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靈數(shù)十載,一劍成名,那時候的少年,是如何肆意風(fēng)光…
而如今,沒了靈丹,失去修為,雖然還終日拿著自己那把玄鐵佩劍,卻再無靈力可以驅(qū)動它…
晨光下,梁笙望著失神的蕭異,鼻子酸了,她想,此刻只能看著別人肆意舞劍,他自己心里一定很難過吧…
心疼大過一切,看著男神失落的樣子,梁笙很想給他一點點的安慰,她走到蕭異身邊,輕手輕腳的坐了下來…
躊躇片刻之后,才細聲開口:
“蕭偶像,如果你心里不舒服,你可以跟我說的,不要一個人悶在心里..”
“噢?我表現(xiàn)的很是明顯嗎?”
聞言,蕭異苦笑一聲,后抬頭,看著她,繼續(xù)道:
“用我說?你不是說,我身前身后之事,你盡數(shù)都知道嗎…”
梁笙皺眉:“是都知道,可說出來應(yīng)該會舒服一些吧,那個…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勸你,但請你信我,眼下的苦都是暫時的,都會過去,未來你會很幸福的…”
“呵呵,是嗎?那你告訴我,我的未來,有何幸福?是師門會重建,還是師傅師娘和師兄弟們會死而復(fù)生?還是說,這個世道會如我所愿,從此再無紛爭,再無惡人行惡事?”
見自己這樣反問梁笙聽后不作答,且表情暗了下去,蕭異繼而又苦笑一聲:
“答不上來?呵呵..”
梁笙也是無奈,世間規(guī)律,人死了不能復(fù)生,江湖也不會有永遠的平靜…
“蕭異,那些失去的已經(jīng)失去,確實是再也回不來了,可你以后還會有更好的人生際遇,你會想通一些事,消去執(zhí)念,有更好的人陪伴你,其實就算現(xiàn)在,你也并非孤身一人,你還有他呢…”
說著,梁笙轉(zhuǎn)頭看向崖上練劍的白衣少年,繼續(xù)道:
“其實江辰從來沒有想過要站在你的對立面,他一直都是理解你的,你知道他的,他這個人不太會表達,也不愛解釋,不過現(xiàn)在以及未來不知道在仙門百家面前為你說過多少話,懟過多少人,而且,他還曾暗自發(fā)過一個誓言…”
梁笙這含糊不清的表述,讓蕭異微微躇眉:
“什么誓言?”
梁笙:“他說,你所做之事,不論對錯,他愿意和你一起承擔(dān),定會護你此生周全..”
“什么,這話…”
蕭異詫然:“江辰說的?”
梁笙猛點頭:“是啊,不管你信不信,這話就是這塊木頭說的,你知道嗎,師姐之后,再也沒有人比他更心疼你了…”
一直以來,江辰仍只會把心思深藏于心中,從不表露,所以蕭異以為遵規(guī)刻板的他,最多也就是仍然念及與自己昔日的一些情誼,他并不很敢相信這木頭能說出這種肉麻的話…
然而仔細一琢磨梁笙這話,注意力又轉(zhuǎn)向了另外的兩個字眼,他又有些意外:
“師姐?”
驚詫過后,他又是一個茫然的苦笑:
“呵呵,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梁笙:“是啊,我說過我都知道的啊..”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蕭異眼睛一亮:
“那你告訴我,此刻她心里,可否真的在怪我?”
他的這個眼神里裝滿了怯怯的期待,他曾是那個神氣驕傲的少年啊,如今經(jīng)歷巨變,也只有他最為心系的莫聽雨是他的軟肋了…
那時滅了薛氏,報了屠殺師門的血仇后,蕭異打算重建聽雨樓,卻被仙門百家告知只有自毀血祭術(shù)才能重回仙門,然而他沒了靈丹,失了靈力修為,若再自毀奇術(shù)便仍是個廢人,自身都難以保全,別說重振師門和保護師姐,所以他拒不自毀…
莫聽雨從不知他的靈丹已失,修為全都用來給她續(xù)了命,一直認為憑他原先的本事,足以安身立命,便不停的勸他放棄血祭,然而未果…
后來仙門不斷把矛頭指向他,莫聽雨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動推開他,他定會死守在自己身旁,便也就會留在仙門那個是非之地受盡隱忍和委屈,無奈一下,第一次痛斥了他,并將他趕出聽雨樓,宣稱從此再無瓜葛…
盡管如此,眼下,莫聽雨仍是是蕭異內(nèi)心唯一的光…
看著他此刻的神情,梁笙心疼的對著他微微笑笑,隨后又認真搖搖頭:
“放心吧蕭異,她從來沒有真的怪你,她勸你只因怕你真的會誤入歧途,怕你墮入魔道淪為千夫所指,那日她當(dāng)著各門派的人罵你,將你逐出師門,便也是為了給你一個離開的理由不讓你為難,你的師妹,自始至終都沒有真的怪過你的…”
“真的?”
梁笙繼續(xù)認真的點頭,蕭異的眼眶頓時泛了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師妹她一定不會怪我的!”
說著,他忽的起了身從石頭上跳了下來…
梁笙立刻拉住了他:“喂,蕭異你干嘛去!”
“回聽雨樓去找她…”
“不能去!”
“為何?”
“你好好想想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她為什么趕你出來,你現(xiàn)在去找她廢了她一片苦心不說,說不定還會給她添麻煩!”
“………是啊…”
仿佛剛剛過于激動,聽了這話,蕭異才反應(yīng)過來…
眼下他從薛城把所謂的薛氏余孽救了出來,將他們安頓在了這座山上,在外面那些人看來,頗有種拉攏勢力,開山立派的意思,現(xiàn)在他的名聲定然不好,聽雨樓跟自己斷了關(guān)系,對她們也好…
“呵,現(xiàn)在的我,可不就是千夫所指,靠近誰,便會給誰帶來麻煩…”
“哎呀,也不是,你先別這樣想…”
見他那樣失落,梁笙咬咬牙,撒了生平第一個謊:
“你信我,過不了很久事情就會平息,那時你會回去聽雨樓和她在一起就跟原來一樣,但不是現(xiàn)在,你…你要等!”
“真的?”
也許是連續(xù)幾次梁笙提及他的過往都準(zhǔn)確無誤,也許是他此刻就僅僅只是因為太想相信她,所以她的話,蕭異就真的信了…
“好!謝謝你,梁姑娘!”
蕭異說著,對梁笙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這一笑,明媚,燦爛,仿佛又回到曾經(jīng)那個神氣調(diào)皮的少年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