道那家伙是剛來的新肉,根據(jù)不太好找。而且,這島上沒有手機、電腦,也沒有網(wǎng)路,這消息的聯(lián)絡傳播便又閉塞了很多?!?p> “那怎么辦?我們總得做點什么吧,不能一直在這里生活吧,別干久了,還真的融入到這角色中了呢?!庇啾行┳猿暗卣f道。
兩人一陣商量,最終決定,只靠自己是沒辦法的了,他們要廣撒網(wǎng),利用陳家的人才行。若不然的話,就靠兩個人偷偷找,那不得找到地老天荒去。
當天晚上放工后的時間,余冰在眾人吃完飯之后,把小組里的人都召集回了房間。按照以往的習慣,這些人要么就去外面溜圈,要么就洗澡喝酒去,或者就集一堆搞賭局了。所以余冰得在他們?nèi)ァ爸徽隆敝?,留住他們,把事情說一說。
余冰跟大家說了,自己想要找一個叫“小海馬”的人。這人是瘦瘦的,是前段時間才剛來這里的新肉。他這樣跟大家介紹,然后呢,話到嘴邊,仍是把那“芯片”的事情給藏在了肚子里。
這幫家伙,什么人都有,人多嘴雜,這可不好跟他們說。
按照兩人的事先商量,凌星云會把芯片的事跟那呱呱說一說,讓他去幫打探消息?;谄渌耍阋獣簳r保密了。
余冰看這一行人好像不太熱情一樣,便說道:“不瞞各位,我來這里主要就是找這個小海馬的。大家如果誰能幫我找到他,我應該馬上就要離開了?!?p> 這話讓眾人眼前一亮。他們是多想余冰離開呀。在這個小祖宗來之前,他們過著和諧、安份、幸福的生活,他們雖然有等級壓制,雖然做了很多惡劣的事,但每個人的思想起碼是安全的,他們沒那么多危機感。而現(xiàn)在,這小祖宗來了以后,一切都變了。他們的過去的美好生活,好像再也不復返了。
但余冰這家伙竟有可能要走。哈,真是太好了。
“干什么呀?你們好像都很期待我走是不是?”
余冰這樣子說著,眾人自然都進行了表態(tài)。什么我們最舍不得你呀,什么你來了以后我們幸福了好多呀,總之恭維話那是贊不絕口。余冰也是看在眼里,樂在心頭。
只是隔天晚上,這一組人就從各自的渠道那里,拿來了很多“小海馬”的消息。
“老大,西邊的覃家,有一個叫‘小海參’的奴隸,會不會就是你要找的小海馬?”
“趙家有一個‘小海馬’,不過他是三年前來這里的了。也許你的情報錯了?”
“我找到一個‘小海狗’,會不會是你要的人?”
“我聽說有個家伙的名字跟‘小海馬’差不多的,不過那家伙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老大你是要找他嗎?”
這些情報沒一個靠譜的,但從這些有一搭沒一搭的訊息之中,余冰算是看出來了,這幫家伙,那是多想讓自己離開呀。
余冰把這些不靠譜的消息都過濾掉了,剩下的那兩三條,他也安排了提供消息的人再根據(jù)自己的情報去復查一下。但這時那個一直不太喜歡說話的女生開口了,她說道:“老大,如果你想找的人,他在這島上隱性埋名了,那你們又該怎么找得到他?”
沒錯,這句話才提到了最實質(zhì)的問題。他打量了這個女生一眼,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她好像是叫蘭香吧。這個女生并不算大美女,她的話也不多。也許是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生存久了,她比別人更多了一分不安的危機感吧。
平時的工作和生活中,其實余冰擔任這小組頭頭以來,都會照顧她一點。讓她享受到什么福利這還不敢說,但起碼,不會被人欺負了,這應該是與以前的最大不同了。
又這樣過了一周左右,那些派出去找的人仍沒有收到什么線報,這島上的日子過得挺慢的,生活節(jié)奏也很悠閑。雖然島上仍有人吃人的事情發(fā)生,但是呢,畢竟那也只是非常態(tài)。只要你安心做一個被人使喚的奴隸,好像就會離那些事情要遠上一些。
余冰和凌星云的日子過得很慢,但余冰卻想自己的女朋友菊了。
“該死,”他在心中想道,“早知道不要擔這個任務好了,出來那么久,別真的被女朋友綠了?!?p> 雖然對菊還是有信心的,對兩人的感情也算有點把握,但他仍止不住地思念對方。想要跟對方在一起,那應該也是每對情侶最正常的想法。
也正是這天的午后,呱呱來找他們了。
“主……主人……主人……”呱呱一邊喘著氣,一邊對在旁邊看著組員們工作的余冰和凌星云說??吹贸鰜?,這一路他都是跑過來的。
余冰說道:“我們又不是你的主人,干嘛給我們改稱謂了。”
呱呱說道:“不……不是……不是……”他喘了好幾口,才說道:“主人找你們,她出了遠門回來,也沒幾天。今天午睡醒來之后,點名要找你們?!币苍S是怕兩人不太理解,又道:“根據(jù)我們的經(jīng)驗,主人來找的話,往往都沒什么好事的。”
呱呱介紹著說道,陳家的這個女主人,有一個特點。她的管理是很集約式的,一般沒事肯定不會找你。而且,找你的時候一般也不是什么好事。像是升職呀,調(diào)換到好的崗位呀,換好的房間給你睡呀,這類的好事,她都不親自招喚屬下的,往往讓人代為傳達,然后大家直接執(zhí)行,這便完事了。
余冰跟著凌星云還有呱呱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一邊走著,一邊也在納悶的想。好像也沒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吧,怎么會就被召見了?
帶著這疑惑,三個人回到了陳家。今天外出干活的人不少,都還沒回來。所以院里靜悄悄的,余冰來了也有一段時間,當然也知道主人的院子在哪里。但他還沒進去過,在呱呱的帶領下,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地,來到了一個紅木做成的房子面前。這房子跟其它房子明顯不一樣,材質(zhì)還有設計都是上一個檔次的。呱呱說道:“推開門,直接進去就是了,主人已經(jīng)在大廳里等著你們了。”
余冰心想,想那么多也沒什么用,索性見機行事了。他跟凌星云對了一眼,兩人便一前一后,推開門,進到了這個大廳這里來。
這大廳還是比較大的,而且設計上的話,雖然用的都是紅木,可是呢,打開了窗之后,里面卻是很涼快和通風的。令余冰喜歡的是,這里做的是樓中樓的結(jié)構,頗有時尚的感覺。至于家具和房間所有的用品都用紅木來制作的話,也許是主人比較喜歡這種傳統(tǒng)一些的物事吧。
余冰進來后,只看到一個老奶奶在一旁畫畫。她好像畫得很入迷,畫的是一幅山水。而旁邊,則有另一幅已經(jīng)畫好的作品擺在旁邊,看那樣子,好像應該是一幅大海和海邊的礁石之類的。
看得出來,這畫技并不怎么樣,但是呢,這好像并不能影響老奶奶作畫的興趣。
看她畫了有一會兒,余冰心想這么等著也不是辦法,便直接問道:“呃……那個……你好?!?p> 他也不知道在這島上,要怎么稱呼這么一個忽然冒出來的老奶奶。叫阿姨好像也有點不對,叫奶奶好像又有點不太好。
這個女人轉(zhuǎn)身,一臉慈祥地看著余冰和凌星云。
“你們就是余冰還有凌星云吧,對嗎?”女人問了一聲,然后等兩人都點了點頭,她慢慢地走了過來?!白屛也乱徊鹿?,我看看,你應該就是余冰吧。而你,就是凌星云,對嗎?”
她真的猜對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她像是個小孩子一般,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個……您是怎么猜對的?”
“人的名字呀,跟長相、身高,樣貌,還有氣質(zhì)什么的,都有一點關聯(lián)的。所以呀,只要你夠老,經(jīng)歷過的事情夠多,你就會有這種敏銳的感覺了?!彼f得很玄乎,但這個回答倒也很有趣。
“那個……是主人叫我們來的。”余冰這樣說著。他發(fā)現(xiàn),自己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好像都一下子不會說話了。他講什么話,都需要用“那個”來做開場白,似乎他需要先考慮一下接下來的用詞用句哩。
余冰對這樣的自己,也很陌生。他不禁也覺得很有趣。
“你們看看,這屋子里面,還有其它人嗎?”老太太調(diào)皮地眨眨眼睛,余冰四下張望,這還真的沒什么其它人了。
“所以的呀,你們要找的人,必定就是我啦?!?p> 老太太這樣說著,余冰卻跟凌星云有些不敢置信一樣,互相看著彼此。他們都忽然撲哧一聲,一起笑了出來。
他們平時很少討論和關心主人的事。因為兩人的任務就是來這島上找“小海馬”,甚至主人,只是他們隨便找的一個棲息地罷了。他們也許找到了人,完成了任務,明天就要離開了。所以他們沒怎么關注過主人的消息。
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個陳氏,也就是眼前的這個老太太,竟然是他們的主人。
換個準確點的說法來說,他們完全沒想到,自己的主人竟是個老太太。
有趣,這可真是有趣。
陳氏老太太也許是估到了兩個年輕人的心思,笑著說道:“你們也得想一想,這島上關押著的,除了男人,那自然有女人。而且,除了年輕的人、中年的人,那自然也有老太太老頭子呀。不然,你們讓我們這些老掉的家伙們,去哪里安身才好?”
哈,她說的倒的確有一番道理呢。
現(xiàn)下確認了身份以后,余冰和凌星云恭敬地站在了陳氏面前。他們都知道,在這島上,主人相對于奴隸來說,可是擁有很多權利的,他們不想節(jié)外生枝,去招惹這位老太太。據(jù)說過了更年期的女人,都會更暴躁一些,所以余冰倒是比平時更老實了一些。
可這陳氏也不先跟兩人說正事,先是讓兩個人坐了下來。她拿出桌上的茶葉來,給三人各泡了一杯茶。她泡茶的動作很嫻熟,但是卻很慢。
“呃……不知主人叫我們來,到底有什么事?”余冰有點坐立不安,他也不想這樣子浪費時間,便只有趕緊問道。
陳氏把茶放到兩人面前,倒是笑著說道:“你們著什么急呀。年輕人,時光還長著呢。你們想一想,一個人的一生,忙來忙去的,累得要死要活,那最后會得到什么呢?最終大家不都是裝在棺材里,埋在山上。只是有些人留下來的錢多點,有些人留下來的錢少點罷了?!?p> 余冰覺得不該是這樣,但好像也找不到這邏輯的辯解之處。
老太太又說道:“那些錢,你留得多和留得少,其實都跟你沒什么差別啦。那些錢都只有留給子孫用。而子孫呢,你留錢給他們,有時反而害了他們……”
她還沿著這個理論往下說,余冰卻有些不太想聽了。但這陳老太太呢,卻說得好像很高興。她雖然平時不太找下面的人過來,但那卻只是怕麻煩了人家而已。人老了以后呀,好像每個人都喜歡熱鬧,也每個人都喜歡多說兩句的。
余冰跟凌星云也沒其它法子,只有任由這個老太太說下去。
這陳氏老太太說了好一會兒,然后道:“好啦,沒想到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們聊得倒是挺投機的呢?!?p> 什么嘛,都只是你在聊好嗎?余冰的腦袋上冒出了大問號來。
陳氏又說道:“你們來這里,過得怎么樣喲?上面的人有沒有欺負你們?”
余冰想了一下子,決定先暫時不要回答這個問題。老太太把問題提出來以后,因為沒人回答,所以這氛圍也是尷尬得很。這種空白的尷尬可不能讓它一直持續(xù)呀,凌星云只有說話了,他說道:“我們在下面都過得很好,沒什么人欺負我們?!?p> 陳氏笑了笑,道:“你們有什么可得照實地說。我們這島上可不比外面,那是實行奴隸制的。難不成那些上面的奴隸沒有欺凌你們?”
“報告,沒有的?!绷栊窃迫绱苏f道。
“那你們有沒有欺凌別人?”
凌星云和余冰都沒有想到,老太太接下來問出的,竟是這樣一個問題。
“據(jù)我所知,你們倆人的本事可都不小呀,剛來一個星期吧,就把下面的班頭都打得服服貼貼的,你們雖然職位沒變,但卻已當起小組里的老大了吧。你說,是或不是?”
陳氏現(xiàn)在言語很平淡,但是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fā)生在下面的真實事情。
“你們做了幕后的遙控者者后,便不再參加勞動。人家蓋房子,找藥材,去生產(chǎn)工作,你們都在旁邊聊天、睡大頭覺,你們說是或不是?”
面對著如此具體而且明確的指責,凌星云跟余冰都不知如何回答為好。他們認為,一定是有下面的人告了狀,若不然的話,這老太太倒不會這么直接地來找兩人麻煩了。
陳氏忽然笑了起來。
她說道:“其實呀,你們做的事情,都是違反規(guī)定的,你們懂或不懂?”
“我們當然知道?!?p> “但是呢,我卻不太在乎這些事情,你們知道嗎?”陳氏這樣說著的時候,兩人就都不明白了。
什么叫違反規(guī)定,但是她不在乎?
陳氏道:“被關在這島上的,都是些什么人,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要讓這樣一批人和諧文明穩(wěn)定地相處,那可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情。所以我這個老太太呀,也不難為自己,要以那么完美的眼光去要求自己。”
這話余冰算是聽懂了,陳氏的態(tài)度就是:你們下面的人鬧就鬧吧,只要不是太違反原則性的問題,她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管也就不管了。因為島上其它奴隸主也都是這樣,只要不比別人太差就行。
陳氏用輕松的語氣,笑道:“反正我這老太太呀,都是半只腳站進泥土里的人了,還計較這些做什么。”
那余冰就郁悶了。你既然不計較了,那來找我們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