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廠長
林飛媽媽倒是不停地關心王維芳工作家庭情況。
“你哥是軍人。這真是太好了。年青人就應該把青春奉獻給國家，有他們守衛(wèi)邊防，我們才能安定生活。你哥真是了不起，不過很辛苦。每到冬季，大雪封山，又冷又危險。想當年林飛他爸當兵那會兒，那臉上，耳朵上全是冰口，就沒一處是光生的。有一次，他們在巡邏時，那雪嘣地跟炸雷似的......”
王維芳瞪大雙眼，手上的筷子停在半空，等著阿姨講下去，卻被林飛阻止道:“媽，你還要不要人吃飯?！?p> “師母一說起廠長，就住不了嘴夸贊。習慣習慣。我們也樂意聽?！?p> “是吧。你聽聽，尹主任就喜歡聽你爸那些事。就你，不懂得上代人多么的不易......”一見兒子虎著個臉，趕緊笑道：“對，對，吃飯，吃飯?！?p> 王維芳驚恐的眼神，讓林飛媽媽更加的歡喜，多單純的姑娘。不停給她夾菜。
夏林飛可不管那么多，三下五除二地刨完飯。起身想進自己的房間，結(jié)果被母親叫住。讓他陪客人。
尹主任吃完飯告辭，說是回辦公室加班，明天廠長出差回來要看近期改制工作的進展報告，他得趕緊整理。
王維芳起身想隨主任一道出門，硬被林飛媽媽留住。不停地給兒子遞眼色，命令他把王維芳帶到書房去欣賞欣賞廠長當兵時的風采。
此時的王維芳和夏林飛才明白，今天這頓飯是鴻門宴。
兩個年青人，心中自是好笑。一個覺得自己的媽媽好無聊，不過這王維芳是寧霖的好友，正如寧霖來到了身邊。
另一個想著如果沒有先認識李新明，興許夏林飛可以考慮考慮。只可惜他喜歡的是寧霖，不過今天來林飛家的事還是不要告知寧霖的好。這丫頭命可真好，只是沒那福份。自是為她惋惜。
王維芳指著書桌對面桌上的一幅軍人照片驚嘆道：“好英俊呀。”
“那是我爸爸?！?p> “夏廠長？你倒有幾分像他，不過更像阿姨?！?p> “是嗎？我媽也這樣說。我爸15歲就是民兵連長。當時有一位國家領導在我們縣任書記，還接見過我爸?！毕牧诛w提到自己的父親，流露出無比的自豪感。話也多了起來。
“真的嗎？”王維芳崇拜地欣賞著照片。
“那還能假。19歲我爸還上了朝鮮戰(zhàn)場。”
“哇，厲害了。那怎么到了廠里？”
“援朝戰(zhàn)役結(jié)束后。我爸在邊防呆了一年，就調(diào)到BJ警衛(wèi)連，給一位首長作警衛(wèi)。在朝鮮戰(zhàn)場上，首長曾經(jīng)見過我爸的英勇。后來，我爸成份好，轉(zhuǎn)業(yè)到了總部。上級安排他隨部里領導下基層選分廠廠址，這個廠的選址以及基建都是我爸參與并一手組織建設......”
這時，林飛媽媽端著一盤削好的蘋果走了進來，接過兒子話笑著說道：“說起你們夏廠長，還是一個放牛娃出生，13歲就參加土改工作，那時別看他年齡小，可粗壯高大了......來，吃蘋果......”說著把盤子端給王維芳。
“謝謝阿姨?！?p> 林飛媽媽轉(zhuǎn)過頭看著自己丈夫照片，每當說起丈夫，總是容光煥發(fā)潮紅臉，在她心中神一般的存在?！八剑菚r可能吃了，外號叫做夏大炮吃飯吃一灶?！闭f著，咯咯咯地笑不停。
“怎么講？什么是吃一灶？”王維芳端著水果盤瞪大一雙好奇的漂亮眼，沒有聽明白。
“我爸能吃......”
林飛媽接了過去，“是的，他那時吃糊糊一頓可以吃一升，大約現(xiàn)在的一斤四兩，一口氣能把灶臺上圍鍋一圈碗里面盛滿的糊吃完。不但能吃，嗓門還大，有力，跟放大炮似的。哈哈哈......”
“這么厲害？”
“現(xiàn)不行啦。那時沒得吃的，沒油水。再說，老了，斯文了。飯量小了，噪門也小了不少。哈哈......”林飛媽媽自是笑著嘆息?；叵胫贻p時的丈夫高大威武模樣，再一想到丈夫工作不容易辛苦，現(xiàn)己是花白頭，駝背少了當年風范，竟有些暗然。
王維芳并沒注意到林飛媽媽，閃動著激動的淚花，轉(zhuǎn)身看向夏林飛好奇地笑問道：“你怕你爸嗎？”
“他怕。小雞怕老鷹......”林飛媽媽收了思路，接過話。
“別聽我媽胡說。”
“害羞了?小時林飛調(diào)皮搗蛋，可沒少被他爸揍?！绷诛w媽媽憐愛地拍拍兒子寬大的肩膀。
“你們倆繼續(xù)聊?！闭f完，滿含深意地沖兩個年青人一笑，走出了書房。
林飛媽媽這么一打岔，兩人倒沉默不知說什么。
書房里靜默好一陣子。王維芳想起吳塵的事，打破了寧靜。
“廠里近期的人事變革大概持續(xù)多久？”
“這個，我不太清楚。我爸在家從不講工作?！?p> “嗯?！蓖蹙S芳有些失望地玩弄手上的筆。
“不過，應該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吧。這剛開始不久，以后的政策應該更加的靈活。其實實施這個政策，不僅是給企業(yè)減負，同時也是提供給那些有能力，卻沒有機遇、平臺發(fā)展自己的人更多的可能性。畢竟廠里的管理崗位有限，人才倒是不少?！?p> 王維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一雙漂亮的大眼撲扇著，心想著這個時候不提吳塵興許以后沒有機會，于是偷瞄了一眼客廳，從她的角度看不見阿姨。便小聲地問道：“你認識吳塵嗎？”
側(cè)身靠在窗臺觀看著窗外樹枝上歡騰飛落嘻鬧小鳥的夏林飛，敏感地轉(zhuǎn)頭看向王維芳點點頭。
“她待崗了?！?p> “是嗎？”顯然夏林飛并不知情。
“是的。她有孩子了?！蓖蹙S芳沉默了一下，繼續(xù)說道：“說不定已經(jīng)生了?！?p> “是嗎？時間過得可真快?！毕牧诛w嘆息一聲，再次轉(zhuǎn)回頭看向窗外，有些不愿提起。
“她需要工作?！蓖蹙S芳繼續(xù)小聲說道。
“她生了孩子，回來上班不就是了?！贝藭r夏林飛望向窗外的眼睛放空。
“但車間對她說，回來可能沒有崗位。她的丈夫曾經(jīng)因為這事要求她把孩子打掉，否則離婚。不知現(xiàn)在兩人的狀況?！?p> 夏林飛回轉(zhuǎn)頭來，不太相信地盯著王維芳，王維芳被盯得臉紅面赤，漂亮的臉蛋上增添了更多的嫵媚，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良久，他才問道：“你的意思？”
王維芳抬起頭來點點頭?！靶枰愕膸椭！?p> “這個事，我先了解下?！?p> 夏林飛說完，又側(cè)轉(zhuǎn)身去。窗外柔和的陽光穿過剛發(fā)芽稀疏的小嫩葉，投射在他消瘦俊朗的臉上，陰郁的目光專注地眺望遠方。不知他在看什么，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林飛媽媽在客廳看著電視，啃著蘋果，聽著書房內(nèi)時有時傳出嚶嚶的說話聲，滿意地笑了。
這姑娘漂亮，雖然之前遠遠見過，可今天一接觸知書達理落落大方，比那病態(tài)似的姑娘強多了。一想到寧霖站門邊讓自己離開，倔強的小臉上那雙不容侵犯的鳳眼，狠狠地啃了一大口蘋果，悻悻地咀嚼。還真有些把兩姑娘當寶釵與黛玉之比。