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田野，熱熱鬧鬧。
麥苗呀、禾苗呀、油菜呀、野草、野花呀等等，全都生機盎然。
金鈴子的梨樹小學就座落在這莊稼與繁花綠草之間。
這是一所只有二百來學生的鄉(xiāng)村小學。
學校的背面是一片茂密的小樹林，它們伸展著濃密的樹蔭，張開寬闊的臂膀，庇護著校園。
那些麻雀啊、長尾鳥啊、灰喜鵲啊，就常常在枝頭婉轉啼唱。
學生們的家或遠或近地分散在學校周圍。
校園里有兩排玉蘭樹，那是老校長楊文貴種的。
玉蘭樹春天為校園帶來馥郁的芬芳，夏天為孩子們帶來一片陰涼。
春天正是玉蘭花開的時候。
瞧，繁茂的葉子空隙里，開滿了雪白的玉蘭花，整個校園都彌漫著醉人的花香。
玉蘭樹底下的花壇里種著太陽花。太陽花是一種生命力極頑強的花，不要根都可以扦插成活。
太陽一出來，太陽花就開了。陽光下，它們仰起姹紫嫣紅的笑臉，煞是美麗。
金鈴子她們班正在上體育課，所謂體育課，就是將廣播體操做上兩遍，然后圍著開滿玉蘭花的小操場跑上兩圈，就自由活動了。
自由活動是同學們最開心的時候，可以踢毽子、跳繩、彈玻璃球、拍游戲卡。
金鈴子最喜歡的游戲是《小羊乖乖》。
這個游戲人多人少都可以玩。
游戲規(guī)則是將參與游戲的同學分成兩個方陣，一方扮老狼，一方扮小羊。
兩個方陣的人數(shù)要基本相等。
兩方的人相隔十米左右，相對站立。
雙方各自手牽著手，扮老狼的一方派一個人向對方陣營沖去，若沖開了對方挽著的手，就表示已吃著對方的“羊”，于是“狼”就要帶一個人過去充到自己的陣營里去。
老狼這方陣營可以連沖三次，若三次還沖不開，這個狼就完了，就等于被“羊”這方俘虜了，于是這個“老狼”就成了“小羊”陣營中的人。
扮演“小羊”和“老狼”的方陣角色也可以互換。
金鈴子這邊有冰爽爽、吳琴、黃燦，她們是小羊方陣。
狼方陣有葉梅子、劉陽、潘偉剛、徐志勇。
老狼這邊開始唱了：“小羊乖乖，把門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p> 葉梅子他們故意捏著嗓子，粗聲粗氣地唱。
小羊這邊也唱了，聲音又尖又細：“老狼老狼，狠毒心腸，甭想騙我，決不上當?！?p> “老狼要吃小羊了?！崩欠疥嚤镏ぷ哟舐暫拷兄Ｋ麄兣闪肆廨^大的徐志勇去沖羊方陣。
羊方陣的金鈴子他們緊緊地挽著手。
徐志勇沖過來了，金鈴子他們齊心協(xié)力將他擋了回去。
徐志勇回到自己陣營，蓄集力量再沖。他的隊友粗著嗓子為他鼓勁：“小羊乖乖，把門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p> “不開不開就不開，媽媽沒回來，誰來也不開?！毖蚍疥嚧舐暢?。
金鈴子他們唱著、跳著、歡樂的笑聲又引來好幾個同學參加游戲。
金鈴子將他們平均分在兩個陣營里，游戲繼續(xù)。
金鈴子他們一會兒扮老狼，一會兒扮小羊。
因為金鈴子他們齊心協(xié)力，羊方陣這邊的優(yōu)勢已很明顯了，他們陣營已有九個人了，對方狼陣營里只有五個人。
“呦！這游戲是怎么玩的，明明是不公平嗎！你們看，一方九個人，另一方才五個人，你們不會數(shù)數(shù)嗎？”胡杰嘴里吃著零食，指指點點就過來了。
“不要你管，我們玩我們的?！苯疴徸臃愿来蠹依^續(xù)玩。
“小羊乖乖，把門開開……”
“哎！我加入你們狼方陣好不好？我一定幫你們贏回來?！焙艹灾砥Ｋ樕系姆嗜?，隨著牙齒的移動而一閃一閃。他向五個這邊的狼方陣營討好。
“我們不要你，你太肥了。”五個的狼方陣營中的黃燦說。
“呸！你們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是在幫你們呢。”胡杰噴著帶著薯片的唾沫說。
“你就是肥嘛！上次玩小羊乖乖的時候，你把我們撞倒在地上，我的屁股現(xiàn)在還疼呢！”黃燦摸著屁股說。
“我們大家不要你玩，你力氣太大了。”兩方陣營里的人一起喊。
“這又不是你們家的操場，憑什么不要我玩？”胡杰站在兩方陣營的中間，叉著兩腿，往嘴里丟薯片，眼睛挑釁地望著大家。
“蝴蝶蝴蝶飛飛，
小鳥小鳥追追，
不追不追，
我太肥?！?p> 金鈴子帶頭唱起了這首歌謠，大家立即跟著和唱。
說起蝴蝶飛飛這首歌謠，這里面還有一個趣事。
“胡杰”這個名字叫快了的時候就變成了蝴蝶。
胡杰的爸爸是個屠夫，在楊橋市賣肉。
因為生意好，他們家過得很殷實。胡杰原本在市里上學，成績一團糟。
也許覺得家里有錢，胡杰就比別的孩子多了些驕橫。
他又愛惹事生非，所以三天兩頭他的爸爸就得去老師的辦公室“做客”。
他爸爸煩了，索性就把他轉回梨樹村上學，由爺爺奶奶看管。
爺爺奶奶也難管住他。于是，他越發(fā)地愛招惹別人。
同學們都很討厭他，管他叫“蝴蝶”。冬日的太陽暖暖地照著，同學們在操場上唱歌、做游戲。
沒有朋友的胡杰很寂寞，他一個人靠在一棵玉蘭樹下，沒滋沒味地嚼著薯片，慢慢地就睡著了。
玉蘭樹上一只灰喜鵲大概好久沒吃東西了，它看到胡杰嘴邊沒咽下的薯片，居然飛上前去啄了一口。
胡杰從夢中驚醒，嚇得大叫，抱頭便跑，那肥胖的身體猶如一頭笨重的大黑熊。
也不知是誰跟在后面唱：
“蝴蝶蝴蝶飛飛，
小鳥小鳥追追，
不追不追，
我太肥?！?p> 于是許多孩子跟在后面唱。
現(xiàn)在胡杰又聽到金鈴子他們唱起這首歌謠，他惱羞成怒，“你們太欺負人了！”
“我們沒欺負人?！?p> “對！是你不講理，不讓我們玩?！北?、葉梅子她們幾個跟著說。
胡杰知道說不過金鈴子她們幾個，于是就將矛頭轉向黃燦：“你個沒媽的野種，也跟著她們幾個丫頭片子瞎嚷嚷什么？”
“你！你怎么罵人？”黃燦氣得眼淚直打轉，“不許你瞎說，我有媽?！?p> “罵你怎么了？沒娘的野種?！?p> 黃燦撲上前去，和胡杰扭打在一起?？墒牵诵×?，一下子就被胡杰肥胖的身體壓在了身下。
“沒媽的野種，叫你不讓我玩。”胡杰揪著黃燦的衣領，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嘴巴里還在不干不凈地罵著。
“你欺人太甚！”黃燦氣得滿臉通紅，他拼命地掙扎，可是哪里掙脫得了。
金鈴子他們趕緊跑過來，七手八腳地把胡杰從黃燦的身上拽下來。
大家一起指責胡杰欺負人。胡杰拍拍身上的塵土，嘴里嘟嘟囔囔著，不甘心地走了。
倪慧墨
小羊乖乖，孩子們的樂園。成人童年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