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正與但偉說著話的吳塵一見寧霖從樓道口走出來，嘻嘻地笑著熱情地迎上前去挽著寧霖的胳膊。
“你可下來了?！?p> 那但偉穿了件白色襯杉，畢竟是當兵出生，身板筆挺，呆在原地不動，凹陷的深邃黑目里閃過一絲未隱藏住的喜悅。
當她們走到面前只是友好地沖寧霖一笑。
“你好。又見面了。”
“是的。報到那天看見你了?！睂幜囟Y貌地回道。
但偉好似未聽見說道：“那我們走吧?！?p> “這是要到哪兒去？”
“唉呀，你盡管跟我們走就對啦。放心，不會把你賣啦?！?p> 那吳塵嘻嘻笑著拖著寧霖跟隨但偉就走。
其實她也不知上哪兒，只要但偉說的上哪兒，都好，完全無條件信任，這時她已經(jīng)十級腦殘。
今天天高淡藍，薄云飄逸，陽光明媚。走下坡路時，秋風掃面，讓人甚覺身輕氣爽，好象這一周所帶來的疲勞煩燥都被那秋風帶走。
從高處眺望前方，可見兩行整齊排列挺拔的梧桐樹，粗壯樹枝在柏油路的上空迎著金色的陽光，黃綠色漸變光亮的樹葉灑下斑駁的金色圖案，繪在柏油路面上。偶爾幾片黃葉隨那秋風徐徐飛落，一幅初秋長畫卷直達轉盤，濃密的黃葛樹。
一路上三人說著閑話，無非是但偉問她們報道的情況，工作是否習慣。
倒是吳塵熱情地滔滔不絕回答。寧霖只是享受著這周未帶來的輕松。
路上除了放假沒上學的孩子們在奔跑玩耍，行人很少。上午該采購的已經(jīng)采購，要辦事的差不多辦完。下午大多工作了一周，要不躺床上休息，找個地方一人靜靜，也有幾個人約好在寢室里聚聚熱鬧熱鬧，或者相約一大早就到近鎮(zhèn)上去逛逛，到山上去打鳥。
那但偉好不容易在腦袋里找到一個由頭，問寧霖車間里組織活動的事。寧霖只是淡淡地回答，自己沒有參加，不是太清楚。并不想提關于指揮的事。
但偉也不好深問，自然有機會，書記會主動告知。
一邊自樂單純的吳塵開心地講述，她們車間準備的節(jié)目是歌伴舞。她雖然沒參加，但是他們排練時總喜歡在一旁看熱鬧。
三人轉過黃葛樹轉盤朝著家屬區(qū)方向走去。這是寧霖第一次走這條路，也是一車道寬的柏油路。
聽但偉介紹，這條路一直往前可繞到車間的后門，并且上姊妹山的話也是順這條路走到盡頭，便到山腳，附近還有一條清澈小溪。他也還沒去過，只是聽說，年輕小伙子喜歡去網(wǎng)小魚抓螃蟹。
三人沒走多久，便可見右手邊梧桐樹后，齊人高的青磚砌的圍墻和圍墻內(nèi)三層樓高的房屋。順著圍墻邊一條岔路口下坡，便到了家屬區(qū)大院門。
走進大院，院內(nèi)一個不大的水泥平地，二個六、七歲模樣男孩在繞著平地外圍滾鐵環(huán)。
平地中心四個略大點的女孩子用粉筆在地上畫著的方格單腿跳房，這是寧霖吳塵小時經(jīng)常玩的游戲。孩子們邊玩邊笑邊叫，到是熱鬧。
右邊便是在圍墻外所見著的三層樓高的職工家屬樓房。這樓房型與寧霖家有幾分相似，只是略微新些。
通走廊墻柱間掛滿了衣服，好似各色各樣彩旗。二樓有兩個中年婦人扒在欄桿上，探出頭來，一邊嗑瓜子說笑著，也不知是什么，看神情應該是開心的事，一邊俯視著樓下平地上玩耍的孩子們。
左手邊是相同的樓房，只是用作了單身宿舍樓，走廊外一樣晾曬著衣服。
吳塵指著單身樓三樓中間位置說道：“我住303室。你們可以上我寢室玩去。”
接著有些無奈喪氣地嘆口氣?！八懔?，還是別去，里面堆滿了東西，狹小得只能側身過人?！?p> 接著那眼睛鼻子嘴快湊到一塊，右手大指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劃著。“多只螞蟻都要被夾死。”
“卻，有那么夸張?！睂幜匦χ牧讼滤募纭?p> 但偉在一旁強忍住，未笑出聲。
那吳塵還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我說的是實情?！?p> 說完也不由哈哈大笑。
好似突然醒悟過來什么，睜大眼問道：
“但偉，這是到哪里去？不會上我寢室吧？”
那但偉啞然失笑，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不，不是。快，快到啦?！?p> 說著，指向正對壩子后一坡大約十多級石梯。
“上了梯子就到了?！?p> 雖然吳塵還沒時間上去看看，但是站在她的寢室走廊，還是可以望見上面一角住宿樓。
聽說廠領導、廠中層干部、工程師技術骨干之流的住宿樓都在上面，那是要按資格能力才能入住的地方。而她的宿舍樓對面那幢和后面幾幢都是普通職工宿舍樓。
三人爬上石梯后，整個人被濃郁的桂花香包裹起來。讓人不由深呼吸。
上面又是一塊平地，相對下面那個更加寬敞，只是不那么的平坦，四周種植著各種植物。正對面是并排的兩幢三層樓房，中間幾步臺階上去，又是兩幢樓房并排，再上幾步臺階是一幢六層高的樓房。竟然象是走進了山城，依山而建。
而這些樓房被榕樹天竺桂銀杏金桂皂角等各種高大的樹包圍著，多了幾分陰濕。除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發(fā)黃的樹葉從空中飄揺幾下落在臺階上，竟不見一人影，倒還安靜。腳踩在枯葉上發(fā)出嗞嗞破碎聲。
寧霖不喜歡這里，她更喜歡充滿陽光的地方。雖然好安靜，也喜歡植物，但是她更喜歡被溫暖陽光淋浴的感覺。
但偉帶著兩人登上第二層臺階，指著左邊的樓房小聲說道：“這是處長樓?！?p> 這時他沒了之前的瀟灑光鮮精神，更多了些小心，連神情都多了些復雜和凝重。
當走到處長樓最后一個單元時，便側過身讓一邊，指著樓梯說：
“你們先上，第三樓?！?p> “這是要到誰家去嗎？”寧霖擰緊了眉頭她不喜歡到陌生人家。
“唉呀，都到這兒了，走吧?！眳菈m倒是多了幾分歡喜。這肯定是但偉帶她們認識認識哪個領導。串串門，以后好辦事。說著，不由分說，推著寧霖上樓。
這上樓的過道本不寬，就成了寧霖第一個，接著是吳塵，但偉反倒最后一個。
吳塵猜得沒錯。這三樓住的是勞人處處長和物資處處長兩家人。
寧霖在極不情愿的情況上了二樓。就聽見三樓傳來一男一女說笑聲，那女人的聲音好似在哪兒聽到過。
本想打退堂鼓，于是停下腳步，剛轉過身，又被那吳塵往前推著走。
僅到三樓轉角處，抬頭便見正對樓梯的房門大開。房門口站一女子，她那黑色性感蟠桃型肥臀首先印入眼簾。
仔細一瞧穿的是流行的黑色健美編織彈力褲，緊致包裹著她那豐滿大腿，腳踩黑色細高跟皮鞋，從下往上看顯得兩條腿越發(fā)地修長。再往上瞧肥臀蜂腰上著一件黃色蝙蝠袖高腰真絲襯杉，齊肩披著鐵銹色卷發(fā)。
緊跟在吳塵身后的但偉，早已是雙眼發(fā)直，心中不由感嘆到好豐腴的女人。雖然也算熟悉了，不過從這個角度看上去，有不一樣的風情。
那女子好似聽見身后的聲音，轉過頭來，先是一愣，兩個新來的學生怎么到這兒來了，再一見后面跟著但偉。
臉上隨即莞爾一笑，心中明白了幾分。轉回頭嬌滴的笑道：
“廖處長，看來我真該走啦。你的客人到啦。”嘻嘻地笑著轉過身往樓下走。
“是嗎？誰呀？”那廖處長跟著她從屋門口走到樓梯口。只見兩個年青姑娘身后跟著剛來上班不久的但偉。
寧霖已經(jīng)認出來，那女人是人事科科長，便不自然地側身讓到一邊，咧嘴想笑卻笑不出來。其實科長早把她給忘記了。昂著頭從她身邊過都不帶瞄一眼。
吳塵并不認識，也隨那寧霖樣側身讓路，順便仔細打量她，哇，好時尚漂亮的女人。
那女人還未走到但偉面前，但偉已經(jīng)是迫不及待地打招呼，滿臉堆笑，“科長你好。”
科長走到但偉身邊，竟停了兩秒種，盯著但偉的眼睛，笑著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
“嗯?！?p> 滿有深意的一雙漂亮大眼睛沖他扇動了兩下。
雖然但偉沒有讀懂她什么意思，但是魂已經(jīng)完全被勾走。眼神不自主地隨那美女科長背影而去。
“但偉，你找我嗎？”廖處長的問話也沒聽見。
直到，吳塵拽了下他的衣袖，這才回過神來。
抬眼一看那廖處長一雙細瞇含笑的眼睛，竟然有些心虛，臉發(fā)燙，想來剛才自己的失態(tài)那處長已經(jīng)看了去。那臉上神情更凝重了些，眉頭鎖了起來。
其實，他想多了。那廖處長什么事沒見過，他更關注的是這兩個新面孔的姑娘。
等爬完梯子走到處長家門口時，但偉已經(jīng)平息了自己的失態(tài)，展眉笑道:
“是的。專程帶我爸的兩個學生來拜訪您老?！?p> “客氣客氣。請進請進?！蹦橇翁庨L一聽，甚是歡喜。直接將三人引進屋。
其實，這廖處長不過三十多歲，中等個，偏瘦。雖然長著一雙細瞇眼，一看就是一個精明能干之人，他那滴溜有神的黑目里隱藏著狼一般的狡黠陰冷，輕易不露。
油光的頭發(fā)順滑服貼頭皮，露出光亮的額頭，看樣很是講究。一張有些消瘦的臉上嘴角總掛著笑，給人感覺很是平易近人，沒有距離感。
這時的寧霖，已經(jīng)完全沒有退路，只好跟著那廖處長走進屋。
進門左手邊是一個小房間，門開著，里面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右手邊是廚房，對直進去是客廳。
這客廳倒是比較大，正對房門是一個大窗戶。陽光透過樹縫鉆進房間，使客廳看起來明亮而寬敞。窗戶下擺著兩個黑色單人沙發(fā)，靠背和扶手上搭著白色細毛線鉤織的天鵝圖案精美花邊的方巾。沙發(fā)中間放著一個同樣鋪著白色細毛線鉤織桌布的茶幾，茶幾上有一盆君子蘭和一個青花瓷帶蓋茶杯，桌布什么圖案給壓在了下面。
廖處長自己先坐在單人沙發(fā)上，便招呼寧霖和吳塵坐在自己身邊左手邊，靠墻的一張長沙發(fā)上坐下。并指著自己身邊的另一個單人沙發(fā)，招呼但偉。
“來來，小偉，坐我身邊。”
但偉指指旁邊一木凳，謙虛地說道:“要不，我坐那兒。”
“這兒沒有外人，別客氣。來，坐這兒?！绷翁庨L說著拍拍沙發(fā)。
但偉滿臉堆笑，恭敬側身坐在沙發(fā)的邊沿，面向廖處長。
廖處長背靠沙發(fā)，兩手臂平放在沙發(fā)扶手上。左腳朝寧霖方向翹著二郎腿，頭卻偏向但偉，嘴角上揚笑著問道：
“但書記他還好吧？”
但偉立馬回答，“挺好的。我在家時，他時常提到你?！?p> “是嗎？難為他老人家還記得我。哈哈......”
那廖處長爽朗一笑后，充滿感情不緊不慢地說道：
“想當初我剛大學畢業(yè)分下廠不久，就到了他老人家手下。那時年青什么也不懂，還是在他的教誨關心培養(yǎng)下，才一步一步成長。
記得當初剛提拔為科長時，還是但書記第一個給我談話，他那諄諄教導時常在耳邊回響。一晃好幾年啦。書記也高升調(diào)到學校當校長去啦。唉......
我還上你家去吃過飯呢，師母做的紅燒肉聞著都流口水，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歷歷在目。......”
竟然面露傷感神情，自己都被說感動了，眼里還有點淚花閃動。
“什么時候您上我家，叫我媽再給您做?！?p> “你看，我下廠時你還小，一晃長大當兵去了，唉這時間過得多快。彈指間你又轉業(yè)回來了。只是他們都離開廠啦......”沉重的聲音拖著長長的尾音。
“我媽說過他們過段時間會來看我，到時叫他們來拜訪您。”
“那怎么敢當，等他們來了，一定要告知我一聲。我作東，叫你陳姐弄幾個好菜，好好地接待他們?！?p> 兩人寒暄著竟說些無聊的事。
寧霖從進屋就看見長沙發(fā)靠墻角處，有一齊腰高小型紅木書架，書架頂層放著廖處長和一女人和抱一胖小男孩照片。
她一坐下便饒有興趣地看那書架上的書名，第一排是《共產(chǎn)黨宣言》，《***選集》一到七冊按順序排列，厚厚一本《資本論》《經(jīng)濟學原理》。第二排放著的是《論語》《詩經(jīng)》《三國演義》《簡愛》《飄》《紅與黑》，厚度足有一巴掌寬的《詞?！罚吹脤幜匮劬χ卑l(fā)光，好想抽出一本來翻翻。再看最下一層便是一些專業(yè)技術方面的書籍。
而吳塵見那廖處長與但偉說著話，無人注意她，便東張西望欣賞處長家是什么樣。
正對墻面有兩道黃色房門關著。一道門是臥室，另一門是衛(wèi)生間。兩道門之間的墻面上方掛著圓形掛鐘。進門的右手邊的墻邊有一張方桌，桌子下方三面放著幾張木凳子。轉頭看自己坐的沙發(fā)后墻上竟然與那但偉家一樣有一幅迎客松大匾。
真清廉，想不到一個處長家與自己家一樣一臺電視都沒有。便發(fā)呆地盯著茶幾上那青花瓷盆里的君子蘭，數(shù)了數(shù)那深綠色肥長寬大葉片，兩邊各六片，共十二片。
但偉正回著廖處長問話，這幾個月在團委工作情況。
“......看是團委工作很輕松，但是想要做好這項工作，自己在這方面還有很多欠缺的地方。還正在學習過程中，最近到各車間處室了解和認識團員青年情況，支部建設情況......”
“嗯，還是很不錯麻?？磥磉€是很謙虛好學麻，年輕人好學習這是好事。這團委工作要做好呀，首先得提高自身的綜合素質(zhì)，嚴格要求自己，要建立正確的價值觀人生觀。多深入基層，與青年團員建立良好的群團關系。團委工作離不開團支部，團支部離不開廣大的青年團員。
想法凝聚他們力量，多開展活動，多作政治思想工作，特別是在發(fā)揮青年突擊隊的重要作用上，狠下功夫。這樣一來，啊......既可以體現(xiàn)他們的重要性麻，又可以解決生產(chǎn)任務中的急難險重......”
“家里來客人啦？”
一個北方口音爽朗大大咧咧的女人聲音，從門外傳進來，打斷了那廖處長的話。
只見廖處長在不經(jīng)意見眉頭一皺，隨即笑道：“來，來，我給你們介紹介紹?！?p> 寧霖他們?nèi)肆ⅠR站起身來。同時看向門口。
這時那女人已經(jīng)走進屋內(nèi)，大約三十出頭，看著比處長要出老。穿著一條灰色長袖旗袍裙，身板有點強壯，頭發(fā)隨意地盤在頭頂。鼻子有一些扁平，嘴唇略厚，滿臉堆笑。一看便是純樸憨厚之人。
廖處長介紹道：“這是我內(nèi)人，你們叫陳姐就好?！?p> 用手指著但偉，“這是我曾給你提起過的但書記家老二，現(xiàn)分配到廠里團委工作。小偉?！?p> “哦，我說是誰呢，長這么俊，原來是但書記家的二公子呀。唉呀，今天說什么也要在家吃飯。師姐給你弄點好吃的。這兩位姑娘是？”
那陳姐笑著轉頭盯著兩個姑娘上下打量著。
“對了，小偉，這兩個姑娘你還沒介紹呢？哈哈。”廖處長爽朗笑道，好似這才注意還有兩個客人。
“寧霖，吳塵。今年剛分下的學生。”但偉指著她倆一一介紹道。
“哦，這兩個姑娘好俊喲。尤其是這位姑娘多水靈呀，這眼睛水汪汪的，跟那黃梅戲中的林妹妹似的，叫什么來著？”
那陳姐走到寧霖面前，盯得她不好意思低下頭去。
“寧霖?！钡珎ピ俅谓榻B。
“你女朋友？”眼睛卻沒離開寧霖。
寧霖一下漲紅了臉，馬上擺手否定。
“不是，不是?！?p> “你一天竟亂開黃腔。去煮你的飯去。”
廖處長有些惱怒地喝叱道。那陳姐還是有些不甘心地又多看了寧霖幾眼，才進了里屋。
吳塵在一旁聽著很是不開心。見寧霖極力否定這才安下心來。但還是有些坐立不安，想趁現(xiàn)在離開，拽拽寧霖衣服，寧霖會意早就有走的想法。
這時廖處長招呼大家，“坐坐，你們坐。不管她。女人就這樣。”兩人見但偉坐下，只好無奈跟著坐下。
三人剛落坐。一個胖乎乎小男孩手拿鐵環(huán)跑進屋來。寧霖想起進家屬院時，看見這孩子在下面滾鐵環(huán)來著。便沖他一笑。
那小男孩見屋里坐著兩個大姐姐一個大哥哥。竟有些拘謹起來。
“這是我兒子。過來，叫姐姐，哥哥。”
那胖小子把鐵環(huán)扔在地上，直徑走到寧霖和吳塵中間坐下，緊挨著寧霖。
不知隨了誰，胖乎乎的臉上堆起的肉嘟嘟，擠得一雙眼睛只剩下黑豆大小，憨憨地盯著寧霖。
寧霖覺著像自己的弟弟，親切地伸出手來摸了下他那圓咕隆咚的可愛小腦袋。
那小男孩也不說話，竟然站起身來，拉著寧霖的手到門邊的房間，那是他的房間。
廖處長見狀，不由哈哈大笑，“這小子?！?p> 這個房間除了一張單人床和一張寫字桌，地面上擺滿了書，球，玩具之類的東西。真是有些亂。
寧霖不由得有些感嘆，想著這師母應該不是太講究的人。
那胖小子，竟然從書包里拿出一本小學二年級的數(shù)學書來，讓寧霖給他講題。
寧霖自然樂意，正愁坐在那兒太無聊沒事干。
吳塵一人坐在沙發(fā)上，突然感覺到小腹有些隱痛。不好，不能再呆下去。于是給那但偉遞過幾次要走的眼色，可他卻視而未見，竟毫無離開的意思。只好把屁股列到沙發(fā)邊沿坐一小角。
但偉與廖處長說了好些話，一坐又是半個時辰，才起身告辭。
吳塵心里高興壞了，趕緊起身，向沙發(fā)上自己坐的位置瞟了一眼，還好什么事也沒有。一顆心才落了下來。否則那就麻煩大了，羞死人了。
陳姐從里屋出來自然是熱情挽留。
寧霖聽得他們的話，從屋里出來，那胖小子拽著寧霖的裙子跟出來，死活不放手，說什么也不讓寧霖走。無論他爸媽怎么哄就是不放手。
撒嬌跺腳吵著，“我要姐姐講題。”小豆眼都沒了。
這算是米糊黏上了。
廖處長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寧霖說道：
“你看，這小子喜歡你。你一來，就帶你去他房間，這是一種緣份呀。他媽的話又不聽，我也忙，平時還真沒時間好好管教他。這功課也就拉下了，成績不好。雖然才小學二年級，也需要把基礎打牢。你看......如果，你方便的話。可不可以經(jīng)常來我家，給他補習補習？”
“就是，你看我們家小胖墩多喜歡你?！标惤銤M臉堆笑熱切地眼睛盯著寧霖。
“這......”寧霖有些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以，她成績可好啦。她考我們學校的成績可是縣里第一名?！眳菈m在一邊滿口答應。
但偉一聽，忍不住脧了一眼寧霖，沒看出來。
寧霖瞪了吳塵一眼，有些勉為其難的只好答應。
“好吧。我試試看?！?p> 那胖小子一聽，竟然放了手。
仰著他那肉嘟嘟的圓臉，小黑豆閃著欣喜晶瑩剔透信任的光芒。
“說話算話哈。拉勾。”
說著伸出他那肥肥小胖手來，寧霖只好笑著伸出手，與他拉勾。痛愛地摸摸他那圓頭。黑粗的小寸頭有些扎手。
三人告辭走下樓來。太陽已經(jīng)收到山后。
吳塵走到單身樓，便與他兩告別，說是要回寢室。寧霖自然是不愿意，極力邀請同路，再陪著走一會兒。
吳塵對著她耳朵悄悄說了句“我倒霉啦?！?p> 寧霖心悟，只好遺憾地看著她給但偉揮揮手，竟自上樓去了。
但偉心里自是開心，終于可以兩人單獨相處。但是卻不知說什么好，該如何開口。
一路上兩人竟然一直沉默。
走到回單身樓的小坡，那但偉才終于鼓起勇氣問道：
“你錢還夠用嗎？”
“嗯？”
寧霖正驚訝他怎么問這個，恍然想起，肯定是那吳塵說過她失盜的事。唉，真是個大嘴巴。
“吳塵借給我了二十元。應該夠了?！?p> “不夠吧？要不，我再給你點？”
“夠啦，夠啦，謝謝你。”臉上并沒有流露出感激之情。寧霖哪里知道，吳塵所帶的錢只夠她自己勉強度過一個月。前兩天找但偉借了二十元。
“不夠的話，一定要說一聲，我這兒有。”
“過不了幾天，就要發(fā)工資。足夠了。”
兩人說著話，已經(jīng)到了單身樓，寧霖便向他告別。
但偉看著寧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才往自己的宿舍樓走去。
不知為什么，心里竟有幾分失落感。本是帶她們認識勞人處處長，建立好關系混個臉熟，日后可以想法調(diào)動工種。但那寧霖似乎并未在意，也未領情。
他其實也忘記了，這些不到二十歲的姑娘，剛從學校出來，哪里懂得他的良苦用心。那剛長出土的幼苗，卻要硬給上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